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种可能
下午放学，宋嘉实没去竞赛这件事传开，是从胡韬嘴里透露出来的。好像是胡韬突然提到这件事，问他感觉考的如何，宋嘉实直说，他没去考试。
这么大个事情，却等到自己问的时候才提。
胡韬是个暴脾气，一听他说没去，当即就拍桌而起，准备劈头盖脸地准备骂宋嘉实一顿。
多么好的高考加分机会，别人求都求不来。
胡韬刚吐出一两个字眼，语句都还没完整的组成，宋嘉实就被秦明石给劫走了。
秦明石自然也听说了这件事，心痛得扼腕叹息，这不仅仅只是浪费了一个学生的名额，而是高二的题目相对来说更简单，更好获得名次，为高考加分。
整个高二理科班就这么一个名额。
宋嘉实却没去。
秦明石今天满课，只有放学得空，他亲自来教室把宋嘉实喊去办公室“喝茶”，想着问清楚事情原委。
他挥手让宋嘉实坐在办公桌前的板凳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心平气和的准备谈谈：“你告诉老师，星期六怎么没去参加考试。”
办公室他常来，宋嘉实也没拘谨，安静了几秒，一字一顿的解释道：“那天我发烧了，就算去了效果也不会很好。”
秦明石没想到是这个原因，稍微皱了皱眉头，问道：“怎么弄感冒的？”
“可能前两天淋了点雨。”宋嘉实思索了下，淡淡的回答道。
前段时间确实是雨季，但天气阴晴不定，偶尔还会出点大太阳，一冷一热，很容易感冒。
秦明石明白了原因，也就说不出责怪的话。
他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行吧，老师自然是相信你高考是没有问题的，可是有加分和没加分的区别还是很大的。”
知道老师的用心良苦，宋嘉实没开口反驳。
而且这个名额不单单只能给他，还能给周林芙，给胡韬，给班里任何一个尖子生。
他被赋予了这份机会，却没有好好珍惜。
秦明石看他也兴致不高，考虑到他内心也有自责。他拍了拍宋嘉实的肩膀，安慰道：“但事情已经发生，你心里负担也别太大，别想太多，既然高考不能加分，那在学习上就要更加努力，老师是看好你的。”
他眼睫低垂，柔和的侧脸变得有些落寞，点了点头。秦明石知道他心里也不是滋味，招了招手，让宋嘉实先回班里。
给他点时间，让他好好自己消化。
宋嘉实回到班里，班里的同学都走得七七八八，胡韬还坐在座位边，他凑了过来：“怎么的怎么的。”
宋嘉实实话实说：“我没去是因为我发烧了。”
“你发烧了？”胡韬说完就上手去碰宋嘉实的额头，碰完了之后又碰了下自己的额头，“摸着还行啊。”
“已经好了。”宋嘉实心不在焉地敷衍了他。
胡韬安慰着他：“好吧，虽然你这段时间很倒霉，但你听没听过‘触底反弹’，马上你就会好运连连的。”
宋嘉实斜睨着他，开了个玩笑：“借你吉言，那我今天不想值日，你帮我值，让我高兴高兴。”
胡韬和班里几个平时打篮球的早就约好了放学去打篮球，要不是等宋嘉实，他现在已经在篮球场挥洒汗水了。
听见宋嘉实这么说，他抱起篮球，跑得更快了：“想得美，快点的，篮球场等你。”
等胡韬走后，班里就只剩宋嘉实和周林芙了。
周林芙从作业里抬起头，盖上写作业的笔盖，在手里漫不经心的转了转。对教室里仅存的另一个人说：“宋嘉实，你怎么没去竞赛？”
听见她的问话，正在打扫教室后面的垃圾区的宋嘉实顿了顿：“嗯，就……没去。”
“可我那天早上问你，你说你状态挺好的。”
“状态不错，身体不行。”
身体不行，这个借口好像也没人会责备他。
竞赛已经结束，而宋嘉实得到了这个机会也没去参加。
好像这个结果应该挺让人满意的。
周林芙却不知道哪里来的一丝愧疚，明明宋嘉实不去参加竞赛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她一边收拾书包，一边看着打扫的宋嘉实。
宋嘉实正拿着扫把在打扫，吴小楠定下的规矩很好，平时班里没什么大型垃圾。
只是一扫就尘土飞扬，混着夕阳投射下的霞光，一幕幕飘扬的小分子围绕在宋嘉实的身边。
他的身边好像被渡了一层光，即使弓着腰在打扫，也像是挺直了脊梁，就像他这个人，永远正直又明亮。
周林芙去教室后面拿了根抹布，往讲台上走去。她注意到讲桌上规整的放着一盒白色粉笔和彩色粉笔，一根都没用过。
可能是刚巧拿的新的，她没太在意，踮起脚回头想把黑板擦了干净。
注意到她的动作，宋嘉实打断她：“周林芙，别擦了，你快回去吧。”
自己帮他，也不是助人为乐，只是为了让自己内心好受一些。
但当事人不领情，自己也没办法。
周林芙想通，迈步往自己座位走去，随意的往书包里塞了几本课本，作业已经写完了，随便拿两本书充充样子。
宋嘉实没再说话，他依然专注着在扫地，仿佛他做任何一件事都认真到一丝不苟。那天在器材室的一闪而过的破碎感，仿佛只是她的错觉。
教室门突然被叩响，门外站了个男生，双手抄在裤兜里，靠着教室门，抬着眼皮慵懒地瞧了瞧教室里的二位。
周林芙自然认出这是谁，她提了提背上的书包，回过神来，加速往外走去。
没想到周林墨还会来二中。
周林墨瞧着她往教室门外走来，不疾不徐地伸出手，提起她身后的书包。
周林芙忍不住回头拍拍自己书包带上的那双手，嘴里忍不住嘟囔着：“你过来干嘛？”
周林墨捏了捏她的脸，皮笑肉不笑的说：“我来看看你一天到晚都在干什么，磨磨蹭蹭的。”
要是让其他同学看见班里的冰山被捏了脸还不生气，她还要面子不要。
她拍开周林墨的手，解释道：“不是，我刚刚帮同学值日呢。”
周林墨斜睨了她一眼，语气刻薄地说：“挺好啊，现在还知道帮助男同学，我看他也没残啊。”
“……”
‘男’这个字仿佛被他咬牙切齿的说了出来，周林芙联想到他可能是觉得自己家白菜被人拱了，所以才阴阳怪气的。
她没理他，径直地往楼下走着。
周林墨在后面追上了她，想起周六的事情，他不紧不慢地说出自己的猜测：“噢，我知道了，是你小男朋友。”
周林芙白了他一眼，说道：“他才配不上我。”
听见自己满意的答案，周林墨满意地点了下头。两人并排往楼下走着，夕阳和晚霞撒在身后，周林芙的长发被金光洒满，发出耀眼的光。
春日微风不躁，少男少女嬉笑打闹，好在校园里人不多，也没熟人注意到这个和平时在班里反差巨大的周林芙。
双胞胎的默契程度和吸引能力让人完全忽视了刚刚在教室角落里打扫的宋嘉实。
宋嘉实却在旁旁观了他们互动的全程。
这个突如其来出现的男生，他在学校里从没见过，那次去周林芙家里也没见过。
他像是突然插入的异客，让宋嘉实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这个平白出现的男生分明与她关系很好，她在他面前笑得更开心。
更坦然。
而不久之前，他还以为，自己才是特殊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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