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典礼间军报传来
尽管丞相只要稍稍移步，就能带着刘禅一起步入殿内。
但丞相却丝毫没有要移动的想法，一双眼睛之中，有的只是对刘禅的鼓励与期许。
就像是一个在看着自己才刚刚蹒跚学步的孩儿，就要迈出自己人生第一步的老父亲。
正如丞相所告诉刘禅的，有些路，终究只能他一个人走——就比如面前的玉阶。
迎着丞相期待的眼神，刘禅也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回想着相父之前的交代：
微微撩起前袍，挺直自己的腰杆，摆正自己的脑袋，目视前方......
“哒”，刘禅终于是缓缓迈出了自己的第一步。
原来，没有人搀扶，这雕龙画凤的玉阶竟是这么的难走。不由得，刘禅也是越发地想念身旁有相父的时候了。
好在，刘禅知道，即便是再难走，既然走出了第一步，就没有回头路了。
不为了别人，单单为了不让相父失望，自己也要咬牙走完这条路。
“哒”，又是一步迈出。
似乎，这条路虽然崎岖突兀，却也没有那么的难走，只要自己能够渐渐习惯过来。
深呼出一口气，刘禅当即也是继续沿着玉阶向前迈进。
而看着这一幕，丞相也是老怀大慰。
大汉的胜利固然值得欣喜，但陛下的成长，却是丞相更加愿意看到的。
眼见着刘禅已经缓缓步入殿内，丞相随即也是大手一挥，道：“进！”
当即，丞相领着众臣便是跟着刘禅缓缓步入了彰德殿内。
彰德殿内，雕栏玉砌一如四百年前那般，岁月虽然剥落了那鲜红的颜色，但一如四百年前那般稳固的四梁八柱，却是将大汉的肃穆与威严留在了殿内。
在宦者的引导下，刘禅缓缓登上那张至尊之位之上。
而下方的文臣武将，也在礼官的引领下，纷纷来到了自己的位置。
丞相自然是当仁不让的独占一排，紧随其后站着的，自然是蜀汉四相之一的蒋琬；
而在武将这边，赵云却是站在了与蒋琬同样的高度。
什么？赵云的官职并不是很高？
且不论姑臧侯（拿下凉州侯获封，详见302章）的位置够不够站在这武将第一排，单单是刘禅于百官面前喊出的一声“四叔”，就足以让赵云站在任何的位置了。
而在赵云之后，站着的却并不是屡立战功的魏延，反而是吴懿和吴班二人。
没办法，人家的妹妹是太后！
你不服不行。
随着刘禅端坐，文武各归其位，丞相随即也是站了出来，言称：“桓灵之后，汉室颓唐，幸有先帝，起兵破贼，以至荆益之根本，有赖将士用命、文臣苦功、黎民聚心，乃有今北伐之功，复于旧都之绩。臣率文武百官，谨为陛下贺，为大汉贺。吾皇万岁！大汉万年！”
言罢，丞相也是领着众文武向刘禅行了个三拜九叩之礼。
礼尚未毕，刘禅却是赶紧说道：“相父快快请起，诸卿请起！”
闻言，丞相也是领着众臣站起了身。
至此，还于旧都的流程就算是走完了大半了。按照接下来的流程，就该是丞相提议，要将此还于旧都之喜讯告知先帝，而刘禅随即便领着众臣前往太庙告祭。
只是，就在丞相就要站出来之时，一声急报却是从外间传来。
“报！”
“荆州急报！”
背插红旗的信使，快步冲来，又在殿外急急地停住了脚步，随即单膝跪地，道：“启禀陛下，荆州都督马谡急报！”
话音落下，在场的文武众臣也是纷纷惊疑不定了起来。
毕竟，有怎么急切的事情，需要在这么关键的时候传来？
难道是襄阳丢了？或者是江陵城又丢了？
......
