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 后路已定归长安

　　这话是能轻易在丞相面前说的吗？
　　就算是自己，也得小心翼翼的思虑周全之后，才敢斗胆跟丞相说起此事。（丞相：你斗胆？呵呵......）
　　而听到那人是杨仪，马谡心中也是微微有所猜测。
　　要知道，杨仪在历史上可是用计斩杀了魏延的存在。
　　只是，依马谡看来，魏延与杨仪到底谁忠谁奸，还真不一定。
　　或者说，这本身就是一次权利更替过程中的内斗，跟忠奸并没有什么关系。
　　当然，若是一定要马谡从这两人之中选出个忠、奸，那马谡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魏忠杨奸。
　　而从杨仪面对这个问题，不是来找自己而是直接找的丞相来看，杨仪显然也并不是站在自己这边，自然，他的建议也势必不会是有利于自己的。
　　不过，饶是马谡已经猜到了杨仪的话语肯定有不利于自己的地方，但马谡还是问道：“哦？杨参军是何建议？”
　　倒不是说马谡有多大的容人之量，对于这样动不动破坏规则，把夺权之争转变为政变的人，马谡也没有多少好蛋。
　　不过，这次，马谡倒是真想要听听杨仪的说法。
　　或者说，马谡是真想听听，其背后的那群人对自己到底是有多忌惮。
　　闻言，丞相自然也是立即明白了马谡的想法。
　　随即却是摇了摇头，道：“杨仪只说要予以限制，却并未给出具体的办法。”
　　“哦？”马谡微微皱眉，随即也是喃喃说道：“看来，他们，还是怕啊！”
　　他们是谁，丞相自然知道。而丞相当然也明白，这个“怕”不是怕动摇江山社稷，而是怕马谡这个人。
　　毕竟，马谡可是几乎掌控着大汉全部的军队。
　　当然，这本也就是丞相想要告诉马谡的：你掌控着大汉几乎全部的军队，只要你想，没有人可以阻止你什么。你看，他们也就敢在我面前吹吹风而已，而且甚至连解决办法都没有。
　　这也算是丞相对于马谡的另一种支持吧。
　　随即，马谡也是会意了过来，当即对着丞相便是微微一礼，道：“多谢丞相。”
　　丞相却是摆了摆手，随即说道：“说说你的想法吧。”
　　“是。”马谡点点头，随即也是开口道：“现在的情况很简单，我退，大汉的一统大业至少要推后十年；可不退，大汉一统三国之后，我便成众矢之的。”
　　说着，马谡也是将目光看向了舆图，道：“因此，末将斗胆给自己找了个养老的地方。”
　　随即，马谡的手指也是在舆图上一滑而过，最终落在了那东南的半岛之上。
　　“末将欲在一统之后，领亲信之卒往东南而去，越交州而南！以为我大汉之藩属。”马谡随即也是接着说道。
　　看着马谡手指的地方，丞相却是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丞相当然也想过让马谡在一统之后急流勇退，可是这退往何地，丞相着实是没有想好。
　　凉州、幽州，甚至是交州，丞相也都想过，却也都一一被丞相排除了。毕竟国中之国，哪怕是交州，也势必会起纷乱，这几乎是必然。
　　可打死丞相也没想过将马谡发配到那国外之国啊！
　　尤其，交州之南，不仅经济萧条，更兼毒瘴丛生，让马谡前去着实是有些苛待功臣了。
　　“此乃不毛之地啊！”略带担忧的丞相也是毫不犹豫地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这世上哪有什么不毛之地。”马谡随即也是笑着说道：“不过是还没有被开发出来罢了。凉州苦寒，可却酿出了最为干冽的酒，更是训练骑兵的大好之地；昔吴越之地，同样毒瘴丛生，今日如何了，都已是鱼米之乡。东吴更以其区区六郡之地，便养兵十余万，而硬抗曹魏数十万大军急攻。盖，凡土地者，皆有其利，非在此，即再彼，因势利导，即可收获满满。”
　　闻言，丞相倒也觉得有理，随即也是微微点头。
　　“你有信心？”丞相随即也是问道。
　　“没有。”马谡也是干脆地回答道。
　　闻言，丞相险些喷出饭来！铺垫了这么多，最后你来一句没有信心，这还怎么搞？
