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蓦然回首
就像只有学校才有学习的氛围，一回家学习效率就会大幅度下降一样，邱夜觉得，自己在家静不下心大概也是缺少雕梁坊的工作氛围吧。
在这里耗到了中午，等到厨子来喊大家吃饭时，邱夜也准备蹭顿饭，便问道：“师傅，饭做得多吗？再添双筷子够不够？”
“邱老板你敞开胃口吃，不会让您饿着！”这里几乎上没人不认识邱夜了。
邱夜便心安理得的去洗了手，可还没排上盛饭的队伍，林栋便来叫他：“邱老弟，说好的要一起喝两杯的，你怎么在这里吃上了，快，我让你嫂子在家里做好了饭，就等你过去了。”
“我以为林大哥还在忙。”邱夜放下了空碗。
林栋笑着揽上了他的肩，道：“再忙也不能忘了老弟不是？”
林栋家离雕梁坊也不远，过了一条街就是了。
纯木大门很气派，邱夜跟着他进了院子，七拐八绕的走廊，雕琢精细的窗户，还有院子里的凉亭、花丛，无一不透漏着主人家的财力。
走迷宫似的到了正厅，果然有一个稍显富态的中年女人在等着了，见了邱夜，忙迎了过来，道：“这便是邱老板吧，我整日听你林大哥唠叨，说你怎么年轻有为，但没想到你还这么年轻俊俏呢。”
林栋也笑道：“那是，邱老弟这样的年轻人，不知道多少女子挤破了脑袋也要嫁给他呢。邱老弟，这就是内人，你叫嫂子就行。”
“嫂子叫我名字就行，叫邱老板我可受不起。”邱夜客气道，“我也是跟着林大哥混口饭吃，要是没有林大哥，我现在还在家里种田锄地呢。”
“这是哪的话，”林栋假意不满，“我们兄弟两个合作，才能把雕梁坊给办好了，我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谁也离不开谁。”
“光顾着说话了，”林氏招呼道，“饭菜都要凉了，先吃饭吧，我也不知道邱夜喜欢吃什么，就随便做了几个菜，你尝尝吃不吃得惯，不行的话我再去给你重做。”
圆桌上摆了十几道菜，怎么看都不像随便做的，邱夜道：“怎么会吃不惯，我许久都没吃过这么丰盛的饭菜了。”
林栋爽朗笑笑，又对林氏道：“小彤呢？她不过来吃饭吗？”
“刚刚她说有点头疼，我便让她回去歇了一会儿，现在应该也好了，”林氏对一旁的婢女道，“去把小姐叫出来吧。”
小姐？为什么不是他儿子？邱夜拿筷子的手一顿，况且，这个时代，他一个男客，和主人家未嫁人的女儿一同吃饭不太好吧。
但他也没多说什么，笑道：“林大哥儿女全双，好福气啊。”
“那是，没什么比家庭美满更大的福气了，”林栋意有所指，“邱老弟不是还没成亲吗？有心仪的姑娘了吗？”
邱夜就知道林栋不会没事找自己来家里吃饭，原来是为了他女儿，他礼貌的拒绝道：“我不喜欢姑娘，倒想娶个哥儿。”
这话一出，在座的两人都明白了，但林栋不愧是经历了这么多年风雨的，他面不改色道：“哥儿也好，姑娘也罢，邱老弟都得多见识见识，以后的事儿谁说的准呢，保不齐哪天就对一个姑娘一见倾心了。”
说话间，林小彤已经由一个婢女陪着走出来了，邱夜站了起来，道：“林小姐。”
林小彤十七八岁，样貌一般，不知是擦了粉还是害羞的，她脸颊红扑扑的，倒显出了些可爱来，她欠了欠身子，道：“邱老板。”
“叫那么生分干什么？”邱夜礼貌道，“你爹爹是我大哥，你叫我一声邱叔就行。”
林家三口：“……”
按理是这样没错，可一旦叫了叔，还怎么撮合他们俩的亲事？
林氏瞪了林栋一眼，年纪都足够做人家叔叔了，还厚着脸皮喊什么弟弟，生生的把女儿的姻缘喊走了。
林栋把筷子放下，示意他们两个都坐下，岔开了话题：“今天上午自行车一开卖就被抢空了，邱老弟，我觉得可以让我在乡下老宅的木工坊也开始生产自行车了。”
“这件事林大哥决定就好。”邱夜道。
“但还有个问题，”林栋苦瓜着脸，“现在我们这里只有田师傅能完整的做出一辆自行车，要是把他派去了乡下，雕梁坊的木匠们由谁来带？”
邱夜明白他的意思，直言道：“我没事了可以来看看，但林大哥你也知道，我手艺不行，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忙。”
