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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心照不宣


容昭能猜出那几人的身份,原因很简单。

        在城外说起石刑和巫术时,小六较之前话多了些。他言语间对卫霄十分尊崇,全程尊称他为圣武高宗皇帝,而对崇国的开国皇帝高良吉,却直呼其名。

        再加上这几人身手不凡,又十分警觉,一路掩饰行踪,能在荒山野岭中直奔久无人居的住所,妥妥是间谍标配。

        所有这些加起来,容昭甚至进一步猜测他们是驻扎在边境某处的成国军队中人。

        至于那个长得不错的少年,坐卧行走架子十足,出身低不了,该不会是个小将军吧?毕竟人家会弹指神功+飞叶摘花嘛。

        容昭嘴角不经意间露出一丝笑意,伸手拿起桌面上那把金灿灿的匕首把玩起来。她抽出一截刀刃,用指尖抚摸刃尾端篆刻的绕来绕去图案,像是两个字。

        “公主小心,可别割了手。”苏嬷嬷见那匕首寒光冰冷,忙出声提醒。

        “嬷嬷可认识这个?”

        容昭把匕首举高一些,吓得苏嬷嬷往后避开:“老奴哪里识字啊。”

        “字?”容昭把匕首平举至眼前,边端详边问,“胡桃,你可识字?”

        “回公主,奴婢不识字。”胡桃拿着外袍轻手轻脚走到苏嬷嬷身边,瞟了那匕首一眼,收紧下颌回答道。

        “哦。”容昭把匕首收回金鞘中,有点小失望。她不敢自称是学霸,好歹也是985毕业,没想到在这鬼地方退化成了一个文盲。

        她摸了摸金鞘上镶嵌的流彩宝石,心想:这东西如此贵重,上一任主人的身份不明,还是不要被人看到,免得惹来麻烦。

        “胡桃,帮我……”话说一半,容昭发觉又忘记了自己现在的身份,忙改口道,“你去寻个大小合适的布袋来,我要装匕首。”

        “喏。”胡桃将手里的衣袍轻轻放在案几上,躬身退下。

        “公主,老奴多嘴问一问,这把匕首是从何处得来的?”苏嬷嬷向来是贴身伺候昭柔公主的,看她突然多出一把黄金匕首,不免担心起来。

        “是那救我之人赠送的。”容昭展颜一笑,语气轻快。

        苏嬷嬷看她神态自然,迟疑一下才开口询问她被掳走后的事情:“公主的肩膀可还疼?这些日子可有再受伤?”

        容昭知道她想问什么,扬起头看着苏嬷嬷隐含担心的面孔,说出之前和小六商量好的答案:“嬷嬷不用担心,我很好。救我之人是成国的商队,只是他们中有一个少年被马贼所伤,急着找医者救人,一时间没法带我去寻你们。后来商队遣了一人带我去了上坎村,村民说你们往奉岐来了,那人又带我赶来奉岐。他没有通关文书,不好贸然进城,才放我自己入城。”容昭拍了拍苏嬷嬷枯瘦的手,冲她扬了扬手中的黄金匕首,“蒋六赠我的伤药效果奇好。我给了那少年,他感激我才送了匕首作为回礼。”

        听容昭这样说,苏嬷嬷高悬的心松动,一手捂住嘴里的哭腔,连声说:“这就好,这就好,没受伤就好。公主福大命大,往后只会越来越好。”

        “嬷嬷别哭。帮我传话给城守大人,我有话要与他说。”容昭轻轻捏了一下苏嬷嬷的手,站起身让她帮自己穿好那件胭脂红色的织锦外袍,正色道,“我被掳走一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喏。老奴这就去。”苏嬷嬷两三下帮容昭套上外袍,退出门去寻乌乐安。

        容昭对着镜子打量身上宽大的衣袍,忽而一笑,自言自语:“你可太瘦了,要多吃肉!”

        即便是在现代文明社会,年轻女子走丢数日之久,惹来蜚短流长都在所难免,更何况是在东洲大陆这片尚处在封建时期的蒙昧环境中。

        既然乌乐安和刘兴并没四处张扬公主被掳一事,那就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无,这对容昭来说当然是再好不过的。

        容昭把之前准备好的说辞又对乌乐安和刘兴讲了一遍。

        乌乐安听完直呼万幸,然后小心提议对外隐去公主走失一事,可称公主身体欠安,在奉岐城内多休息了几日。

        容昭含笑点头。双方配合得当,心照不宣达成协议,轻飘飘的把这场走失风波翻过了篇。

        在奉岐城守府里缓了两天,第三天一大早,容昭坐进了一辆三马双辕、四角坠着鸾铃的华盖马车里。马车前后打起了仪仗,还有数名威风凛凛的骑马侍卫守护前后。

        来时的流亡落魄与如今的待遇相比,天壤之别。

        容昭靠在柔软的卧具间,从小方几上的木盒格子里择出几个果脯放进嘴巴里,挨个品尝了一遍,挑出自己喜欢的两样,一口接一口吃的欢快。

        苏嬷嬷看她一脸满足的样子,却是心疼不已,偷偷用袖口点点眼角。这种成色的果子干,在下凉王宫里那都是分给下人们吃的。可怜见的,娇滴滴的公主何时受过这种苦头啊,连这种陈年果子干都吃得津津有味,停不住口……

        容昭没留意到苏嬷嬷的黯然,只在心中感慨:不用顿顿喝粥的日子真舒服,这才有点公主日常的意思嘛。

        马车再豪华舒适,坐久了骨架子总是会被摇散。一连赶了几天路后,容昭终于受不了了,在马车里坐卧难安,怎么着都难受。果脯也吃腻了,一想起来嘴巴里就直泛酸水。

        她不顾苏嬷嬷的飞来不满的眼神,躺平在马车里,摆开一个大字型,瞪着车顶低声嘟囔。

        “这就是宝马7系,连坐十天也受不了啊。”

