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 饮鸩止渴延迁都
眼见着众将众志成城地想要认同迁都之事,以吴懿为首的东州和益州一系的将领们是真的有些急了。
他们也不是没有想过迁都的事情,所有人也都知道,一旦大汉一统中原,是绝不可能将国都继续留在成都的。
只是,谁也没想到迁都之事会这么快地被提上议事日程。
毕竟,夷陵的一把大火,仿佛还在昨日,大军受阻于陇右、奔波于永安的日子,也都历历在目。
怎么转眼之间,大汉就已经并凉州、下关中、吞荆州,发展成了如今这般的庞然大物。
吴懿等人在感到急迫与惊骇的同时,也不得不承认,大汉的确在丞相的带领下,走向了一个又一个的辉煌。
与此同时,吴懿等人也是猛然意识到,在如此局面之下,丞相的意志可顺不可逆。
逆丞相之意,就是自绝于汉室,自绝于全体的汉臣和百姓。
而丞相之意是怎样的?
那还用问吗?
马谡是什么人?
那是丞相的得意弟子,更是默认的接班人。
马谡说出的话,那不就是丞相的意志吗!
再加上众将群情汹汹的模样,当即,互相对视了一眼的吴懿与吴班两兄弟,便是双双明白:迁都之事,已经不是他们所能阻止的了。
不过,这倒并不意味着吴懿等人就放弃了。
虽然不能阻止,但并不意味着不能推迟,而哪怕只是推迟一年两年,对于自己一系的人员而言,也是极其有利的。
可是,怎么推迟呢!
吴懿的脑子也是急速地运转了起来。
你别说,吴懿能成为东州派和益州派的话事人,除了自家身份之外,到底还是有点东西在身上的。
就在丞相要宣布同意马谡所请之前,还真就被吴懿给想到破局的办法。
赶紧上前半步,抢在丞相开口之前,吴懿也是朗声而道:“丞相,末将有一事欲禀告之。”
巨大的声音很快盖过了众将的讨论声,随即众将的目光也是瞬间聚集在了吴懿的身上。
见状,丞相倒也并不意外。
毕竟,迁都之事,关系重大,甚至可以说是触及到了吴懿一系的根本利益,吴懿等人不竭力反对,那才真是怪了。
不过,丞相的心中却早已有了主意:此时的大汉的确已经到了该迁都的时候了!
马谡在此时提出这个建议,不仅能够避免大军继续战斗,更为之后一统天下奠定着基础。可以说,是恰逢其时。
因此,丞相对马谡的这个提议,可以说是极其赞成的。
自然,虽然丞相对吴懿等人的反对早有所料,但丞相也更清楚:历史潮流浩浩汤汤,顺之者昌,逆之者亡。
可以说,丞相的心中早已算定,不管益州派系如何折腾,他都会坚定不移的站在马谡这边,将迁都之事尽快推进。
而要推进迁都之事,相较于益州派系明着阻拦,丞相其实更担心其人在暗处使绊子,拖延迁都的进度。
要知道,迁都可是一件大工程,一旦开始,整个大汉将没有余力再顾及外部战事。因此一旦此时拖延,则势必成灾,甚至将大好的局面葬送了也不是不可能。
于是,眼见着吴懿终于站了出来,丞相悬着的心却是略略放了下来。
当即,丞相也是微微点头,道:“既是讨论,自是无不可言之。”
“是,多谢丞相。”吴懿当即接过了话头,道:“末将以为,吴军新败,无力参与战事,魏军疲惫,退守樊城而不敢轻出,而我军先有江陵之胜,后有襄阳之得,可谓士气正盛也。何妨继续进军,破樊城、略宛城,会函谷而复东都。长安城破,早已不堪皇城之用,何妨攻略东都,再行迁都之举哉!”
