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阴阳
“张……未济……”唐萍呼救，周围没了张未济的身影，是自己先丢下他跑了，现在身陷危机是自己活该。
【系统大姐……救我！】
系统哪次救过她，又不在线。
唐萍的呼吸越来越困难，冰冷而坚硬的指甲，破开了她的皮肤，陷进了她的肉里，掐着唐萍脖颈上的主动脉，温热的鲜血从脖颈间喷洒了出来。
“啊！”只听到妖物的一声惨叫。
唐萍被重重地扔在了地上，她的眼皮很沉，沉地抬不起来，模模糊糊间她失去了意识。
喵～～喵～～，小奶猫的叫声把唐萍吵醒了。
晃眼的白炽灯在唐萍头顶上摇晃着，她到了一间土堆的瓦房里。
破旧的门帘，一张用的脱了漆的桌子和几把椅子，这个家除了这些什么都没有。
念咒的声音……
这是哪？
唐萍捂着脖子上开裂的伤口，费力支着身子，坐在了脚落。
一个神婆模样的人，口中念念有词，扭着怪异的舞姿，手心展开里面出现了一颗红色的小药丸。
神婆面前跪着一对夫妻，男的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
女的身怀六甲，将双手置于头顶，做接受恩赐状。
神婆围着夫妻俩跳了一圈，在红色的小药丸上吹了口气，大声喊道：“天降福祉，灵丹赐子，拜！”
神婆一声令下，夫妻俩三跪九叩了起来。
神婆点了一碗清水，将红色的“仙丹”溶于水中，用一片柳叶沾起些许的仙水，撒在孕妇的身上。
孕妇像沐浴仙霖般的表情，甘之如饴地从神婆那里接过那碗“仙水”，一饮而尽。
“孕妇不能乱吃药。”唐萍想阻止，但他们好像听不到。
他们就在唐萍的面前，但又感觉离得很远，仿佛不在同一个时空。
“我们天天吃这转胎的仙药，保准能生出个男孩。”跪着的男人激动而欣喜的神情。
仙药？转胎丸？不能吃！
唐萍身体一动，漩涡般的黑洞把她拉了进去。
她面前出现了一条条胶卷的东西，它们交错重合着，按照时间的刻度，一帧一帧展现在唐萍的眼前。
它的每一帧都是一个图片，像连环画似的。
唐萍点开了其中一帧，出现的是神婆那儿夫妻中的丈夫，欣喜若狂地捧着襁褓中的婴儿，兴奋地大叫：“我有儿子了，我有儿子了，我们老向家有后了！”
唐萍又点开了另一格。
“爸，我想学唱戏。”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孩拿着戏校的录取通知书。
这个小男孩长得白白净净的，十分清秀，身子很单薄，如果不是理了个男孩的发型，谁都会以为他是个女孩。
“宏毅，男孩子学什么戏。”父亲脸上明显不悦了起来。
向宏毅？向红玉？
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
画面转了转，此时的向宏毅好像比刚才长大了几岁，俨然已经是半大的小伙，不……是姑娘，他脸上溢着少女独有蜜桃色，身形很小，远远看他的背影，向宏毅就是一个亭亭如玉的姑娘。
他站在超市的女性用品柜前，慌乱地拿了几包姨妈巾。
接踵而至的画面，向宏毅穿着贾宝玉的戏服，他们排练着黛玉葬花。
唱林黛玉的女生，突然尖叫了起来……，然后，一群人围着向宏毅看。
“向宏毅你的屁股流血了！”尖叫的女生显然以为向宏毅得了什么大病。
“向宏毅，你怎么像女生一样，屁股会流血。”一个男生讥笑的语气。
“你们看看宏毅的样子，细皮嫩肉，比女人还女人，老师说让他演宝玉，我看他更适合演黛玉。”一个五大三粗男生的手，不老实地在向宏毅的手臂上蹭了蹭，粘腻的触感，莫名的羞耻感涌上了向宏毅的心头。
向宏毅泪眼涟涟地夺门而出……
泪光点点，娇喘微微……的神情。
林黛玉！
唐萍恍然大悟！
向宏毅就是向红玉。
医院的画面。
“医生……他是个男孩，打出生他就是个男的。”向宏毅的父亲对医生强调着。
医生手里拿着一份报告，上面赫然写着“女性假两性畸形”。
“向宏毅是女孩，她的染色体证明她是个女孩，她有完整的子宫及其附件，她是个彻头彻尾的女孩。”医生的话没有温度，向父瘫倒在了地上。
向宏毅低着头，手指把手扣的老红，眼泪无声无息地落了下来。
又是一个新画面，画面上的向宏毅剔了个光头，他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被父亲拉到了医生的跟前：“宏毅，快和医生说，你想做男孩，做男孩……，医生……快点给我们家宏毅开点雄性激素，割掉那些没用的疙瘩，这样……他就可以做男人了。”
