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上船
白嘴海鸟横冲直撞的往前飞,就算看见船楼也不管不顾,陆柯白紧紧抓住海鸟的羽毛,只犹豫了一瞬便也不管不顾了起来——这游戏总不可能一上来就开门杀。何况李侬的这艘船眼看就要启航了,如果这个时候松手,那才真是完蛋了吧。
陆柯白没有放手,只任由白嘴海鸟带着自己朝着船帮掠去。
奇幻的一幕又一次发生。
陆柯白亲眼见证了白嘴海鸟无比蛮横的融进巨轮,它的鸟喙就像是一滩柔和的水,在碰到巨轮的那一刻就立刻围了上去,只在眨眼间就全然和大船结合起来,一刻都不停息的朝着船体的更深处涌去。
让陆柯白在恍惚中感觉自己好像也变成了一条弯曲的水蛇,在密不透风的黑暗中飞快前行。
冰冷的窒息感扑面而来,扑通扑通的水也压了上来。陆柯白摒住呼吸,跟着前方那零星的一点金光不断往前探去。
这好像是一条很长很长的路。陆柯白在黑水中游了很久,游到他甚至感觉自己的四肢百骸都被冷水冻得僵硬起来,可前面的那缕金光却还不肯停下,还在直直的向前。
既然都走到这了,肯定不能就这么轻易放弃了啊。
陆柯白一边打量着水底的一切,一边死死的跟在金光的身后。黑水里好像一直有什么飘絮状的东西在随着波流而轻轻摇摆,陆柯白一开始还没弄清楚那是什么,直到金光有一刹那转弯时,才深刻的意识到那不是水草,而是女人的头发。
也许不仅仅是女人,男人、小孩、老人都可能是。
黑色的长头乌压压的散在水波中,十几颗头颅都被头发所牵引着,密密麻麻的形成了像大网一样的尸堆,他们全都漂浮在陆柯白的身边,好似睁着一双双眼睛,正目不转睛的默视着他。
脓白的黏液混着黑水的腥臭味朝着陆柯白扑面而来。
陆柯白低了一下头,忽然朝着离自己最近的一具死尸伸出去,拨开她头发,想要看清她额头到底写了些什么。浮尸一动不动的看着他,相隔着巍巍颤颤的水流,陆柯白看见她的额头上深深的刻了一个‘契’字。
猩红色的字号也不知道是哪什么写下的,在水里泡了那么久竟然都没发。
金光的速度好像也变慢了,看上去很快就要到目的地了。
陆柯白回过头,最后看了那具浮尸一眼,清楚的看见她的脸上渐渐浮现出一个幸福的笑容。
哗!
陆柯白猝不及防的被推出水面,身上却连一丝水痕都没有,就好像刚才那一切不过是做梦而已。
但周围还是一片漆黑,就连身体也施展不开。
陆柯白被迫蜷在一个狭小的桶子里,好奇的拿手敲了敲最上层的隔物,从闷闷的回音中隐约听出来这似乎是个木桶。但上面被木板给封住了,推不开。
什么鬼?偷偷藏在船底的橡木桶里吗?
陆柯白抬了抬头,露出一个感到有点不妙的神情——好熟悉的配置,下一步不会就是有人不慎摔碎装酒的木桶,接连着在酒桶里的‘我’直接被gg吧?
不要吧?
陆柯白用手摸索了遍自己所处的木桶,用力顶了顶木桶的沿边。上面封得很死,哪怕用力去推也纹丝不动,陆柯白剧烈的晃动了一下,却又受到了来自木桶外的另一层阻隔,好像是这个木桶外面还套着一个外壳,他只是在内芯里。
他在木桶里犹豫不决,桶外却传来了丝丝缕缕的讴歌声:
“吹洞箫,望极浦。女巫进,纷屡舞。陈瑶席,湛清酤。”
“来不言兮意不传,作暮雨兮愁空山。悲急管兮思繁弦,神之驾兮俨欲旋。倏云收兮雨歇,山青青兮水潺湲。”
空灵悠远的女声一直在低声的唱着什么,只有在陆柯白一动不动的时候,才能隐隐约约的听见一点。什么洞箫女巫……陆柯白一头雾水的听她唱,无意识用手碰到木桶底部的时候却忽然听见了空心的声音。
“……”
陆柯白登时间低下头,在一片漆黑中定定的看向身下的木桶。空心的?陆柯白一边想一边把手贴到木桶上,又仔细的把桶底给摸了一遍。手下有凹凸不平的触感。
陆柯白把食指并在桶底的凹痕中,一边跟着凹痕的走向比划,一边满是盎然的想这是什么东西?难道是个人脸的刻痕?人面疮?
不过很快他就失望了一把,手下的字不是浮起的人面,而像是一个汉字。
‘契’。
又是‘契’。
和谁的‘契’啊?