是的,吴懿想到的拖延办法,正是以东都洛阳取代长安。
简单来说,就是要大军继续进攻,拿下洛阳后,再行迁都之举。
这几乎是“饮鸩止渴”的建言。
要知道,迁都长安,益州之世家好歹还有与关中有所联络,即便没有了完全的先发优势,也还是能保有相当的利益的。
可若是到了东都洛阳,中原的门阀世家可能偏居的益州门阀没什么交情。
还都洛阳的建议,虽然能往后拖延一年乃至数年的时间,但一旦迁都洛阳,益州的世家的损失只会更多。
不过,数年的时间,也足够益州的世家对东都进行一番谋划布局了。
最重要的是,在接下来的战斗中,益州的世家或许也能建立更多的功勋,从而在迁都中占据更多的利益。
如此一来,或许就能保持住益州派系在朝内的整体地位,至少能保住吴氏一族在朝廷的地位。
当然,若此建议只是有利于益州派系或是吴氏,吴懿也就不会如此明目张胆地提出来了。
从吴懿的视角来看,他的提议也还是很有诱惑力的。
首先,东都洛阳的确要比长安城繁华上许多,哪怕洛阳被董卓一把火烧毁过一次。
毕竟洛阳之所以为东都,便是因为其几乎处于天下之中,随着往来的贸易不停,东都也是渐渐恢复了元气。
反倒是长安城,因为大汉的袭扰,长安几乎成了反汉的前线,魏军穷兵黩武之下,长安也是破损不堪。
因此,作为国都,若论繁华,东都洛阳,显然要更胜一筹。
其次,东都洛阳乃是董卓篡汉之前的国都所在,也是更多人所认同的汉朝都城所在。“还于旧都”的“都”,理解成长安虽然不错,但理解成洛阳显然会是更好、更贴心的选择。
最后,要攻略洛阳,也就意味着战事的继续,这对于帐内诸多的武将而言,无疑又是建功立业的机会,谁会不想要建功立业呢!
因此,尽管此言有可能是“饮鸩止渴”,但吴懿还是抱有很大的希望,此议是能够通过的。
可是,现实却完全不是吴懿所想象的那般。
随着吴懿的建言落下,场内却是罕见地出现了一阵的沉默。
显然,对于吴懿的建言,众人并不感冒,甚至,就连益州、东州派系的内部,也没有多少人支持。
无他,绝大多数的益州派和东州派的将领们,实际上是想要吴懿带领着他们推翻迁都的提议的。
这倒是也很好理解,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着与吴懿和吴班一般准确的判断,也不是所有的益州派将领都明白:迁都已经无可避免。
自然,这些人也就根本不会明白,用空间换时间的意义。
至于其他的将领们,对吴懿建言的冷漠态度,就更好理解了。
虽说众将都是“矢志复汉”,但“还于旧都”的“都城”,到底是西都长安,还是东都洛阳,其实并不关紧要。
相反,此刻的汉军将领们,经过了数年的艰苦卓绝的努力,已经到了需要阶段性奖励的地步了。
而迁都,也就意味着一次利益的重新分配,这对于诸多汉军将领而言,是至关重要的。
其次,即便是从纯军事角度来看,先行迁都长安也是更加优秀的选择。
很简单的道理,只有迁都了长安,才能让大军更好的调配,也才能更好地拿下东都。
在场的多为将领,其思路自然多以军事为先,因此,吴懿所言的“先取东都后迁都”的做法,根本了没有的众将的认可。
而且,众将也不是傻子,自然也明白迁都对于吴懿等益州地头蛇的影响之大。
因此,即便是吴懿将理由说得天花乱坠,众将都得好好思考思考这里头是不是有水分,就更别说事实上吴懿的理由就很牵强了。
眼见着众将毫无反应,吴懿也是有些急了。
而将一切尽收眼底的丞相,也是再度放下了心,显然吴懿的建言并说服不了任何人。
不过,虽然吴懿说服不了任何人,但否定吴懿,却还是要给个说法的。
正待丞相思索着要如何拒绝吴懿之时,却见马谡正立在一旁。
“好吧,一事不烦二主了。”丞相的心中微微一喜,随即也是对马谡问道:“幼常,关于吴将军所言,你怎么看?”
