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踩踏事件
还有不到两周的时间就要过年了，我寻思着买些鸡鸭鱼肉好好做上一桌，既是为了迎接新年，也是为了给秦无期补补身子。但因为我厨艺不精，势必要在真正上厨房前先拜个师，提高一下厨艺。
医馆里小徐的妈妈，也就是徐娘子，便是我新认的师傅。
要说徐娘子，她做饭可是一绝，每天变着花样给小徐送饭。每每掀盖，飘香四溢，尤其是她炖的鸡肉，才是一绝，做出来的肉不老不柴，咸淡适中，色香味俱全。我经常和小高大夫一起，舔着脸蹭上两口。
自从拜徐娘子为师，我每日得了空就跑去徐娘子家给她打下手。日子久了，做饭的水平没提高多少，街坊四邻的八卦还有一些小道消息倒是知晓了挺多。
“今年物价暴涨，煤价翻倍，官府终于看不下去了，说是要降价了。”
“真的假的。”
我瞬间来了兴趣，搬着小板凳就走了过去。若不是煤价被炒到了两百文，我定不会再用那劣质木柴，每天烟雾缭绕，不晓得还以为我们生活在仙境呢。
“我也不确定。听说是今年冻死了不少人，有一家死了个丈夫，妻子也跳井自杀了，反正事闹得挺大，官府看不下去了，说是要降价。”
我一脸好奇：“降价事有几成真？”
“七八成吧。我是听老何家媳妇说的，他家不是有亲戚在官府当差吗？我上次听你提了一嘴，说是要买煤炭，这才告诉你，旁人都还不知道呢。”
自徐娘子说了这事之后，我日日留意煤炭价格，终于在第五日，官府放出了确切的消息，说朝廷体恤百姓，向全国拨了四十万秤的煤炭，并且一秤只售价八十文。
“八十文？真是八十文？”
人群中一片沸腾，但也有不少人质疑。
“白纸黑字写着了，朝廷不会骗你们的。”
“什么时候开始啊？”
“明日辰时，府衙门口。”
贴告示的官兵一发话，质疑声瞬间消失大半，立刻便有人跑到府衙门口排队，不一会儿就排到了街口。
我听到九十文的售价，心里自然是高兴的，但也没有急切到现在就去排队，可看现在这种仗势，心底也咯噔一下，随即也冲向人群。
大概是排队的人太多，严重影响了街道的交通，没一会儿便有府衙的人前来放话：“现在不准排队，明日再来。都散了吧，散了吧。”
说着，就开始赶人，有几个不听劝的还和官兵起了冲突，挨了几棍子才不舍离去。
我临走的时候，听见排在前面的几个人小声议论，说子时便要来此排队。
子时？看来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了。
布告栏一放，没多时，全城都知道了煤炭降价的消息，但也知晓这次降价是朝廷心血来潮的结果，日后煤炭的价格还是极有可能再涨回去的。
我同徐娘子约定好了，快子时的时候她来叫我，无论如何我们也要比别人先到半个时辰。殊不知，我们是这么想的，别人也是这么想的。
伺候着秦无期歇下后，我就坐在屋子里等徐娘子来喊我，站着也不是，坐着也不是，直到徐娘子来敲门，我这颗燥热的心才稍稍安稳了下来，随徐娘子一起出了门。
“这么多人！”
徐娘子看到排到第二条街角的人，不禁感慨。
我二人顺着队伍排到了后边，庆幸结了个伴，还能轮番交替着歇会儿。我虽困得要死，但是躺在地上后却怎么也睡不着，听着人群中的低语声反而愈发清醒，索性直接接替了徐娘子的班，让她多歇息了一会儿。
徐娘子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还有两刻就到辰时了。
“你这眼睛都红了，坐下来歇会儿吧，过会儿可是一场硬仗。”
我虽有些疲惫，可总觉得有一根筋一直在绷着，但拗不过徐娘子，只好顺应她的意，坐了下来。可还没坐下多久，官府就出来人了。
“大家买多少煤，就交多少钱，交完钱的会发给你一个牌子，拿了牌子就去里边领煤炭，领好的直接走就行。”
见官府出了人，大家一下就沸腾了，人群中吵吵嚷嚷的，根本听不清官员说的话，若不是徐娘子特意去前面打听了一番，我们根本就不知道这买卖的方式。
我们虽知道了，但依旧又大量的人不知道，时不时还有官员播报一下煤炭的剩余量，搞得大家人心惶惶，坐立难安。
“还有四百斤！四百斤！”
我瞅了眼排在前面的人，也就十个人了，保守估计应该是能排到我和徐娘子，可后面的人却不淡定了，有些心急的直接冲了出来，根本不顾官府的阻拦。
见有人插队，本来安心排队的也慌了，场面陷入一片混乱，我和徐娘子也在这时走散了。
“姜婼！”
我能听见徐娘子的声音，却看不见徐娘子的人，无奈只能对着汹涌的人潮回了一句“别管我，你先走”。
后面的人像猛虎扑食一样奋力地往前冲，我也顺着人群往前挤，马上就要到交钱的地方时，却被人绊了一下，重重地摔在地上。摔一跤倒是不打紧，关键是此刻摔倒了便很再难爬起来了。
“还有八十斤！八十斤！”
我也不晓得自己哪来的劲儿，听到还有一百斤的时候整个人就爆发了，拼了命地站了起来，冲到了人群的最前面，怒吼道：“八十斤我全要了”。
领到煤炭，我这一颗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拖着一瘸一拐的腿往家走。
一进门，就听见小高大夫四处大喊我的名字。
“别喊了，我在这！”
“你，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
小高大夫明显吓了一跳，一旁的小徐更是不可置信的走到我身边，感慨道：“我刚才还以为进来了个女乞丐。”
“你才是乞丐。”
我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但小徐显然没有接收到我生气的信号，非常认真地解释道：“你这样真的很像，头发乱乱的，衣服也脏脏的。对了，你不是和我妈一起去买煤炭了吗？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
“别提了，发生踩踏事件了。”
“什么事件？”
“就是一堆人抢着买煤炭，你推我，我推你，摔倒了一大片，我也摔倒了，被人踩了几下。”
我简单地将事情的起因经过概括了一番，但小高大夫依旧不依不饶，非要掀开我的裤腿查看我的伤势。
“真没什么事，不用看。”
“你这腿明显就是受了伤，快叫我瞧瞧。”
“真不用。”
“快点。”
小高大夫的脸忽然冷了下来，极为严肃地看着我，他长得高，我长得矮，他俯视着我，我仰视着他，结果就是我妥协了，乖乖地坐了下来，由着小高大夫一顿查验。
小高大夫紧皱的眉头从始至终就没有松下去过，我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
“姜婼。”
“怎么了？”
“你真是有病。”
“嗯？”
我一脸迷茫，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小高大夫横抱了起来。
“你干什么？”
我拍打着他的肩膀，极力挣脱他的怀抱。小高大夫无奈地看了我一眼，一本正经道：“你若再乱动，这双腿就别要了。”
他这么一说，我就安静了下来，由着小高大夫将我抱进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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