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动物茶话会（下）
“主啊，我万能的主，我们是你最忠实的信徒……”
悠长的诵经声从屋内传来。陆柯白一手扶在门框上，想要看清让那些女仆们围在中心的那个东西是什么，好像是一个桃木像？
终于，在几番调整位置之后，陆柯白看清了那个桃木像的真面目。
——果然是你，派大星！
“真的是古老者……”陆柯白喃喃道。在看清那个桃木像的几秒后，陆柯白的视线忽然剧烈的恍惚了一下，他紧紧的攥住手下的门把，防止自己因为眼前一黑而一头栽进房间里去，可再抬起头的那一刻，眼前的世界却又发生了翻天巨变。
二十个女仆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二十个长相各异的动物。
有身形狡黠的黑猫，小到不起眼的灰麻雀，羽毛色彩鲜艳的红雉鸡……它们像庆祝一样载歌载舞的围绕在古老者的桃木像前，好像在祈祷又好像在祭拜。
忽然，那只黑猫从队伍中矫健的窜了出来，用一双圆圆的绿色眼睛热切的盯着陆柯白，似乎在邀请他一样伸出了自己的前爪。
这实在是太过奇幻的一幕。陆柯白想要退后几步，却发现这时自己的身体已经不能再动弹了。不——！浓郁的恐惧感铺天盖地的笼罩在陆柯白的心头上，他就像一个正在做梦的人，虽然明确的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但忽然无能为力，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只能被迫按照梦里的一切进行着。
完蛋。陆柯白在心里叫糟，没想到古老者掉san失控的感觉这么强力，哪怕只看一眼都会深受影响。
他面前的那只黑猫已经离他越来越近，胡须和尾巴都高高的翘了起来，朝着陆柯白张开了自己的嘴巴。黑猫软绵幽深的喉咙深不见底，陆柯白看着它张开嘴，视线不可抗拒的停驻在它的喉管上，眼前就像出现了一条无比深邃的通道。
噗嗤、噗嗤、噗嗤。
他透过那条甬道看见了一个身形无比庞大的异形正在啃食人类的场景。像车辐一样的触手四面八方的散开，那只异形字太怪异的歪扭了一下自己五角星般的头颅，加密一般的语言就倏尔涌现在陆柯白的脑海中。
“……人类……背叛了我……杀死人类……”
“——你是人类吗？”
“……你是……人类吗……”
泛音一圈又一圈的打在陆柯白的脑中，那句‘我不是人类’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了。陆柯白脸色惨白的看着面前的异形，心里却不合时宜的想到了一篇小说，还有小说里那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损招。
“罗维？”陆柯白试着喊自己的系统，有点忐忑，生怕连他也被强行待机了。
【在。】但幸好这次担心并没有出现，罗维很快就回答了他，【我能帮您什么吗？】
“能放歌吗？”陆柯白一边咬着牙强忍着不让自己说出来那句‘我不是人类’，一边在心里朝着罗维嘀嘀咕咕的吩咐了一通。
【啊，好的，没有问题。】罗维似乎很熟悉陆柯白的歌单，甚至都不用缓冲和查找的时间，一首声音嘹亮的《好运来》就划破了天际，欢腾热闹的奔腾在陆柯白的脑海中。唢呐以极其强势的音色一下子就把古老者絮絮叨叨的声音给吹走了。
这回才真是提神醒脑。
陆柯白终于清醒起来。但此时那只黑猫却也离陆柯白近在咫尺，它勾起一只爪子，原本绿色的眼睛现在已经变成了两个血洞，每走一步都会汩汩的流出来一丝的血泪。陆柯白来不及避开，本想硬抗这一下，肩膀却被人从身后捞了一把，踉跄着就从门后退了出去。赶在黑猫追来之前，那扇大门就砰得一声被合上了。
视线一直在恍惚和清明之间交错，过了大概十几分钟后，陆柯白才重新看清了二楼走廊里的一切。江奥站在他旁边，正双手抱着胸不知道在想什么，等他终于清醒后才说道：“你看见了什么？”
陆柯白骤然恍悟的看着身后，在心悸中兴致盎然的说：“原来都是我的幻觉。”不管是人、古老者还是黑猫都是幻觉，不和幻觉接触才是唯一的生路，刚才他打算和黑猫硬抗，就已经是破戒了。要不是江奥拽了他一把，没准就真的栽到里面了。
“你知道我看见了什么吗？”在听陆柯白说完自己看见的东西后，江奥皱着眉头说。
“什么？”
“满地的死尸，有一部分被堆在一起，地上全都是血。”江奥说，“房间里一片漆黑，根本看不清有什么人，那些女仆在哪。只有一股子铁锈味扑面而来。”
“掉san前和掉san后看见的东西是不一样的。”陆柯白和江奥相视一眼，忽然问道，“你今天早上吃肉了吗？”
“……没有。”江奥先是不明所以的答了一句，而后全身一悚，“你也没吃？”
“可温莎说那些肉是管家准备的。”陆柯白说，“我们快点去厨房。”
“这副本还挺友好的，等关了门那屋里的东西就出不来了。”江奥跟着陆柯白下楼，说，“除此之外好像也没什么鬼啊、尸体啊一类的东西。”
“那是因为到现在为止，我们也都没能找到任何可以出去的线索吧。”陆柯白皮肉不笑的说。
“喂。”江奥咬着牙笑起来，说，“你现在可以是个哑巴。”
“我们之前认识吗？”陆柯白随口道。
江奥沉顿了一秒，旋即说：“现在认识也不晚。很高兴能再见到你。”
“噗。”陆柯白长这么第一次见这么生硬的问候方式，没忍住笑开了。但他还是点了点头，感觉奇异的和江奥打了一个招呼。
