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公平自有强者定，北伐大业不能停

　　马谡摇摇头看着义愤填膺的马青，他当然明白马青想要做什么？
　　还那些佃户一个公道，还那些羌人一个公平。
　　只是，这大乱的天下，哪里有什么公道、公平可言？
　　更何况，人家几代人的积累，因为几个泥腿子就毁于一旦，这就是公平了吗？
　　是，也不是！
　　世家门阀在佃户、羌人的面前的确是庞然大物，但他们在浩浩汤汤的历史面前，也不过是拦车的螳螂而已。
　　幸运的是，这滚滚的历史潮流，却是有一只分支细流掌握在了自己的手里。
　　换言之：如果有法，那自己就是这个法！
　　千错万错，这些世家不该拿北伐的大业来试探自己的底线。
　　“查便不用查了。”马谡淡淡地说道，似乎已经预料到马青的反对，马谡的眼神几乎第一时间就杀了过去：“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公平，曹魏也不会给我们去寻找公平的时间。”
　　“可是......”即便马谡已经将话说明，但马青的心中到底还是不甘。
　　好在身旁的张苞及时地拉住了马青，这才没让马青继续明面上顶撞马谡。
　　马谡当然也没再管马青，随即继续说道：“三方关系：世家、佃户、羌族，三个问题：人口、土地和水，我们先解决羌族与佃户之间水的问题。”
　　之所以先放掉更关键的土地和人口，不是马谡怕了世家，而是马谡很清楚，虽然自己占有优势，但要真的搞定陇西郡的世家，同时避免大规模的流血事件，那么自己就必须占据大义、并且拥有绝对的优势和话语权，从而迫使世家进行妥协。
　　先解决水的问题，就是打破佃户与羌人的对立，进而将佃户团结到自己的身边。
　　如此一来，在团结了最广大的底层人民之后，马谡才能从容地两面夹击世家们。
　　一边想着，马谡一边转过了头看向了张苞，道：“张苞。”
　　“末将在。”张苞立即起身答应道。
　　“陇西之地，本是渭水流经之地，山间水其实也并不缺，水的问题，无非就是开渠而已。”马谡随即说道：“找精通水利之人，尽快规划出开渠蓝本。”
　　“是。”张苞立即答应着，随即却是抬起了头接着说道：“禀将军，开渠位置与蓝本实际已经做了出来，只是，末将手中人员不足，而世家又......”
　　得，又拐回到了世家和人口人的问题了。
　　不过也正常，这世上事，归根到底哪件不是人的问题。
　　只是，若是继续按照这个思路去解决问题，就会形成“鸡生蛋、蛋生鸡”的矛盾循环之中。
　　马谡显然是不愿陷入这样的矛盾中，而马谡也对这个问题早有准备。
　　“本将剿匪归来，带回俘虏也有数千人数，这些人都交给你，再加上本部的兵马以及羌人，足可以应付一段时间了。”马谡随即说道：“先往羌人急缺水资源的地方修。”
　　“是。”闻言的张苞顿时喜上眉梢。
　　虽然几千人的数量对于这浩大的工程而言，并不足够，但张苞也很清楚，万事开头难，只要能发动起来，后续佃户们和平民们看到开渠的好处，一定会主动加入进来。
　　当然了，这边开渠，马谡却也不会让世家们闲着。
　　“李郡丞。”马谡随即又看向了李郡丞的方向。
　　“下官在。”李郡丞立即起身答应道。
　　“麻烦李郡丞给各个世家带个话。”马谡随即有些玩味的说道。
　　“是。”李郡丞立即领命道。
　　马谡却是直接开口而道：“本将奉汉皇之命，遵丞相之令，矢志北伐，复我大汉荣华。旦有阻我北伐者，皆为我大汉之仇雠。
　　欲北伐者，无法人、粮二事。是以本将到任，即造曲辕犁之物，而行迁羌人出山而垦荒帝诸事。不期有人觊觎吾北伐之基石，欲纳土地而自肥，是可忍孰不可忍哉！
　　今命之，陇西诸世家、门阀、百姓，悉恢复中元元年（公元184年，黄巾爆发之年）之田亩、人口，多余田亩、人口悉数交还官府。
　　令到即行，不得迁延，若有不从者，勿谓言之不预也。”
