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唯见
娄晚竹还想说什么。
解沉一抬手止住了她的话音,叼在嘴里的烟上下抖动,条件反射般:“停,不加好友,拒谈。”
“……我只是,”娄晚竹指了指桌上量大惊人的菜,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又有点无奈,“想请你和我吃个饭,菜太多了我吃不完。”
解沉:“……”
他低头看她,眼里有些阴郁。
女生眼睛挺大,像一潭水,澄澈到心惊。皮肤很白,长发在脑后扎成低低一束,几缕乖顺地垂在肩上,坐得很端正。
很乖很温和的样子,标准的好学生。
怎么看都不可能有什么别的意图。
看来真的只是想,和他吃个饭?
……无缘无故她请他吃饭做什么
解沉把骂人的话压回去,换了个正常点的语气,尽管依旧有些不爽:“你是不会打包吗?”
娄晚竹听他说话也不恼,温和地回他:“带回去也吃不了,爸爸妈妈不吃宵夜。”
“那就留明天吃。”
“家里不给吃隔夜饭菜。”
“……”
“你们家吃饭是他妈用仪器量准的吧?”半晌,解沉抓了把头发,本来就乱的黑发更乱了,烦躁道,“不吃隔夜的,那是一点不剩还是倒啊?一堆破规矩。”
娄晚竹老老实实回答:“很少倒,一般会煮少点,吃七八分饱。”
解沉并没有跟她聊天的打算,店里忙不过来,一会儿舒忆在厨房那边又要嚷了:“打住,走了。”
他插着兜准备要走。
“等…”娄晚竹有点急地起身。
解沉偏了偏头。
娄晚竹:“会浪费。”
解沉往桌上看了一眼:“你这量,加了我也会浪费,找你朋友去。”
娄晚竹不大敢看他的眼睛:“至少……能吃一点少浪费一点,我也不知道,该叫谁……”
解沉不耐地“啧”了声,晃回去摸出手机:“码。”
娄晚竹没反应过来:“什么码?”
“……”解沉一字一句,仿佛面对着一个学龄前儿童,“收,款,码。我不欠你。”
“哦。”娄晚竹点开二维码。
解沉把这顿饭他那份的钱转过去,拉开她旁边的塑料凳坐下,瘫了似的张开双臂往后一靠,酝酿食欲。
娄晚竹帮他乘了粥放他前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见一个人过来往解沉后脑上拍了一下。
“吃挺香啊你,”舒忆呲着牙,俯视他,“我都他娘的快跑死了,干活儿去!”
解沉往周围看了下,基本没有什么客人来了,剩下都是厨师的活儿多,店里也还有其他的服务员,嗤道:“你当我瞎?还跑死。”
“就算没人来,你没事儿干,”舒忆依旧呲着牙,“你也给我到厨房等着。”
好像……耽搁人家干活儿了。
娄晚竹觉得自己太强人所难。
她想说要不你还是去做你的事吧,我把钱还给你。
然后就看见解沉还了一手回去给那个拍他后脑的少年,冷笑:“你不就是想让我包了你的事儿自己打游戏去?”
舒忆:“……”
你又知道了。
娄晚竹眼睁睁地看着刚才还雄赳赳气昂昂拍人头的少年现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如同气球一样瘪了下去,坐到解沉旁边双手合十眼巴巴地看着解沉。
娄晚竹:“?”
她也不懂现在是什么情况,小声问解沉:“那你还要去干活儿吗?”
“不干,”解沉拿起筷子,无视一边舒忆的鬼哭狼嚎。
娄晚竹犯难。
“不用同情他,”解沉喝了口粥,“我是被他拉来的白干工。”
舒忆炸毛:“屁的白干工!有工钱的好吗?!”
“是啊,”解沉说,“五块呢。”
“……”
娄晚竹扭过头去轻轻笑了声。
转头回来时就看见舒忆凑到了她前面,一手扒着解沉的脑袋,被他面无表情地拍开。
刚才还离她挺远的人转眼就到了面前,娄晚竹呆了两秒。
“哎这妹妹好乖,”舒忆摸着下巴,“有点古典美人那味儿……你女朋友啊?”
解沉塞了块排骨给他:“你脑抽吧,什么都想女朋友。”
舒忆吐出块骨头:“哦,不是啊。”
娄晚竹静静吃自己的,听他们说话也挺有意思。
但是听到“女朋友”的时候她呛了一下,被她不动声色地憋了回去,眼眶都是红的,泪意上涌。
……有点紧张。
后来解沉否认的时候她是松了口气的,可也有一点失落。
解沉和舒忆还在闲扯。
突然有人尖着嗓子吼了声“舒忆”。
如果不是场景不对,都可以用“撕心裂肺”来形容了。
几乎店里的人都转了头,去看那个出声的黑着脸的微胖中年妇女。
娄晚竹看见舒忆脸色扭曲了一瞬,起身就要跑,结果还是被中年妇女扯住了耳朵拎了起来。
“你能耐了,啊?”中年妇女咬牙切齿,“你妈叫你看店帮帮忙,你转头麻烦同学来帮你干,打游戏打得挺爽啊?!”
舒忆毕竟也有十七八了,被亲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劈头盖脸一顿骂,还拧耳朵,如果不是脸皮够厚恐怕已经一头撞死了:“我去谁背叛我告密啊!妈妈妈……妈!哎你冷静点好好说话。”
旁边有人已经笑出了声。
解沉看够了戏,才慢理斯条地开口:“阿姨,没事儿,不麻烦。”
舒忆母亲冲他歉意地笑笑,又冲儿子吼:“手机没收,滚去端菜!”
舒忆依言滚了。
舒忆走了之后这张桌子就安静下来了。
解沉吃完后放下筷子,看娄晚竹吃。
女生吃饭一小口一小口,很慢,偶尔擦一下嘴角沾上的油盐。
解沉目光往下移,看见她挂着的校牌。
下面是班级和名字。
高一(2)班。
娄晚竹。
解沉移开目光,懒懒开口:“喂。”
娄晚竹还在嚼菜,听他出声看向他,等咽下去后才应:“叫我吗?”
解沉:“那不然。”
他半眯着眼睛,很散漫,像在俯视她:“为什么和我?”
他指吃饭这事儿。
娄晚竹认真想了想,原因有点难以启齿,她自己都不确定,便回:“不知道。”
解沉扬了扬眉,毫无负担理所当然地帮她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因为你只看到我。”
娄晚竹低头喝粥,过了很久才小声地“嗯”了声,吸了吸鼻子嘟囔:“可能吧。”
她的刘海挡住了脸,解沉没看到她的表情,只看见她露在外面微红的耳尖。
解沉突然想逗逗这个好学生。
他撑起身子往她那边靠了点:“可能,吧?”
娄晚竹觉得他很奇怪。
举手投足,哪怕一个眼神,都是散漫而无所谓的,但一开口,火药味瞬间弥漫,嘴毒,说话也不客气,并不像他看起来那么淡。
可他只要把声音稍微压低点,尾音再扬一点,就像在下蛊。
让人神志不清的蛊。
娄晚竹回头,看见他勾着唇,无所谓地坏笑着。
她攒紧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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