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其日之长·加里篇
06
“我们以前真的没有见过吗？”抱着枕头，她又一次不甘心地问道，但声音轻得像是嘟囔。
“被召唤过来时我没有以前在梦王国的记忆，所以，我是说，有没有可能很早我们就见过呢？然后因为时间过去太久，加里也不记得了。”
开始觉得这个问题是她一时兴起，如今见她还在意着，加里一边诚实地又一次给出让她失望的答案，一边安抚地拍拍头：“不是不记得，是确实没有。为什么会这么在意？”
她把头闷在枕头里，声音也闷闷的，那股气馁的情绪反而更清晰了：“你就当我无理取闹，让我冷静一阵……”
那么答案需要他主动探索。回想了今日的活动，和往日并无不同，他们还在黄昏时收到了基尔巴特的信，一起在灯下读过……
对了，信。并未有需要同他协商的要事，只是寻常的闲聊，在最后说到了花园里他喜欢的那些花开放了。
这边加里在探寻着诱因，那边她抬头见他思考的表情，捏了捏枕头边角，才开口打断他的思绪：“……加里，没什么大事，只是想到我没去过克雷亚布鲁的皇宫，才发现……以前的时光我们有那么多空白。我只是，有点贪心，希望我失去的记忆里我们早就有过交集。”
思考了一下是扔开枕头把她抱入怀中，还是连着枕头一起，加里选择了前者，修长的手指插入她指尖缝隙，紧紧相扣。
“你还想知道什么？过去的事让我慢慢说，而我的未来里全都有你。”
07
最近喜欢她偷偷看他。自以为掩藏得很好，但比起丛林中狡诈凶狠的野兽实在是坦诚又简单太多，想不发现太难。
虽然没有恶意，不会有任何干扰，但次数多了，这样被喜欢的人不说缘由地注视（还是窥视？），感觉比童年在大臣监督下一点一点学习功课还要考验心理。在加里判断出她暂时没有停下的打算，叹了口气，直接起身来到她面前，双手一撑书桌将她围在怀中。
目光与她对视：“这么看着我没法做事了。”
她眨了眨眼：“啊……很打扰吗？”
“不是正面看也会分心。能不能告诉我原因？”
“对嘛正面看会分心……因为这样太近了，总是看到自己的倒影，我想好好看一看加里的眼睛。”
“勉强接受这个理由，”加里听罢，笑着略微撇过头，让她不居于视线的正中央，“但快一点结束吧，有什么发现？”
指尖轻轻抚过他的眉梢，在眼角停留，回答的语音带着感叹：“感觉自己真幸运。温柔的紫色，好像有漫天的星光……但看向我时，那些星光能让位给我，温柔也全属于我……”
08
虽然她说了无所谓节日与否，以往一个人旅行时也参加过了类似庆典，丰收祭时，加里还是带着她从森林赶往临近小镇。树叶的绿，露水的清，花朵的香，成为她生活中常见的事物，除此以外人群的笑，街道的灯，还有车马的尘，这些原本会陪伴着的存在也应该仍未远离。
“两个人在一起或许会有不同的感觉——放心，最近诅咒很安分，还有你看着我。”
这是个非常正确的决定。与她在一起很快乐，但需要一同承受的冷清不是理所应当。服装与街道装饰的缤纷色彩很容易心情变得愉悦，新奇或精巧的小物件引发了她的好奇探索——虽然最后她只要求他再为她买一根新发带。
“你呀。”加里笑着摇摇头，为她将发带系上。
两人决定晚饭后再回森林，便去了上一次来小镇都会光顾的酒馆。老板娘露出熟稔的表情招呼他们坐下，在加里去为两人拿热饮时对她说：“新发带也很适合你——在一起了？”一句客套后就急不可耐步入正题。
“诶？”没料到是真记得，她愣了愣，“啊，是……”
“哪怕是小地方来往客人也不少，没有好记性可做不成生意，”火眼金睛的荣誉得以保存，老板娘的生意里带了几分得意，“我看得太多，他的眼神不一样了。”
09
有时加里会教她一些小魔法。
比如怎样在下雨时保持全身的干燥，比如怎样在走过草地时不沾染尘泥，又比如怎样在使用刀具时避免手受伤。她的魔法天赋不强，纵然成功了持续的时间也不长，但一教一学，打发时光倒让两人乐在其中。
后来随着诅咒的加深，她要求多学一些在野外生存时需要的实用魔法，也花了更多的时间练习。还有很多，先询问了记录着。
“也许用不到呢。”检查着笔记，她又这么开口安慰。
他点点头，指出其中的错误，握着她的手拿笔修改。
第一个完美掌握的魔法是定身术，解除后她向来串门的松鼠道歉了许久，也不躲开扔向她的松果，最后在一片和乐中摸了摸小松鼠的尾巴，目送小客人从窗台蹦跳着离开。
“接下来可以试试对人了。”
“好呀，”建议一提出她便爽快应下，然后飞速甩出魔法，将克雷亚布鲁第一的卓越的王子殿下定了身，看他僵直的样子，笑嘻嘻地扑到了他身上，“不设防啊，加里先生。”
毕竟力度不强，僵直的时间很快过去，加里却就势拉着她一起往后倒向床上，圈住她，煞有介事地点评：“时间不久，但可以补上一次延长，再加上逃跑速度够快的话，可以应急使用了——毕竟，心的中央，不用设防。”
反将一军，成功看她动弹不得附带脸红。
10
法术不够道具来凑。以往加里独行时，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魔力消耗，也会选择一些便捷的道具。又偶尔，为了应急，制作一些道具贩售，对这方面非常了解。一起逛这种小店时，就有一些授课的意味。
“这个可以降低感知，有一些小伤时会用它短暂屏蔽不适，以免拖累行程。”
“那这个是放大感知？”她指着旁边相似外形相反纹饰的问道。
“是，在黑暗中使用可以更好探查周边环境，以前在……接受训练的时候，常常用到它们。注意它们受到碰撞就容易被激发，要避免……”正解说着，加里背后被一撞，道具就落了地，轻轻一声被激发，留下一地碎片。
冒犯的路人道了歉又主动买下了使用的道具，小风波很快过去。但察觉到加里稍稍拉开了同她的距离，过了一会儿直接示意暂时离开，让她一人浏览学习。
她当然无法再看下去，马上追着出了商店，非常担心：“怎么了？”
说完这句又半捂着嘴，压低了音量：“我现在的声音是不是让你觉得太大不舒服？”
加里不语，笑着摇摇头，和她保持着距离。
“……加里！！”
看她急了，有些要生气的样子，才无奈地靠近她，拉起她的右手按在左胸上，急促的心跳被鲜明感知，他开口的语音竟然也有些急促颤抖：“我真的没事，只是靠得近了，开心被放大，有点……嗯……”
“原来就算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心里的快乐从来没减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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