　　话音落下，一旁的李郡丞却是已经张大了嘴巴。
　　不是马谡的话语太长，他没能记住，而是马谡的命令太过疯狂，以至于一时间他根本接受不了。
　　中元元年，距今已经足足四十八载了，陇西郡内的豪族虽然还是那些姓氏，但在这乱世里，哪家没有赚得盆满钵满，就以他李家为例，这五十年的积蓄，几乎可以抵得上往前两百年的积累了。
　　这样一大块利益切下来，几乎就是要了各世家的命了啊，陇西郡的世家们不反那才怪了呢！
　　“将军，还请三思。”李郡丞当即便躬身拜道：“中元元年，实在太过久远了，而这些年，因为世道大乱，各个家族不管是为了自保还是其他原因，都发展太快了。若是一刀两断，回溯至中元元年，恐陇西郡有大乱之危也，不若暂时回溯至延康元年（公元220年，曹丕篡汉之年）、或是章武元年（公元221年，刘备称帝之年），还请将军三思。”
　　应该说，李郡丞的话语是有一定道理的。
　　从法理上说，回溯至这两个特殊的年份，也算是师出有名。一则可说是魏国治下的利益应当割舍，二则可说是大汉重建后的利益奉献。
　　当然更重要的是，回溯至公元220年或是221年，只过去七八年，而且这几年内，陇西都几无乱事，世家的发展也不似前期那般疯狂，割出的肉也相应不是很多。
　　温水煮青蛙，是李郡丞给出的方案的精髓。
　　只是，李郡丞显然小瞧了马谡的意志，也更小瞧了马谡的野心。
　　“大乱大治。”马谡几乎毫不犹豫地说道：“我已联络驻守街亭之魏延将军，并知会了驻守上邽之陇右副都督郭淮将军，只要陇西需要，郭淮将军随时可以率军进驻陇西。”
　　“这？！”李郡丞顿时有些麻爪了。
　　他当然知道，一旦陇右五郡的副都督率军进驻陇西意味着什么。如果说作为郡守的马谡还能说和，那么一旦这位副都督进来，那就只剩下一件事情了——平叛。
　　而且，郭淮，多么熟悉的名字啊！
　　陇右之人何人不知郭将军之威名，被其抄家灭族的可不仅仅是几个世家而已。更别说，这位郭将军刚刚投诚便被重新安排在如此高位之上，如今恐怕手上正缺的就是一份投名状呢。
　　还有比陇西的世家更好的投名状吗？
　　既可以表明自己与大汉的一条心，又可以自绝于自己曾经的地盘势力，简直是纳投名状的最佳选择。可想而知，一旦郭淮进入陇西之后，会是怎样的一场酣畅淋漓的杀戮了。
　　再一次，李郡丞感受到了面前的这位马将军的布局之深。
　　看似一切都只是巧合而已，但从刚刚的一大段转告的话语，再到提前与陇右五郡的正副都督沟通，怎么看，这一切都是马谡的早有预谋。
　　不由得，李郡丞的额头已是冷汗涔涔。他是真的为同样祖祖辈辈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同僚们担心啊。
　　毕竟，马将军的要求几乎不可能答应，可不答应，那可就意味着明晃晃的钢刀加身啊！
　　李郡丞是真的没有信心能够说服那些人，除非自己将马将军后续的计划统统告知他们，只是那样一来，自己和李家恐怕也就离死不远了。
　　似乎是看到了李郡丞内心的惶恐一般，马谡却是笑着说道：“李郡丞莫慌，你可以悄悄提醒下他们：漫天要价，就地还钱嘛。”
　　“将军之意是？”闻言的李郡丞顿时来了精神。
　　“本将的底线是各世家三分之一的田亩和人口。”略带着微笑，马谡心中更加淡定从容道：“甚至，在田亩数量上，本将还能再退一步，到四分之一也可，但人口却不得少于三分之一。这个目标，应该不算太难吧。”
　　这个底线当然是马谡精心计算过的。
　　一来，要能够满足自己接下来的北伐用度；二来，还要在各个世家能接受的范围内。
　　从满足北伐的角度来看，自然是索取得越多越好，可要让各个世家虽然有些肉痛，却能接受，这个度着实是不好拿捏。
　　即便是马谡也只能说是试试看，这也就有了土地的四分之一到三分之一的弹性空间。
　　当然，毕竟土地的问题，自己还能想办法从陇右那边调集粮草，可人口不足，将直接制约自己即将展开的征兵工作。