向父的精神状态有些癫狂，脸上的表情时喜时悲，不停地点着头，表示向宏毅想做男人决心。
医生注视着向宏毅问：“向宏毅，真想做个男孩？”
“医生，我……我想做男孩。”向宏毅声音又轻又低，底气不足。
向宏毅日复一日地吃着雄激素的画面，剧烈的副作用让他呕吐不止。
他努力了，努力想做个父母心目中的男孩，可他做不到。
每一天的恶梦里，都是同学嘲笑的声音……
又一次恶梦的惊醒，向宏毅在学校的操场上，一个长得圆润清朗的男生，为他盖上了自己的衣服，腼腆地笑容，简单温暖的话语：“起风了，会着凉的。”
这句话的声音如清风拂面，向宏毅脸颊泛起了微红。
向宏毅和这个男生一起吃饭，打球，唱戏，形影不离。
那个男生想演宝玉。
向宏毅主动把贾宝玉的位置让给了他。
为了给他配戏，向宏毅努力练习着女生的唱腔。
连续的画面，向宏毅脸上都洋溢着少女怀春的笑容，甚至偷偷把雄性激素扔进了垃圾桶。
为了他，向宏毅决定要做个女生。
她穿上裙子，蓄起了长发，偶尔还会涂上薄薄的唇彩。
尽管她每天都会收到无数指指点点，但她不在乎，为了爱情，她要做个女生。
戏曲学校的毕业演出，一身红裙的向红玉抱着一大束红玫瑰，轻轻推开了虚掩着的化妆间。
她惊呆了！
她的心上人正环抱着同戏的林黛玉。
“为什么……”
向红玉声嘶力竭地问，抵挡不住眼前的景象对她的巨大冲击，她手足无措，浑身颤抖。
“你不会以为我真看上你了吧？”那个男生以前所有的温柔全部都消失了，只剩一张奸计得逞的嘴脸。
“我……我不是朋友……吗？”向红玉哽咽……他说不出话，她不承认她心里的那个他，只是在处心积虑地欺骗她。
“朋友？”那个男生“切”了一声，“要不是为了贾宝玉这个角色，谁会跟你这不男不女的怪物做朋友，你看看你的喉结，装什么女生，恶心……”
“恶心……”向红玉泪崩了，她哭得不能自已，在洗手台前一遍又一遍地冲刷着自己的脸。
她努力做男人做不成，她想做女人也不做不了。
她端详着镜前的自己，湿漉漉的脸上粉面含春，楚楚动人，脖子上却喉结分明。
为什么自己是个怪物？
向红玉一拳砸向了眼前的镜子，她疼痛地大叫：“我做不了男人，也做不了女人，那我能做什么？”
怪物！
野兽的声音！
四分五裂的镜子照着向红玉分裂的脸，她的神情变得异常诡异。
唐萍被吓了一抖，所有的画面都消失了，她眼前突然一片漆黑。
她只到一个声音不停地在叫她：“唐萍……唐萍……”
是张未济的声音……但唐萍睁不开眼……
唐萍眉间温热气流流转着，耳边听到张未济曾经念过的咒语：“上表天地，下鸣地府，诸仙师作证……”
张未济身上独有的檀木香渡入口中，一股强大的精神力注入了唐萍的身体，她费力地抬起了眼皮。
满身血污的张未济蹙着眉，他清俊苍白的脸上留着唐萍的吻痕，他的唇离唐萍的唇很近很近，他刻意保持安全的距离，为唐萍度入内丹之气，见唐萍悠悠转醒，立刻放开了她：“姑娘，多有冒犯……”
“张未济……我……不该……。”唐萍支楞起身体求原谅，她想解释又不知怎么解释。
“不该回来。”张未济语气冷冷的。
你还回来干嘛！
张未济的话在唐萍听来是这个意思，张未济不原谅她，在唐萍的意料之中。
“不管你信不信，我回来是来找你的。”唐萍知道解释没用，但还是想解释。
一旁凝神净气打坐的张未济，他蹙着的眉头紧得更甚，咬着牙，挤出了二个字：“你走！”
被嫌弃了……
唐萍无语地望着四周，他们在一个空荡荡的舞台上，不远处有一个像是出口的光点。
“张未济，你保重。”
唐萍刚走了几步，就听见了台下传来了尖叫声。
唐萍的正前方，出现了一条白绫，上面挂着向红玉的尸体，她两眼突出，死状极其的恐怖。
台下黑压压的人头攒动着，丧尸般的人，一个个双眼凸出面目狰狞，向舞台逼近。
“唐萍，不要看，快跑。”张未济冲着唐萍喊。
“我不……走……”张未济又是为了救她，唐萍这一次说什么都不会再丢下他。
唐萍想跑回张未济身边，没想到她面前又出现了一个向红玉，她冰冷的指甲再一次扼住了唐萍的喉咙，非男非女的笑声：“小道士，这个细皮嫩肉的，我留下了，你现在跑还来的及。”
“张未济，你快跑……别管我……”唐萍声嘶力竭地喊。
一道白光伴着张未济的声音：“唐萍，我绝不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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