第17章 他是我哥
老高大夫说，再看十个人就结束，并许诺我们结束后请所有人到锦华酒楼大吃一顿。
自从老高大夫说完，我就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站着也不得劲儿，坐着也不得劲，只觉得时间过得太缓慢，索性出门数数，数到第十个的时候，装作一副非常抱歉且遗憾的样子告诉他们我们要打烊的消息，并在墙上挂了一张“打样”的牌子。
即便如此，我回来之后也坐不住，隔三差五地就要出去遛上一圈，看看门外还有几个人。小高大夫极其不耻我这种行为，趁着问诊结束的空挡对我冷嘲热讽。
“我上次请你喝牛肉汤也没见你这么兴奋。”
“那能一样吗？你带我去的是小饭馆，这次可是大酒楼。”
“没出息。”
“我就没出息，有本事你也请我去大酒楼吃饭。”
小高大夫被我怼的无话可说，愤怒地朝我挥了挥拳头，然后在下一位病人进来的时候又恢复了一本正经的表情。
半个时辰过后，终于迎来了下班的时间，我兴奋地收拾着东西，肉眼可见的开心。可正当我们一行人要离开的时候，摊前来了一位不速之客，火急火燎地往屋里冲，险些将我刚收好的药材撞翻。
这位不速之客说来我也认识，就是前些天管我讨要两碗姜汤的小男孩。我以为他这次还是来讨姜汤喝，正要严词拒绝，却发现他手里空空如也。
小男孩哭丧着脸，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可怜巴巴道：“大夫，请救救我哥！他要不行了！”
“抱歉小朋友，你来的太晚了，我们已经结束了。”
谁也不可以打搅我吃大餐！
“可是，可是我哥真的要不行了，他要死了。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救救他吧。”
他哭得稀里哗啦，鼻涕眼泪混在一起。我承认我看不得小孩儿哭，再一次心软了，可救不救他属实不是我能决定的，我将求救的眼神投向小高大夫。
小高大夫却一反常态地拒绝了，斩钉截铁道：“不可以。”约莫是觉得自己刚才说的太凶了，又紧跟着补了一句“你怎么不早点来，我们已经打烊了”。
“我哥，我哥他，他不愿意来。”
小男孩支支吾吾地回答，声音越说越小。
免费看病还不愿意来，这是什么怪人？我和小高大夫面面相觑，皆不理解。正当我们僵持在这里，不知怎么办的时候，老高大夫出来了。
老高大夫一出来，重燃了小男孩的希望。小男孩又飞奔到老高大夫身边，再次扑通一下跪在地上，那声音听得我都心疼。
显然，老高大夫也受不了小男孩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大发慈悲地说去看一下。
小男孩领着我们进了一所观音庙，这里说是观音庙，却没有观音，只有一个生锈的灶台，破败不堪。里面的气味和景象相比于牢房，只能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之前就隐隐听说有乞丐无处可去时便会当街撒泼，或是砸店铺，或是打人，干些不太重要但又违纪违法的事情，为的就是被关进牢房，可以有个住的地方。原先我还不信，现在看到这幅景象，多少觉得流言非虚。
我们虽不是衣着华丽的富人，但站在这里，依旧同周围格格不入。见我们进来，有些半闭着眼休息的乞丐猛地围了过来，伸着一双双脏兮兮的手，可怜道：
“给点钱吧。”
“可怜可怜我们吧。”
我看了眼老高大夫，见他微微点头，才从钱袋子里掏出些碎银扔在地上。银子还未落地，便被一抢而光。有些不死心的还过来索要，见我们不再搭理，才退了回去。
到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处，小男孩才停了下来。顺着小男孩的目光，我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他穿着还是失踪那天的衣服，只是如今破败的有些辨认不出原来的样子，他那副可以缴获万千少女的面容如今也被摧残的不成样子。
我不晓得自己现在是怎样一种心情，是久别重逢的喜悦，还是心疼，无奈，又或者是失落，也许都有一些，又也许什么都没有。
老高大夫探了探他的脉搏，表情严肃，又掀起他的裤脚，看见他腿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淤伤，更是连连摇头。
“他这腿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小男孩道：“好像是被马车撞了。”
“这可不是什么撞伤啊。”老高大夫叹了口气，见小男孩一脸无知，也没再说下去。
小高大夫好奇地走上前看了一眼，一时没忍住，惊叹道：“他——”许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小高大夫赶紧闭上了嘴巴，讪讪地退到一边。
我呆愣在原地，手足无措，小高大夫还以为我是被他的伤口吓傻了，赶忙挡在我面前，小声道：“你先回吧。”
回去？
回去做什么？
是干坐在椅子上等秦无期死掉，然后被系统召回？还是趁着他死前的这段时间再肆意地潇洒一把？
无论过程如何，我好像都面临着一个躲不掉的结局——被系统召唤回去，然后再重新开始。如果这个注定就是我的结局，不如在最后时刻再赌上一把。
我越过小高大夫，径直走向秦无期，双膝跪地，重重地朝老高大夫磕了个响头。
“老高大夫，请您救救我哥。”
我这一磕，不止老高大夫蒙了，小男孩也都蒙了，皆不可思议地看向我。尤其是小高大夫，自从回了医馆，便一直缠着我问东问西。
“你何时有个哥哥？”
“你哥哥怎么会在这种地方？”
“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他？”
“他是你亲哥，还是你表哥？”
“你俩为什么长得一点也不像？”
“你是像妈妈多一点，还是爸爸多一点？”
……
“你烦不烦！”
我实在是没了耐性，本来医馆的活就不轻松，如今又多了秦无期需要照顾，时不时还要应付小高大夫的死亡提问。这样下去，我怕是真的要神经衰弱而亡。
小高大夫第一回见我生气，吓了一跳，乖乖地退回到自己的岗位上，时不时瞟我两眼，还特意买了雪花酥给我赔罪。其实我并是气他，我只是在恼我自己，恼我自己如此厌恶现在的生活却又无可奈何。
老高大夫虽说同意了给秦无期看病，也准许我将他带回医馆照顾，但三高医馆毕竟不是什么慈善机构。再者，秦无期这身体需要大量的珍贵药材吊着，而我又是个刚来这里不久的打工分子，实在是不好意思免费用医馆里的药材，只得拍着胸脯许诺将这钱先记我账上，日后再还。
本来就欠了一屁股债，如今更是雪上加霜。
难啊——
拯救秦无期的日子真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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