不由得，众臣也是纷纷揣测了起来。
只是，不约而同的，众臣的猜测都是往不利的情况而去，几乎没有人认为这会是个好消息。
这倒也很正常，毕竟留在荆州的兵马就只有区区六万人马而已，自保尚且困难重重，就更别提开疆拓土了。
至少在扩充军队之前，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想要扩充军队，起码也要等到今年秋收之后，否则，荆州的粮秣都不一定够用。
这样看来，荆州方面根本不可能传来什么好消息，尤其，马谡还不惜在这么关键的时候传来消息。
只有一种情况：荆州的局势急剧恶化，这才让马谡不得不在迁都的关键时候，向朝廷告急。
可偏偏，这消息的传来，却是撞上了迁都典礼这关键的时候，这着实是让一众的大臣们有些恼火。
虽然众大臣也能理解军情紧急，但却还是无法接受典礼被这样的插曲打乱。
倒是一旁的丞相很是淡定。
一来，他相信马谡之能，有他在，荆州绝不至于有失，更不至于需要如此紧迫地求援；
二来，丞相很清楚此次典礼的安防之严谨，这次典礼的安防工作乃是子龙将军亲自抓的，要是没有子龙的点头，哪怕是紧急军情，至多也就能抵达白虎阙外，再由宦者或其亲兵转递，绝不至于令信使亲自前来。
随即，丞相也是淡淡地看向了一旁的子龙将军。
迎着丞相的目光，子龙将军也是微微点了点头。
丞相当即会意：这恐怕是子龙和马谡这小子唱的一道双簧。
想及此处，丞相也是一边在心中无奈苦笑，一边也是站了出来，随即开口道：“呈上来。”
“是。”当即，殿外的侍卫便是接过了信使手中的奏章，快步地来到了丞相的面前。
接过了马谡的奏章，迎着众臣探寻的目光，丞相索性也不拆了，当即便要宦者转交到刘禅的手中。
这个人好消息，或许让刘禅第一个知道，效果会更好。
不过，还不等丞相说话呢，刘禅却是先行说道：“相父，不若命人当众念出来吧，也好解了众卿的疑惑。”
话音落，众臣也是纷纷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了刘禅。
不少人的心中也是不由得嘀咕着：这东西是可以直接念的吗？万一真是败仗，这典礼可就全毁了。
而手握着奏章的丞相，自然知道当众念出奏章并不会毁了典礼，反而会让典礼更上一层楼，只是，自己知道归自己知道，陛下又是怎么知道的呢？还能如此果断的下令？
不由得，丞相也是疑惑地地看向了刘禅。
看着相父的眼神，刘禅也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
这倒不是刘禅与子龙将军的合谋，只是子龙将军刚刚对丞相的点头，却是被刘禅给看在了眼里。
打小就在赵云怀里安睡的刘禅，对其眼神含义自然也是秒懂。
当即，刘禅对这份奏章便是有了与诸大臣不同的判断——这是一封喜报，一封专门给大汉迁都而送来的喜报。
而既然子龙将军想要给自己、给大汉一个惊喜的礼物，刘禅自然是想要将这份礼物的效果最大化。
还有什么当众将这份礼物拆开，让所有的文武大臣都真切地看到这份礼物外更好的方式吗？
显然没有。
这也是刘禅坚毅当众宣读这份奏报的原因。
不过，迎着丞相的目光，刘禅却是有些怂了。一时间，他也不敢确定，自己的判断是不是对的，自己这样的做法是不是就是对的。
不由得，刘禅也是将目光投向了子龙将军。
也就是刘禅的这个求助的眼神，让丞相也是瞬间明白了过来。
丞相清楚以子龙将军的为人，当然不会绕过自己而与陛下合谋，那么也就只剩下了一种可能：
刚刚自己与子龙之间的眼神交流，被陛下给看在了眼里，而陛下随即也是通过这份眼神的交流，得出了这份奏章是好非坏的结论，并且果断地下令让自己宣读出来，以解众臣的疑惑。
想及此处，丞相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这需要怎么敏锐的洞察力，才能察觉到自己与子龙将军之间的交流；
又需要怎样敏锐的判断力，才能从一个眼神中，判断出事情的好坏；
还需要怎样果敢的决断力，才能立即根据自己的判断做出最佳的选择？
这一桩桩一件件，几乎都是为人君者的优良品质。
一时间，丞相都有些不敢相信，这还是自己的阿斗了？
而在看到了陛下略带躲闪的眼神后，丞相也是立即意识到，陛下恐怕立即就要陷入自我怀疑。
这可要不得！
陛下好不容易做出了自己的判断和抉择，哪怕是错的，丞相也要执行一把，让陛下从失败中找寻自信，就更别说陛下的判断和抉择都是对的了。
当即，丞相便是双手抱拳，答道：“是，老臣领命。”
说着，不待刘禅有任何反应，丞相便是将手中的奏章交到了一旁蒋琬的手中，下令道：“念。”
闻言，蒋琬也是微微一愣：这真要念啊！
万一......
