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谢璎宁一行人在晨光熹微时进入了北临都城。
车窗外是不同于东黎的风土人情。
从城门入，街道两旁的叫卖声此起彼伏。
闾阎繁富。
北临人的穿着大多是干净利落，衣身紧窄。
与东黎的典雅大方相去甚远。
可北临的坊市布局、建筑风格与东黎相比并无二致。
临都地处十六州腹地，这里曾是大黎的国都。
在数百年前，这座城还叫做“白玉京”。
那时明昼君刚打下大黎江山，正乐衷于亲手为各个郡县写匾额。
唯独白玉京成了例外，它是由长曦夫人所写。
“天上白玉京”是他们对东黎的期望。
后来战乱四起，东君不作为，北方蛮族趁机攻打进来。
白玉京被北临占领，这也就成了“赤霞城”。
时光流转，如今只落了个物是人非。
马车穿过重重街道停在一座府邸门前。
谢璎宁垂手立于门前，看着眼前的环境，莫名觉得熟悉。
微风拂过，悬挂着的残破灯笼轻轻摇晃。
歪斜的牌匾上写着正是“赵府”二字。
她拾阶而上，停在门前。
门上的兽面门环已掉了颜色，其中一只的铺首不知所踪。
“公主请。”
沈煜打开正门，带着谢璎宁进入府邸，并为她介绍道：“这曾是东黎一座罪臣的府邸，赤霞城里官员众多，能符合公主身份规制的又大多被陛下赏赐出去了。在如今赤霞城剩下的府邸中，竟只有这一座的规格能配得上公主的身份了。虽然位置是偏了些，有那么些怪力乱神之说，但离市井还挺近的。公主可以随时去感受一下北临的风土人情。”
“吱呀”一声，封尘百年的赵府再一次被打开，展现在世人面前。
没有传闻中肆虐横行的鬼怪盘踞，也没有能人异士隐居在此。
眼前的住宅不过是破败荒凉的模样。
主人似乎是匆匆搬离，府中的一些东西还未来得及收拾干净。
甚至还挂着残破的白幡。
“咳咳。”谢璎宁被落下的灰尘呛了一口。
沈煜连忙上前，在她耳边低语道：“下官也是刚收到陛下的消息，所以这座宅邸还未来得及打扫，还请公主见谅。您若是实在介意，要不咱们回驿站去？”
“不必换了，你让人现在过来把这打扫下就行了。”谢璎宁摆摆手，提起裙摆抬腿跨过门槛。
她又提醒了句，“记得把牌匾扶正了，它也不用换。”
赵氏曾为前朝书香门第，累世编撰修订史册。听闻当年赵小公子得罪了明昼君，在秋围时被当场射杀。
赵氏也因此被贬到了边疆，后世子孙不得入仕。
后来，十六州被北临所占领，东黎的国都成了北临的新都。
只不过谢璎宁没想到这赵府竟会因为那些莫须有的传闻得以保存。
她站在正厅中，打量着赵府的布置。
堂中还挂着几幅画卷，有几幅是大家真迹，大多数是赵氏子弟的作品。
她走到挂画的墙前，顺着墙壁一步步浏览，最终停在了一幅山水画前。
画的是白玉京外的月笼山。
“沈煜，你觉得这幅画如何？”谢璎宁指着画问了句。
沈煜一愣，看向她所说的那幅画。
他也是懂画之人，虽然画上布满了灰尘，但一看便知这幅画笔力遒劲，墨色苍润，绘画的人功底很高。
“很好。”他回答道。
谢璎宁一笑，夸赞道：“沈大人很有眼光。我很喜欢这幅画，待会让人挂到我房里去。其他的就收好吧。”
谢璎宁的手抚上画，落款处的“赵燕”二字被时间冲刷到淡不可见。
沈煜抬头望了眼天色，见时辰差不多了，就从袖口中取出一张请帖递给谢璎宁，“陛下为公主设了接风宴，届时还请公主盛装出席。”
谢璎宁接过请帖，打量了一眼就递给了逐影。
“沈大人，我有件事要拜托你。”
沈煜向她行礼，道：“公主有何吩咐？”
谢璎宁道：“府里的侍女侍卫虽然不少，但我还缺了位贴身侍奉的嬷嬷，还请沈大人为我物色一二。”
“公主放心。下官还需进宫复命，就先告退了。”
谢璎宁带着逐影逛遍了整个赵府，最后选定了一座种着海棠树的庭院。
只是这株海棠树已经枯死了。
院子里还留着其他花的痕迹。
谢璎宁打开房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
她却没介意，然后亲手将画挂在墙上，再用袖子擦去上面的灰尘。
这幅画给她的感觉很奇怪，第一眼便觉得心中触动。
一旁的逐影拿起仆从递给他的扫帚，将整间屋子的蜘蛛网都给清理了。
仆从的动作也迅速，没一会就先把屋子给打扫干净了。
就是院子还有些荒凉。
为首的侍女询问谢璎宁院子要如何处理。
她答道：“这棵海棠不用动，把其他的花花草草都拔了。我在这住不了多久，也不用费功夫去栽其他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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