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种可能
说完这些话，宋嘉实没有再跟她交流的意思，径直走在前面，看样子是准备直接回家了。
他步伐很快，也没有要等待她的意思，周林芙毫无目的地跟在他后面，也一直走着。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落后他一大截的路程。
宋嘉实渐渐没入人群中，徒留一个背影给她。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看起来不再似平常那样意气风发，开朗平和，反而被周围热闹的场景衬托得他有些无故的凄凉。
红灯熄灭，绿灯亮起。
周林芙在步伐将要迈进斑马线的那一刻，突然想到学校附近有一家诊所，应该先让他去那里消毒，包扎下外伤。
因为他看上去确实不太好。
虽然可见的伤口只有眉骨处，这样去包扎一下未免会有些大惊小怪，但她还是迈开步伐向前奔去，大步追上了他。
触碰到他已经灰暗的衬衣，周林芙有片刻的停止，随后食指和拇指交叠，很轻地拉了拉他。
“宋嘉实，你要不要去诊所包扎一下再回家？”
他停下来，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周林芙补充道：“我和你一起。”
或许感受到触碰以及少女温暖的指尖传来源源不断的能量，他有些不自在得瞥开目光：“你不用着急回家了吗？”
他说话时语气很淡，结合着额处眉骨处破了道伤口，给他干净平和的脸上莫名添了丝狠厉。
突然提到了这茬，让周林芙难免想到前几天自己找的借口。
她险些被噎住，随后继续厚着脸皮解释道：“我们是同学，你都这样了我当然不能走。”
听到她这样解释，宋嘉实扯了扯嘴角，很轻地说了声：“那走吧。”
说完后，他换了个方向，往诊所那边走去。
看起来不像是为了自己的伤口而非去不可，倒像是给她一个面子才会去诊所的样子。
学校春秋季节的蓝白色校服被他叠在自己的右手肘处，微微曲折支撑着。衣服表面因为之前的打斗落在地上，染上了污泥，斑驳在洁白处，已经结成硬块。
宋嘉实左手插着兜，走进诊所里。
这是一家开在学校附近的这家诊所，但本质是专门负责内科的，两人推开门口的推拉门。里面的男医生应声站起。
男医生本来还想惯例性得问问，是不是哪里感冒了或者不舒服，但眼前这个男生嘴边乌青，打消了他的问题。
他招呼着他们俩先坐在诊室的长椅上，从里面的房间端了个银质托盘，里面装着酒精。碘伏，还有纱布和棉球。
他走到宋嘉实面前蹲下，问了问：“酒精过敏吗？”
宋嘉实摇头。
随后他拿出棉球蘸着酒精给他伤口处擦拭了下，又用纱布和胶带给他眉口处包上。
男医生一边做着事情，一边在嘴里念叨着：“你们上学怎么还弄出来这么多伤？”说完后，他打量了下面前的男生和女生，继续说道，“是不是在外面打架了。”
宋嘉实正在给嘴角边擦紫药水，没张口说话的机会。而周林芙则不想跟不认识的人解释太多，她态度有些冷淡：“没有。”
脸上基本上都擦拭完，男医生站起身问宋嘉实：“身上还有伤吗？”
“没有。”
男医生看了看旁边坐着的周林芙，以为他是在女生面前不好意思。
“那你跟我去里面房间看看。”
说完后他便端着托盘，自顾自得走进了里面的房间，身影被隐在门帘之后。
宋嘉实只能跟上。
看着他们都进去，周林芙坐在外面的椅子上看了会儿手机。考完后回了趟教室，但真正放学的时间其实也不过四点半，现在却已经六点钟了。
外面的路灯一盏一盏地亮起。
她晃了晃神的功夫，男医生出来跟她说：“我这里只能给他消毒，他身上有点严重，还是要去医院里拍个片子。需要检查看看有没有伤到内脏或者骨头。”
还得看看内脏和骨头？