不由得，蒋琬也是心生不少疑虑。
不过，在看到丞相坚毅而自信的眼神之后，蒋琬便已明白，此事断然无碍。
当即，蒋琬也是不再犹豫，双手接过了奏章，便是答道：“是。”
随即，转过了身，蒋琬当着众臣的面，便是将蜡封拆掉，双手一摊，付燚的奏章随即展开在了蒋琬的手中。
奏章不长，能够一目十行的蒋琬，几乎一眼就把其看尽，随即，一抹惊喜之色，便是挂在了蒋琬的脸上。
轻咳了一声，蒋琬随即开始念道：“臣，谡言：昔闻迁都长安，未能躬逢盛况，谡与麾下将士深以为憾。然末将并麾下将弁，自知身负重责，囤兵荆州乃为北拒曹魏、东抗孙吴，故此不敢有一日之懈怠。遂以副将关兴，并荡寇王平领兵五千，南入不毛，以收荆南之地。
今，特献上长沙、衡阳、零陵、武陵并......”
略略停顿了一声，环视过所有文武，蒋琬这才接着念道：“并湘东，共计五郡之人口、田亩黄册，以庆大汉迁都之典。愿吾皇万年，大汉万年！
臣，马谡并麾下将弁，于荆州再拜顿首。”
话音落下，彰德殿内几乎针落可闻。
“湘东郡！蒋长史说的是湘东郡吧。”
“五郡之，五郡啊！”
“只要在拿下桂阳郡，就能直入交州了吧。”
无数的念头瞬间在众臣的脑海中飞舞开来，却是让众臣都忘了出言。
没办法，马谡的这一记惊喜着实有些太过惊喜了。
长沙、衡阳、零陵、武陵四郡之地也就算了，毕竟这四郡早就有了归附大汉之心，大军即至，献上人口、田亩黄册也是自然之事，可湘东郡可不一样啊！
那地盘从一开始，就是吴国的地盘，甚至更是反汉的前沿阵地。
虽然随着近些年孙权的穷兵黩武，湘东郡内的兵力一再被抽调，但也还是保留有一定的兵力。
可这才过去多久，即便是从诸葛瑾谈判失败开始算起，这满打满算还不到两个月而已。
两个月的时间，就拿下了一个郡的地盘，这速度换在平时也就算了，可现在的荆州是个什么情况？
明面上，马谡的手中有六万大军，可你要知道，荆州的主力几乎都困在襄阳和江陵两地，几乎无法抽身。
可就是在这样的夹缝之中，马谡还是抽出了五千兵马，并且以极快的速度拿下了整整一郡之地，这着实是有些骇人了。
众臣甚至是在畅想，若是再给马谡派上个几万人马，他会不会在某个早朝之间，将东吴的孙权也给押到了长安？
不敢想，真的不敢想！
也正是马谡的这番作为实在太过骇人，却是让众臣都已经无法思考，更没法去想这封捷报出现的是否太过巧合的问题。
当然了，在场之人哪个不是聪明人，即便是发现了这封捷报来得太巧合，也不会有任何的疑问。
“巧”就巧了，只能说明天佑大汉！
就比如刚刚把奏章念完的蒋琬，便立即意识到了什么，当即趁着众臣还在懵圈的状态，便是快速转过了身，对着刘禅便是一礼，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我大汉领土又添一郡，又逢我迁都之大典，此乃天意在汉也！”
话音落，剩下的大臣们也是瞬间反应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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