　　马谡倒也不慌乱，当即便是接着说道：“丞相，你是知道我的。打仗我是真不怕，可要农耕什么的，我是真不会啊！”
　　说着，马谡也是一脸希冀地看着丞相。
　　而丞相却是不由得抽搐了嘴角，道：“你不会？你不会，那曲犁是谁造出来的？你不会，那陇西郡是谁治理成的？”
　　一句话，直接把马谡给问哑然了。
　　马谡也着实是想不到，当年一心想要把陇西郡给发展起来，今日却会成为击向自己的回旋镖。
　　见马谡一副傻憨的模样，丞相随即也是笑道：“好了，你有什么条件，就提吧。”
　　闻言，马谡哪里还不知道自己的小心思早已经被丞相识破，当即也是嘿嘿一笑，道：“丞相，我得逐渐往南边安排点人，另外，孟获那里，还需要丞相与之诉说一番。”
　　“孟获好说。”丞相随即也是一口答应道：“至于安排人嘛，前提是不能影响我北伐大业。”
　　“这点丞相尽可放心。”马谡也是立即答应道。
　　“交州未复，也可以以此为借口，向南增兵少许。”丞相随即也是接着说道：“不过，你要以何人为主将呢？”
　　“王平，如何？”马谡随即脱口而出道。
　　显然，王平这个人选，马谡也是酝酿已久。
　　一来，王平可以说是跟随马谡最久之人，街亭一战之后，便是对马谡言听计从；二来，王平一直掌控着的无当飞军，也是马谡必须带入南面的重要力量。
　　因此，可以说，王平是马谡南下的最佳选择。
　　而听着马谡的推荐，丞相也是摇动着手中羽扇，缓缓道：“王平本为賨人，南下倒也合适。而且其无当飞军最擅山地作战，往荆南交州一带，也正合适，并不会引起任何的疑惑。”
　　当即，丞相也是拍板道：“可也，就王平吧。自街亭一战后，王平屡立战功，也是时候让他独领一军了。”
　　随即，丞相也是接着说道：“吾虽年迈，还能为大汉支撑几年，放手去办便是。”
　　“是。”马谡当即也是抱拳答道。
　　与丞相议定之后，马谡随即也是告退而归。
　　翌日，几道命令也是自丞相府传出。
　　相较于大军返雍等诸多的命令，王平率部门移驻荆南，几乎算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毕竟王平与他的无当飞军虽勇，但谁也不会对一支自己注定掌控不了的部队，有太多的关注。
　　当然，接到命令之后，王平便是立即来到了马谡的面前，等待马谡对其面授机宜。
　　而马谡也是稍加隐晦地告诉王平：攻略荆南、交州，攻城为下，攻心为上。
　　是的，哪怕是最为信任的王平，马谡也没有将自己的终极想法告知与他。
　　这无关信任，只是事成于密而毁于随。
　　不过，为了让王平知道此次经略加州的重要性，马谡也是从招贤馆调拨了一大批的文士，以及关中的老农，逐次交托到王平的手中。
　　自然，经过马谡不断的人才补充，王平也是很快从这点点滴滴的变化中，感受到了与以往截然不同的情况。
　　当然了，这些都是后话了。
　　随着一大批兵马的调动，已经在前线完美地完成了自己的任务的丞相，当即也是率领着一部分的文臣和将领，回返长安。
　　至于马谡，则是留在河内，完成最后的收尾工作。
　　而等马谡在河内逗留了一个多月，终于回到了长安。
　　此刻的马谡已经荣升大汉骠骑将军（仅次于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并封长平侯。
　　什么？为什么只是骠骑将军而不是大将军？
　　很简单，因为大将军是等着马谡完成灭国成就之后，给他预留的。
　　事实上，到了马谡这个地位，是什么职务，已经没有太大的关系了。
　　大将军也好，骠骑将军也罢，都不妨碍马谡随时能够调动大汉几乎所有的军队。
　　这要是换了个皇帝，早就已经对马谡下手了。
　　也就是此刻在位之人是刘禅，而马谡又是丞相的弟子，才能让马谡能成如此气候。
　　不过，随着丞相的日渐衰老，阿斗的心中也是不免对马谡产生了些许的忌惮。
　　毕竟，相父不会害阿斗，可相父的弟子会不会，阿斗还是没有太大把握的。当然，这其中也少不了吴懿、吴班等人的“劝谏”。