周林芙微瞪杏眼，没想到有这样严重，等宋嘉实穿好衣服出来，她走上前：“走吧，我们去一趟医院。”
“为什么？”
他边问边掏出兜里的零钱，付给了男医生。因为只是消毒，所以价钱并不高。
“医生说你需要去检查下。”
“哦。”
他没再说什么，周林芙便以为他是同意了，两人在路边等出租车。
夕阳余晖已经渐渐没入群山之中，地球上最后一点自然光线缺失，现在只能靠着路灯寻找光亮。
太阳刚刚落山，天际还泛着深蓝。
两人靠在昏暗的路灯旁，迟迟等不到一辆过路的空车。
之前报警的电话现在回拨，里面传来一个女声：“同学，你现在在哪个位置？你同学还有危险吗？”
“我们现在在……”
周林芙后退两步，想找个路牌看看。
听筒里传来的声音太过巨大，旁边的宋嘉实也听得一清二楚，他示意周林芙把手机给他。
他拿过手机：“没事了，刚刚只是小打小闹。我同学看错了。”
“同学，你确定吗？”
“是的。”
电话挂掉，周林芙有点不理解。那些人出手很重，除了不要他的命，其他的都不在乎。
为什么要放过他们。
还没等她问出自己的疑问，宋嘉实突然说了声：“不用医院去了。”
周林芙：“为什么？”
“就是不想去了，太麻烦。”
他没解释原因，只是重复着：“谢谢你今天做得这些，但其他的真的不用了。”
“好。”
周林芙也很难得的有些怒气，为他这种息事宁人的态度。
“那我先走了，再见。”
说完后，他也没等她的回应，转身离开，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背影看起来有些傲然和孤冷。
周林芙站在路边，看着他的背影发呆。
然后，电话铃声再次响起，姜嘉瑞在那旁问：“林芙，我出校门口啦，你现在在哪里？”
“嗯……”她停顿了一下，往后走了两步，抬头看着诊所的招牌，“健康诊所。”
“你怎么在哪里啊？”姜嘉瑞微微有些惊讶。
不打算告诉她刚刚发生的事，周林芙一边迈着步伐往校门口那边走去，一边回答了她的问题。
“刚刚散步散到这里了。”
姜嘉瑞松了口气：“那你就在那里，我过来找你吧。”
“不用，我走过来吧，商场也不在这个方向。”
“行。”
商场离学校不远，而且太阳下山，白日里浮躁的空气和焦热的阳光现在已经散去，只余下淡淡吹拂的微风，平和无比。
两人决定先步行过去。
行至半途，姜嘉瑞没头没脑地说：“我刚刚看见陈硕了。”
“嗯？”
“他还在学校打篮球。”
提到陈硕，周林芙不禁问了句：“胡韬也在？”
“胡韬……”姜嘉瑞脑海里想了想，“好像不在，但我们班上其他几个男生都在。”
“哦。”
“对了，宋嘉实也不在，他们俩应该是单独出去有什么事情吧。”
想了想宋嘉实今天下午的样子，周林芙没吭声。
姜嘉瑞接着说：“不过你问胡韬干嘛？”
“就随便问问。”
姜嘉瑞可不相信周林芙会随便问问，这答案明显敷衍，她眼睛转了转想到一种可能性：“你是不是喜欢胡韬。”
胡韬在班上人缘挺好的，而且长得高，打篮球也帅。
最主要的是，他话很多。
刚好和周林芙互补嘛。
听见姜嘉瑞着离谱的猜测，周林芙梗住，决定把话说清。
“不喜欢，而且他也不是我的类型。”
说完“我的类型”这几个字，她又想起了刚刚的宋嘉实。
他好像，有的时候，远没有自己看到的那样光鲜亮丽，以及，开心。
对于为什么宋嘉实会经常蹦在自己脑海里这件事，她给自己的合理解释是，最近经常跟他在一起，所以她才会在意他，所以他才会常来自己的脑海里蹦哒。
这算不上喜欢。
只能说是他身上有一股莫名的感觉在吸引着她，大概叫做……
吸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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