陆柯白想起之前的那一片浮尸,想不通李侬造船就造船,往船底下藏尸体干什么?不过他已经找到了这个木桶的机关,上面之所以推不动是因为那才是木桶的底,下面才是有锁卡着的木桶头。
搞清哪里有锁就很简单了,陆柯白摸着黑把自己手腕上的链子摘下来,把弯曲的造型稍稍搬成小u的样子,就摸索着插进锁孔里,试探了大概十多分钟后,木桶外的关卡就噗嗤一声散开了。
轻而易举。
陆柯白开完锁就又把手链给掰了回去,一边往手上套,一边安静的听着外面的声音。外面的那个女声一直在唱,一直在翻来覆去的重复那首词,甚至连音调都没有改变过。
“嗯?”陆柯白皱了下眉头,没再犹豫,随即便伸手打开木桶,从一坛宛若大号骨灰罐的白瓷缸站了起来。
这里摆了好几排这样的罐子。四周还燃着幽幽点点的莲花烛台,好像祝人安息似的还时不时的飘出一些迷蒙的白烟,又阴又呛。
——那黄金之国不会是人口买卖吧?
陆柯白无声的啊了一声。再回头就看见了从之前那个女声究竟来源何处,一台老式留声机。
“……”
这时那排骨灰坛忽然又挣动了一下,宛若小鸡破壳般蠕动了一会,没一会就又有一个小男孩憋着气爬了出来。陆柯白循声望过去,过于白净的脸颊在幽暗烛火的加成下成功的把那个小男孩吓得嗷呜了一声。
“鬼娘娘求你放过我!”方毓川一脸‘我不活了’的哀嚎道,“我才刚来!我没作孽也没踩线!我很崇敬你们如果冒犯了真对不起!那我给你道歉行不行?我三鞠躬!”
陆柯白面无表情的朝他呲了呲牙,手像鬼上身了一样还往前扫了几下。
立竿见影。没几下就把方毓川吓得哭爹喊娘,呼啦啦的就把神女像下的祭品一扯而下,好几颗圆滚滚的红苹果来到了陆柯白的脚下。
“呜呜。”方毓川情不自禁的痛哭流涕。他摔得好疼。
陆柯白弯下身捡起一颗苹果,往上抛了两下之后才确信自己刚才没感觉错,这个苹果比其他的要轻很多,而且如果放在耳边摇一摇甚至还能听见咕噜咕噜的声音。掰开之后是一把铜钥匙。
“娘……”方毓川立马欲言又止。
“我是男的。”陆柯白说。
“对不起大哥!你、你也是玩家?”方毓川惊讶的睁大眼睛,讪讪的说,“我没看出来……”
“——没关系。”从小到大一直都被当成第一眼女孩的陆柯白习以为常的摇了摇头,“我叫陆柯白。”
“方、方毓川。”方毓川结结巴巴的说,“啊,那个钥匙……”他嗷了一声,指着陆柯白身后的门说道,“是不是用来开那个门的?”
陆柯白把钥匙递给了他,但并没抱太大希望的说:“你可以去试试。”
“哎?”方毓川手忙脚乱的接过钥匙,受宠若惊的道,“你就这么把线索给我了?你相信我?”
“一把钥匙而已。”陆柯白说,“没准开门就是鬼,你自己小心才对。”
“……好嘞。”方毓川也觉得自己夸张了点,不过眼前这种岁月静好的感觉和他前几次那打打杀杀的氛围也着实是大相径庭,他一步三回头的看着陆柯白,确定他不会突然暴起攻击自己后才小心翼翼的将钥匙插进了锁孔。
——这门也是稀奇。锁往房间里挂,也不知道有什么用。
“打不开。”铜钥匙拧不开那扇门上的锁,方毓川徒劳的转了转手腕,只能听见咔咔、咔咔的声音。
陆柯白又朝着他伸出了手。方毓川讪讪的犹豫一会,但到底还是把手上的钥匙还给了陆柯白。
“钥匙如果连锁都打不开还能做什么……”归还钥匙后的方毓川一边小声的嘀咕,一边又窜到神台的旁边,百无聊赖的打量着那尊仪态端庄的九天神女像。
看上去就眉慈目善得不像个恶鬼,连色上得也很不错,就是眼睛着实奇怪了点,绿油油得有点吓人。但祭台上的东西却摆放得很整齐,除了被方毓川打翻了的那几盘红苹果,其他的糕点供物也很多。另还有几艘小船模被横放在神女像下,似乎亦在寻求庇护。
“有人来了。”红木门后忽然传来嘶嘶、嘶嘶的声音,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拖曳在地上似的,正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朝着这里走过来。
“躲回去!”方毓川和陆柯白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重新跨回木桶里,在彻底藏好之前,门外那诡异的声音就已经近在咫尺了。但没有开锁的声音。
陆柯白拉紧桶盖,在一片漆黑中还陆续听到了周围的罐子里相继发出了嗬嗬的声音,既像是有人在笑,又恍若有人在哭,让人一听就不禁背后泛凉。
地上被拖曳的动静越来越大了,陆柯白屏住呼吸,心中无声的盘算着这动静是人搞出来的机率到底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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