　　只是，这个数字，却着实还是令李郡丞苦笑不已。
　　的确，相对于刚刚要过半的田亩和人口，这个数量的确已经减少了许多了，可问题是，这依然是三分之一啊！即便底线的四分之一，也足可以让世家心疼不已了。
　　但一想到这已经是马将军让步之后的答复，李郡丞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复道：“下官愿尽力一试。”
　　“嗯。”听着李郡丞的答复，马谡也是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继续补充道：“若是与你李家有旧者，不妨多劝劝，十日之内缴还人口土地，本将承诺既往不咎。若是那些冥顽不灵之人，郡丞倒也不必太过费心，甚至还可以侧面提醒一下他们，中元元年年深久远，查账很是不易啊！”
　　“啊？”李郡丞顿时再度傻了眼。
　　有旧之人劝说老实交田交人，那自不必说；可提醒冥顽不灵之人，查账困难这是为何？
　　这不是平白增添了官府的工作吗？
　　一旦那些世家对那些账目做些手脚，甚至是一把火将那历年的人口田册都烧个精光，那自己还怎么收田收人？
　　马谡当然看出了李郡丞眼中的疑惑，只是，马谡却并不准备解释。
　　“只管按我说的去做便是。”马谡挥挥手毫不在意地说道。
　　“是。”听着马将军笃定的语气，李郡丞自然也没有继续多言，当即便答应了下来。
　　这一番对话下来，马谡自然是一直信心满满，李郡丞的心情却如同坐着过山车忽上忽下，最终的结果更是让李郡丞忧心忡忡。
　　不过，一旁的关兴、张苞、马青三人显然都是兴奋异常。
　　尤其是马青，原以为马谡要轻轻放过这些可恶的世家，却没想到，马谡比他想象中做的还更多。
　　很快，随着李郡丞的答应，马谡又嘱咐了关兴安排俘虏配合张苞开通渠道的事宜后，这次会议也随即宣告了结束。
　　只是，马谡等人终于可以休息了，可李郡丞却是根本歇不下来。
　　倒不是马谡催着李郡丞要给各个世家带话，而是城内的诸多世家，早已经等候着李郡丞的回府。
　　没办法，张苞和马青的行动并不算隐秘，即便有着李氏的帮忙，也依旧让城内的世家有所察觉。
　　更何况，世家们用羌人试探底线之事，所有人都迫切地想要知道归来的马谡对这些事情的看法。自然，还有争水死人的事情，也不是件小事情，世家们也需要知道马谡的态度，才好布置接下来的事情。
　　若是马谡态度强硬，那众人自然是要收回触手，甚至主动上门赔礼也是肯定的；若是马谡态度暧昧，或许就要另一番的作为了。
　　于是，几乎在李郡丞回府的第一时间，辛、彭两家的家主便代表着众多的世家来到了李府之中。
　　“李兄，将军是个怎样的章程，那些羌人实在是欺人太甚了。”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啊，李兄，这陇西是咱们，汉人，的陇西啊，可不能让咱大汉的子民被那羌人给欺负了啊！”
　　一番见礼完毕之后，辛、彭两位家主也是立即开门见山地谈起了羌人来。
　　李郡丞闻言也是苦笑不已，明明是你们联手欺负羌人，怎么到了你们的嘴里却变成了羌人欺负咱们汉人了？
　　你们真是视那两位小将军于无物啊！谁欺负谁，旁人不知道，他们还不知道吗？
　　说句不好听的，咱们三，哦，不，陇西全郡都绑在一起，都抵不过那位黑黑的张小将军的一句话啊！
　　当然，这话李郡丞却是不会告诉他们的。
　　无奈地整理好自己思绪，李郡丞终究开口道......


　　(https://www.uuubqg.cc/42428_42428157/24794830.html)


1秒记住笔趣阁：www.uuubqg.cc。手机版阅读网址：m.uuubq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