林栋道：“你肯来就好，你来了就跟着李师傅，他懂的也多，我就是怕万一有哪些小地方他弄不明白，有你在能提点提点。”
“不敢当，是我跟着李师傅学习。”邱夜想起了答应大伯的事，问道，“林大哥，等过些日子，自行车没那么紧俏了，能不能卖给我一辆，我想送给亲戚。”
他虽然自己也想要一辆，但缺钱。
“谈什么卖不卖的，”林栋大方道，“你想要就直接推走一辆，跟我客气什么。”
“不能总让林大哥吃亏。”
“我们不谈这个，”林栋吃了点东西，肚子里不空了，就示意下人倒酒，“说好喝两杯的，邱老弟，来。”
邱夜也举起了杯子，两人都一饮而尽。
他酒量不差，但并不怎么喜欢喝酒，少喝了几杯，便道：“林大哥，我酒量浅，没法跟你比，我们就喝到这吧，要不我今天走不回家了。”
“这才喝了几杯？”林栋意犹未尽，想劝酒。
但林氏也道：“少喝几杯助助兴就好了，喝多了发起酒疯来丢不丢人？”
林栋只好作罢，道：“那吃菜，吃菜，邱老弟尝尝这个肘子，你嫂子的拿手菜。”
还算安稳的吃完了这顿饭，邱夜也没再怎么坐，喝了杯茶之后就离开了。
估计接下来这几天他还得经常去雕梁坊，下午邱夜便直接回家了，想把家里被淋湿的木柴搬出来晒晒。
第二天他再到雕梁坊时，田师傅已经回乡下去了，他找到李师傅，随便聊了几句后，觉得李师傅在做自行车这件事上没什么问题，田师傅已经把几个关键点都告诉他了。
邱夜便自己找了个位置，开始给刘炎做床。
在这里做工最方便的就是不懂的话有地方问，随便一个小学徒说起木床来都头头是道。
一天连轴转，晚饭邱夜也是在雕梁坊吃的，和其他木匠一样，一碗菜一个馒头一碗粥，拿筷子时，邱夜觉得疼，才发现他的手指头都被磨破了。
干一行才知道一行的难处。
他之前小打小闹的，觉得雕块木头挺有意思，但时间久了才知道，坚持下来要吃多少苦头。
吃完饭邱夜没停留，快步离开，才勉强在天黑之前回到了村子里。
村头大榕树下有几个孩子在打闹，石迎也在里边，他看见了邱夜，喊道：“邱大哥，我哥找你呢，让我来这儿等你回来！”
邱夜脚步一顿，想明白了石小安找自己是为什么，他道：“知道了，我这就去看看。”
毕竟现在天已经不早了，他站在石小安家门口没进去，冲里边道：“安哥儿，你在家吗？”
石小安先是在屋里应了一声，又过了一会儿，人才拿着一个小袋子跑出来，道：“邱大哥，我今天去采的蘑菇，你拿回去尝尝。”
邱夜笑道：“我就随口一说，你还当真了。”
“你拿着吧。”
邱夜接了过来，道：“好，谢谢了，你吃饭了没？”
“吃过了，”石小安道，“你刚从城里回来的吧，那快回去做点东西吃吧。”
邱夜也不想多说什么，道：“行，那我先回去了。”
走在路上，他回想着自己对石小安的态度，他明明说错了自己也不会去解释什么，不是正像谢余意对自己吗？就算自己在胡说八道，谢余意也从来不会刨根问底。
到了村里正中间的那条大路上，几个眼尖的婶子叫住了邱夜。
“邱夜，我见你刚才去安哥儿家里了？”
“对。”邱夜无奈，人太闲了就会热衷于八卦。
“你这手里的东西也是安哥儿给的吧？安哥儿这孩子又懂事又能干。”
邱夜没什么好反驳的：“对。”
那几个婶子互相看了看，笑道：“你这年纪也大了，是该找个人安定下来了，之前你跟谢余意在一起我还担心呢，谢余意那孩子哪像是会过日子的，不说其他的，单是他和石乡老呛话这点就不行，还是安哥儿好，跟你挺配的。”
“没有……”邱夜刚想解释，谢余意是为了自己才和石乡老争论了两句，要怪也是怪自己，跟谢余意没关系，可话还没说，又被另一个大婶抢了先。
“我听说谢余意最近缠着你呢，总是往你家里跑，你也是，自行车那种东西说送他就送他了，你给了他多大便宜，他能不巴结着你吗？我看——”
说了一半，大家突然闭嘴，邱夜似有感应，回头看去，只见谢余意脸色阴沉，正站在离他们四五步路处，估计把一切听的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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