        “好无聊啊,腰好酸。”

        “没有手机刷,给本书打发时间也行啊。”

        “唉,算了,忘了我是个文盲。”

        容昭扭腰转身,趴着做了个小燕飞的姿势,拉伸自己僵硬的肌肉。

        “公主!”此举惹出苏嬷嬷的积压许久的不满,低声提醒,“快快坐好,不可失了仪态。”

        容昭赖着不动,扭过头去看苏嬷嬷,对她的跪坐功夫佩服到五体投地:“嬷嬷,你不累吗,整日里坐的如此板正。”

        这几日朝夕相处中,容昭体会到苏嬷嬷对公主的感情十分亲厚,后来得知苏嬷嬷至今未嫁,也才刚四十岁出头而已。

        安平公主庄芮欢到晏城后的第二年生下了公主拓达柔,自此苏嬷嬷就亲力亲为,一直伺候在小公主的身边。这份十几年的深厚情谊,不是母女也胜似母女了。

        所以当车里只有苏嬷嬷和她两人时,容昭就会不知不觉的卸下防备,露出疲沓偷懒的本性,赖在马车里滚来滚去。苏嬷嬷虽不赞同她这样公主仪态全无的举动,可一看到容昭撒娇卖萌的柔软模样,也不忍心多言,只能靠在马车门边留心外面的动静。

        看着仰面平摊,全无形象的容昭,苏嬷嬷又恼又宠地看向她,嘴里却说:“可是腿酸?老奴帮公主捏捏,再忍几天,到了安邑就好了。”

        容昭哪里好意思真让苏嬷嬷帮自己敲背捏腿,只得摇摇头,懒洋洋地坐起身子。

        “公主,这几日可还会头疼?”苏嬷嬷帮她把落在额前的碎发别在耳后,关切地问道。

        “不疼,哪儿都不疼啦。”容昭扭扭脖子,皱起鼻子,对她做了个可爱的鬼脸。

        “淘气。”苏嬷嬷笑着嗔怪道,犹豫几秒,带着小心的神色轻声问,“以前的事情,可能想得起来?”

        容昭摇摇头:“没有,一想事就头疼。”她搂上苏嬷嬷的胳膊,撒着娇晃来晃去,“有嬷嬷在身边,记不起也没关系。你多讲些给我听,免得我到了安邑什么都不懂,惹人不喜。”

        “公主天生丽质,怎会有人不喜?”苏嬷嬷掩下眼中的忧虑不安,握着容昭的手笑着说,“过个一、两年,公主容貌张开,只怕会迷倒不少安邑城内的贵公子。”

        “嬷嬷,我真长得美吗?”容昭像没骨头似得,倚在苏嬷嬷身边,抬起头娇声娇气。

        “美。”苏嬷嬷点着容昭的鼻头,忍住笑。

        “那我母亲长得美吗?”

        “也美。”

        “那我以前最喜欢干什么事情?”

        “放纸鸢。”

        “最喜欢吃什么?”

        “羊乳奶酥。”

        “呃。”

        ……

        走了十来天,官道两边已经褪尽冬日的严威,柳枝泛青在和风中柔软轻摇,覆盖在枯黄土地上的积雪也只剩下薄薄一层,处处都隐约露出丝缕早春的和丽风光。距离安邑越近,市镇村庄密集起来,路上来往的人马车队也越发多了。

        在和苏嬷嬷“你问我答”的游戏过程中,容昭意外得知她还有一个叫弥顿的异母幼弟,因离宫在外躲开了这次的下凉政变。

        她在马车里闷得无聊,开始对外寻乐趣打发时间,将车窗留下一条缝隙,躺乏了就撅着屁股趴在窗边往外瞄。看天、看地、看挑担驾车的路人、看赤着脚衣不蔽体的流民结伴而行。

        “嬷嬷不是说已好多年不曾有大战,为何路上还会有这许多的流民?”容昭眉心竖出几条纹路,闷闷地问道。

        马车外流民的惨状,让她想起看过的一部电影《一九四二》。

        “流民年年都有,战时只会更多。老奴还记得幼时,年岁不好,同村乡民死了大半,剩下能动的都出去讨饭吃。老奴家里人口少,下面只有一个幼弟,爹娘舍不得拿我换吃食,才留老奴一命硬挨到了安邑,买进官家府里做了婢子。”苏嬷嬷帮容昭铺平裙角,叹了一口气,眼角的皱纹加深,“与老奴一同逃荒出来的好几个稚童,都被换去当了吃食。”

        “啊?”容昭细想了苏嬷嬷最后一句话,脖子后一凉,汗毛根根竖起。当吃食?那不就是易子而食……她不再多问,默默靠回马车里,也不再向窗外张望,整个人像是被压了一块石头的泡菜缸,酸、咸、涩,还有点苦。

        銮铃声渐缓,马车停了下来。刘兴跳下马背,快步走到马车窗边,弯腰行礼,语气恭敬:“公主,此处已到博柏城外,距离国都安邑只有不足五日的路程了。车队可在此修整两日,洗漱换装。公主意下如何?”

        刘兴为了将功补过,此行主动请缨随队护送容昭回国都。他收起之前的轻慢,这一路小心伺候,只盼日后若真有人翻出旧账,这位昭柔公主能高抬贵手,替自己说一句话。

        “可。”容昭应了,视线透过车窗向外飘去,看到路边不远处围了一圈人,个个都踮着脚尖伸长脖子往里瞧,便随口问道,“那里怎么了?”

        刘兴扭头顺着看了一眼过去,才又对着马车躬身道:“公主稍候,下官这就去察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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