　　好在，在丞相从前线回到长安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面见刘禅。
　　而见到丞相一副憔悴模样的刘禅，当即便是哭出了声。
　　没办法，那一刻，刘禅仿佛是看到了白帝城内的父亲。
　　也亏得这偏殿之中没什么人，仅有的几个宦者也是让丞相给安排出了殿外。
　　好一通安抚之后，刘禅这才收住了哭声。
　　随即，丞相也是将自己与马谡商议好的“后事”向刘禅一一道出。
　　却没想到，刘禅听后擦干眼泪却是把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
　　丞相微微皱眉间，刘禅却是一脸决然地说道：“让幼常留在大汉，吾当以亲兄视之，军国大事可如相父在实一般，悉数决于幼常。”
　　闻言，丞相也是大惊。
　　他也是真没想到，阿斗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语。
　　而看着他那两只扑闪的大眼睛，丞相知道，他没有撒谎，是真的想要就将马谡视为亲兄而将军国大事都交给他。
　　似乎是感受到了丞相的意外，刘禅也是接着说道：“相父放心，我知道谁才是对我、对大汉好！”
　　是的，正是看到了一脸憔悴的丞相，刘禅才会有了将军国大事交托马谡的想法。
　　在刘禅朴素的想法中：丞相只是负责后勤，便是如此憔悴，前方血战中的马谡，又该是怎样的惨状。
　　再想想平时出入他宫中之人，无一不是一身鲜亮的蜀锦，无一不是中气十足却夸夸其谈，谁是真为国、为自己，刘禅自然也是分辨得出。
　　由此，刘禅的心中甚至还隐隐有些惭愧——毕竟，就在此前，刘禅还对马谡心生过忌惮。
　　得到刘禅的回答，丞相自然是老怀大慰。
　　自己的孩子能和自己的弟子和平共处，当然是他最希望看到的。
　　不过，稍稍考虑了一会，丞相还是摇了摇头，道：“微臣总揽大权，一是国家羸弱，非集中全力北伐，不能有一线生机；二是微臣年有五旬，不日便要追随先帝而去。便是如此，微臣这些年被攻讦之事，也不绝于耳。”
　　“于大汉而言，以幼常之年轻而总揽国政，秉政数十载，绝非好事。”不待刘禅回话，丞相便是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况，幼常能守，其子尚能守乎？其孙乎？其功高盖主，终难免身死族灭之祸，亦非幸事也。
　　因此，我已与幼常商定，待三国一统，即率其心腹南下交州，拓疆土而为我大汉之藩属。如此，既保我大汉内部平稳，又护我大汉南部安全，更令幼常得以全身而退，可谓一举三得。”
　　“王平此番南下，便是为此前奏。”丞相随即也是继续说道。
　　闻着丞相的嘱咐，刘禅也是稍稍有些懊恼地叹了口气，道：“好吧。相父既然已经决定，公嗣听从便是。”
　　闻言，丞相当然知道刘禅这是又在耍小孩子脾气了。
　　当即，丞相也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随即，丞相也是再度嘱咐道：“陛下，此事事关重大，今日告知陛下，是想要陛下能够无条件信任马谡，无论我在与否。此事，除了陛下、我及幼常之外，并无第四人知晓，便是王平也只是知道南下欲图交州而已，还请陛下务必保密，虽至亲之人，不可言说。”
　　“四叔也不行吗？”刘禅当即便是问道。
　　摇摇头，丞相也是肯定地说道：“也不行！”
　　“好吧。”当即，刘禅便如同霜打了的茄子一般，无奈地回道：“我记下了。”
　　话音落，丞相也是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浊气。
　　这件大事终于敲定，也是让丞相终于能缓一口气。
　　随即，丞相也是切换过话题，开始与阿斗讨论起了封赏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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