闻言,马谡也是微微一愣,自己就好端端地站在怎么也能被点名啊!
还能怎么看?用脚指头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啊!
即便是后世的老板画饼,都不敢像吴懿这般画饼啊!
这边才刚刚好不容易拿下了西都长安呢,怎么就开始打了东都洛阳的主意了?
那要是拿下了洛阳,还不得想办法把邺城给拿下了?
吴军也就算了,强如魏军,在您老眼中,就这么不堪一击吗?
老子这里可是采用了堵门的绝户招才成功迫退的魏军啊!
虽然马谡根本不屑于回复吴懿的一厢情愿,既然丞相已经发问了,马谡也只能硬着头皮答了。
略略组织了一番语言,马谡也是开了口,道:“吴将军。”
微微一礼,马谡接着说道:“您可知一岸之隔的樊城之内,魏军尚有多少兵力?”
“十万不止也!”不待吴懿回答,马谡便是接着说道:“其主将更是司马懿,堪称老谋深算。”
刚刚答完了自己给出的一个问题,马谡也是接着问道:“将军又可知我军襄阳城内,满打满算还能有多少能战之兵?”
“尚不过九万人而已。”马谡随即再度自问自答道。
话音落,便是再过愚笨之人也听出不对劲来了。
当即,马谡也是趁热打铁说出了众将心中的疑惑,道:“以九万大军而攻魏军有着坚城可供驻守的十万大军,吴将军何以认为,我军必胜无疑?单单只是士气问题吗?”
“这......”面对马谡的最终提问,吴懿一时间也是有些语塞。
“丞相,诸君。”吴懿还在发愣的时间里,马谡却已经面向了丞相和在场诸将,言道:“论地盘,曹魏至少仍据七州之地,而我军即便加上刚刚拿下的雍州与荆州半州,也不够堪堪四州之地;
论兵力,光是荆州战场上,曹魏就可以一次性投入二十万大军,其北疆、青州、扬州,都还有带甲十数万,而我汉军,如今兵力尽出,加之函谷之卒,至多也不过十五万大军而已;
论财富,我军虽有酒水与纸张之商贸,但与曹魏累年之积累相比,也根本不值一提。
综上,无论地盘、兵力、经济,我大汉仍旧大大逊色于魏国,如此国情之下,未做详尽之分析,便仅仅以士气强弱而臆断胜负。
此,骄兵之行也!”
话音落下,这次场内却是更加安静了。
与之前对吴懿的不屑相比,此时的汉军将领们却是纷纷低垂下了头颅。
显然,“轻敌”之言,有些戳到将士们的痛处了。
而丞相却是最先反应了过来,道:“的确,连续的胜利已经遮蔽住了吾等的眼睛。吾等当知,长安之胜乃是靠的神兵之用;函谷关之胜,乃是偷袭之效;至于江陵之胜利,乃是吴军轻敌之胜;即便是襄阳之战,亦是魏军主动撤离。如此情形之下,我军却生出战无不胜之念,实是不该也。”
说着,丞相也是站起了身,对着马谡抱拳一礼,道:“多谢幼常,为我军拔除轻敌之念也。”
“多谢后将军。”身后一众的将领们见状也是纷纷抱拳行礼道。
“不敢不敢,只是有感而发,还请诸将勿怪。”马谡当即也是抱拳向丞相和诸将回礼道。
“有感而发好啊!”重新坐下的丞相也是换上了一副笑容。
他知道,随着马谡的这番话语,吴懿的建议算是彻底的破产了。
只是,隐隐的,丞相还是觉得,马谡的话似乎并没有完全说完。
当即,丞相也是再度询问道:“幼常之言,似乎不止于此?”
闻言,马谡也是微微一愣。
他当然没有说完,骄兵只是现象,却不是他的结论。
之所以点到为止,也是怕自己的结论说出,太过惊世骇俗。
只可惜,丞相就像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连自己话未说完都知道。
只能说,生我者父母,知我者丞相。
略略迟疑了几分,马谡还是抱拳说出了自己的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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