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二章噩梦重临
一夜没睡，穆映秋比夏瑾看上去还要精神，至少眼皮底下没有黑眼圈。蜡烛直到清晨才彻底熄灭，他躺回去睡了个回笼觉，等起来时屋子里已没了穆映秋的身影。
他也不在意，自己打了水洗脸，穿好衣服后摇摇晃晃去了厨房，却发现里面还残留着余热，灶台旁用黑炭写着——我先回去浇水锅里有馒头。
夏瑾：“……”
他取了麻布将字迹擦掉，又掀开锅盖，里面果然有蒸热了的馒头，也许是刚熄火不久，馒头还是酥热的。他取了一个咬在嘴里，分明是没有味道的馒头，却尝出了丝丝甜味。
吃饱了，人也精神了。他洗了碟子，拍拍手回到院子里，这才发现院子豁然不同，药草都被翻了面晒，脏衣服也洗好挂好了。他呆了会儿，才没忍住笑出了声。
他刚新婚，村子里的女子都伤心着，更不好意思这时候跑上门，因此他今日闲地厉害。于是，他不务正业地坐在院子的摇椅上，悠闲惬意地拿着医书在看。
临近中午穆映秋才回来，她换了发髻，把头发全部都梳了上去以代表自己是已婚的身份，也不对他不干活发表意见，反而自然地把袖子撸起来走进厨房：“中午想吃甚？”
夏瑾把医书往下挪了挪，遥遥看着她的背影：“我爱吃素，很清淡的那种。”
“行~”
自从来了农村，知道自己女儿以后要持家的白红豆曾教过她炒菜，味道称不上美味，至少能吃。既然他喜欢清淡的，穆映秋索性就只放几颗盐，保证原汁原味。
一荤一素很快就做好，饭桌上她又提起了农田的事，进阶后她灵力能存储的空间比以前更大了，刚刚她就在想，既然她种的东西对人体有好处，那不如就种多些，比如各种蔬菜水果和稻米，当然，有条件的话可以养上几只鸡，喂鸡也只用自己种的菜。
夏瑾捧着碗，表情有些呆愣：“为何问我？”那分明是你的田。
“我这不是嫁给你了吗？”穆映秋夹了片菜叶塞进自己嘴里，自然随和，“不管如何，夫妻一体，我做变动肯定要先知会你的，若有别的意见你也可以说，我听着呢。”
夏瑾紧了紧筷子，笑容复杂：“我觉得…甚好。”
“哎！那就这么决定了，你说种什么好？”
话题就这么延伸下去了，平凡枯燥，却莫名会让人上瘾。
穆映秋洗碗的时候，夏瑾提出要上山挖药草，穆映秋担心他一个弱质男流会在山上遇险，便提出一起。两人各背了一个箩筐，提着弯刀上了山，日子过地实诚，另一边的子槐却难过了。
弟子们伤势稳定后，他们就在商量着回道观再静静地养伤，子槐带了两个同门弟子打算出门租辆马车，这个地方她比较熟悉。结果刚出门不久，一个臭烘烘的乞丐就冲了过来，最致命的是…他大声嚷嚷着的还是——
“狗娃子！狗娃子！我是你爹啊！”
离家时她还小，记忆早已模糊，可是对于至亲却是有着深刻印象。她看着那满脸脓疮、披头散发又臭又脏的乞丐，第一反应就是躲到了弟子身后大叫：“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弟子们往中间一靠，将子槐挡在了身后，同时用手捏着鼻子，一边扇风一边嫌弃道：“站住！你谁呀！别再过来！臭死了！”
乞丐也怕他们发难，唯唯诺诺地停在对面。他双鞋已破，拇指从破洞中伸出尴尬地相互搓了搓：“俺、俺真是这位道姑的爹，亲爹！不信你让那道姑仔细瞧瞧俺！”
子槐根本不想认，头也不抬地喊道：“我4岁时已被爹卖了！你不可能是我爹！”
她以为这么说对方就会知难而退，可惜她错估了人性的贪婪和虚伪。他一点都不觉得羞耻，还转换概念道：“是，俺是卖了你，还卖给了当年的仙子做丫鬟。俺也不想的啊~当年俺穷，养不起你，只能卖给那假仙子，希望她能对你好，让你平安长大。俺也是后来才知道，那仙子是假的啊！爹对不起你啊狗娃子。”
内门弟子：“狗、狗娃子？”
乞丐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在村里，小孩都这么取名，都说贱名好养活，这不…都长这么大了。”
两个内门弟子面面相觑，表情怪异：“我觉得这不是名字的问题。”
乞丐：“狗娃子，爹真没认错人，爹还记得，你屁——”
“啊啊啊！！！！！！”子槐一声尖叫打断了他的话，望向他的目光已是纯粹的恨意，“什么为了让我平安长大！你根本就是为了还赌资罢了！你就是个赌鬼！”
这等于是承认了。
那乞丐能活到现在脑子自然不笨，他坚信会这么穷也不过是运道不好，可时来运转，好运气这不就来了？他抹了抹压根儿不存在的眼泪，颇为失魂落魄地唉声道：“也是…也是，你、你都成仙姑了，自然是瞧不起俺这样的爹……爹走便是。”
这下子，那两个内门弟子看子槐的眼神就有些微妙了，虽然说踏上修道之路后就该斩断尘缘，可这一幕看起来…倒显得子槐嫌贫爱富、虚伪无情起来了。
子槐可不愿意自己的好印象就这么被破坏殆尽，只能忍着恶心去微笑，整个人都是僵硬的：“抱歉…我、我刚才以为是骗子，这样吧，你等一日行吗？我、我明日自会去看你。”
成了……
乞丐目光一亮，脸上却故作为难：“可是俺今晚……”
话没说完，子槐将准备用来租马车的钱袋子直接塞进了他手里，因为这个动作，她离地他很近，近到她的声音再轻，都能传入他耳中：“见好就收，不然我直接跟你来个鱼死网破！”
乞丐不识字也懂得字面意思，识相地接过钱袋子就转身走了。
回道观的事因此耽搁，子肇并没有多说什么。
次日，子槐独自一人端着罗盘去找那乞丐，很快就在一家酒楼里寻见了。拿了银两，一夜之间改头换面，穿了新衣服、换了新鞋子，洗漱地干干净净正一脚踩在凳面上吃最好的菜喝最好的酒。
看着那流氓粗鄙的模样，子槐脚步一顿，目光怨毒。
她不明白……
齐先生曾说做人要认清自己的位置，她以前被骗了身份，只能做卑贱的丫鬟，她认了。可现在真相大白，她明明是仙子投胎，既然是仙子，那就该配上最好的容貌、最好的家庭、最好的父母。
为什么那穆映秋能有那么好的父母，而她偏偏有一个卑鄙无耻又粗俗的赌鬼父亲！
她气地双手紧握成全，眼眶已染上了红色。
白父发现了她的存在，砰地一声砸下酒壶，狞笑道：“怎么？不服气？告诉你！你的血、你的身体、你的资质都是老子给的！没有老子就没有你！你永远都甩不掉老子！”
是……
他是她的生父，永远…都甩不掉的血缘。
一时间，她又回想起了年少时的绝望，那种无力…只能任人宰割的绝望，当时有穆映秋和齐先生救了她，可现在……
“啊？可我怎么记得我把小桃子给买断了？”
猛地抬起头，那如噩梦般的少女趴在窗沿上，正歪过头疑惑地看着那嚣张的白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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