好像自己一下子又回到了年少时。
其实陆柯白对自己高中时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只有寥寥可数的几个老同学现在还在联系。他小时候的生活乏善可陈，干得最出格的一件事就是和罗维早恋，其他时候都没什么意思，只是一次又一次的考第一学习而已。
长大之后的人生就更是寻常，陆柯白按部就班的在大学任教，不出意外的话几年后就能评个副教授的职称，会走上一条和他爸妈完全一样的职业道路。虽然他没觉得这种日子有什么不好，但有时也难免觉得不够刺激。
虽然在一个一帆风顺和谐美满的家庭中出生长大，但陆柯白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刺激爱好者，他喜欢一切能让人肾上腺素狂飙的运动和爱好，即使是会死亡也无所谓，在生死时速的那一刻才更有疯狂失控的感觉。
不过时至今日这种感觉又变了。即使陆柯白依然喜欢刺激惊险的项目和东西，却已经不再像从前一样愿意堵上所有的一切来换一个疯狂无悔了。
一想到这里陆柯白就又想起罗维，连目光都变温柔了很多。但心软之后就又不可避免的懊恼起来，陆柯白真想穿回去狠狠的抽过去的自己几大嘴巴子，问问他是不是脑子进水了，居然会买这种东西回家。
真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古人诚不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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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大多数的玩家都分布在二楼和三楼，而女仆们都集中在二楼走廊尽头的缘故，等陆柯白和江奥来到一楼厨房的时候，那里空荡荡的看上去很冷清，好像一个人都没有。
不过——也只是看上去。
陆柯白想去橱柜上拿自己想要的东西，刚绕过地上盛放野果的竹篮，小腿就被一团不明的黑色物体给挡了一下。“呃……”还以为自己踩到什么东西的陆柯白立马退后了一步，惊愕的看向那个大桌子后面。
“不好意思！”被踩到的那个人也吓了一跳，嗷得一声连忙站了起来，不停的向陆柯白鞠躬道歉。
——居然也是个熟人。就是一开始向陆柯白求证大衮是不是克苏鲁的那个男生。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吓你的。”那个男生像是快要被吓哭了一样，道，“我的名字叫胡梢，是个玩家，玩家！”他的声音颤中带哑，到最后几个音节甚至是嘶吼出来的，好像真吓得不轻。
“不然你还能是谁？”陆柯白还没回话，一边的江奥就无比恶趣味的先开了口，“克苏鲁？”
哪想到这三字简直就像是魔咒一样。胡梢听见以后当场化身为尖叫鸡，嗷嗷叫了好几声之后才颤颤巍巍的说：“不要说——不要说——古神会听见的——古神会听见的——”
“……”
“古老者是古神吗？”没怎么留意过克苏鲁体系的陆柯白向江奥求证道。
“不太清楚。”江奥说，“我比你还菜这一点你不知道吗？”
胡梢被他们麻木无情的样子所刺痛，当即就哭得更惨了一点。
“他是不是san值快掉到零了？”江奥不确定的向陆柯白问道，“难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啊……”陆柯白却看着胡梢手里两杯白色的液体，意味不明的说，“我更倾向于他是被自己给吓成这样的。他身上一点伤都没有。”
“嘤。”过了一会，见陆柯白他们并没有要伤害自己的意图，而且古神也并没有降临的胡梢终于稍稍的安静下来，再次恢复成刚才望着自己手里两杯液体发愁时的姿势，哀伤的蜷进了竹篮里。
“——你在干什么？”陆柯白去橱柜那翻箱倒柜的找酒去了，留下江奥一个人站在胡梢的旁边，好奇的看着胡梢一脸深仇大怨的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在为全体玩家的生死而考虑要不要自我牺牲一下。”胡梢麻木的说。
“……所以你在干什么？”江奥问。
“我在想管家的话到底可信不可信。”胡梢抬头看着她，举了举手里的两杯液体，“这都是蜂蜜牛奶，如果管家的话可信，那这两杯蜂蜜牛奶就应该有防止降san的功效。如果管家的话不可信……”小男孩害怕的咽了咽口水，悲痛欲绝的闭上眼睛，“那我可能就真的疯了。”
“太棒了。”江奥随便找了一把椅子坐，头也不回的赞扬道，“这个思路没有问题。所以你为什么还不喝？”
“万一小公爵才是对的呢。”胡梢喃喃道，“那我可就疯了呀。”
“为什么你会觉得小公爵是对的？”江奥好奇的问。
胡梢只警觉了一瞬，就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似的很快的舒缓下来，说：“你们都想来骗我的线索……算了，无所谓，这个线索已经不值钱了。我在安奇公爵的卧室里找到了他的日记，日记里全是忏悔，说他不应该那么对温莎·谢克利……不过下一半就被撕了，所以不知道他到底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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