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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一波又起(九)


石竹回到太医署,进门时正巧迎面遇上谢山,俩人默声行了揖,石竹点头示意犹自迈步先行。

        谢山看他肩挎药箱,应是刚出诊回来,便把人拦下一问:“石太医这是从哪位贵人宫中回来?”

        石竹看谢山眼神落在他身侧药箱,谦声回道:“陛下召臣进殿看诊。”

        谢山眼皮一抬,那随口问问的神态便上了心,紧着又问:“是陛下何处不舒服吗?”

        “不是,”石竹轻拍了拍谢山肩头,宽慰这位年长他一辈,资质深厚的前辈说:“您尽管放一百个心,陛下十分安好,此番请我去只是因安神香用久了犯起的头疼,已经把香药换了,不碍事了。”

        谢山捻胡子沉声一应,自顾自就走了,留石竹原地睹着离去的背影莫名了好会儿。

        三日后,季燃写了封信差家奴送到宫门,劳烦禁军转交给了自己的父亲。季伯文看着这封信,蹙着眉拆开了,里面只有简短的一行字。季伯文把信点在火苗上,只当是季燃使性子,愈发不在意起这个儿子。

        皇帝下令在京城东西南三面搭设九处施粥点,由裴逸与沈璞亲督亲办。

        粥棚前长队排不见尾,裴逸一身常袍临阵视察,行监督之职。百姓成群围坐棚下喝粥啃饼,里头不乏有从南边逃难而来的流民,见守卫的禁军没加以拦斥,便次次都来蹲点吃粥,几顿下来就识得这常袍是位朝廷命官,每回远远见着便自觉行礼还恩。

        裴逸偶尔瞥见这一幕,也会稍稍颔首作回应,一派官民和睦的亲切景象,亦是裴逸要写进纸上传颂的帝王仁德。

        押送大米和面粉的货车陆续抵达粥棚后方,那处是暂时用来储存食材的谷仓,日夜有重兵把守。

        裴逸长袖甩上手腕,令负责运送的店铺伙计将米袋打开,例行检查。麻袋用绳结捆紧,伙计依照惯例给大人拆了结。

        粥棚那头突然嘈杂起来,裴逸听闻侧身望去,就见名禁军神情慌张向谷仓疾步。裴逸面色当下微沉,由生股不祥的预感。

        温离清早回去偏殿,洗漱脱衣俯卧在被褥由着梅鹤卿替他抹药。脊背的鞭痕已经结痂,温离担心会留下狰狞的伤疤,故而最近忌口尤其谨慎,是半点辣也不沾,日日按时抹这祛疤的膏药。

        膏药清凉去痒,梅鹤卿指腹滑腻,温离半阖起桃眼,舒服得几乎要翘尾巴示好。梅鹤卿唇角勾着笑,这副模样就是叫他为所欲为的讯号。

        “好了。”梅鹤卿塞盖药瓶,叮嘱道:“快将衣服穿好,着凉了你这得挨打。”他隔空指尖点了点圆翘的地方。

        温离懒洋洋地撑身,青丝流肩,当是没听见,长腿一跨就坐到身上,耍无赖道:“打,使劲点,打开花了最好。”

        “你……”梅鹤卿无可奈何地圈住人,笑道:“你是愈发粘人了。”

        “不喜欢吗?”温离拈过一缕发丝,轻轻搔着梅鹤卿的颈侧。

        梅鹤卿稍稍垂首,与他鼻尖相触,气息交缠,故意道:“不喜欢怎么办?”

        话音刚落,他浑身一颤,就把人搂得更紧。

        温离把捏着梅鹤卿,也不生气反倒蛊惑地笑几声,佯作不在意说:“你喜欢故作清冷的?”他低眸略似思考,便要从身上下来,“也罢,这皮囊多得是俗人喜欢,靠不得少卿大人了,在下去靠他人,再不济流落青楼,苦命些做个花魁也是行的……”

        “休想!”梅鹤卿凤眸眯起,箍稳腰身不给动,掐着下巴尖问:“你抓着哪?你就敢同我说这些?”

        温离被抬起下颌,垂着眼眸看人,唇角还凝着笑意,“不是少卿大人说的,不喜欢粘人的么?待您我可是垂涎三尺,做不得薄情寡欲的模样,”他有意地咽了咽,“劝少卿松开,小心我缠人不放。”

        “那你就好好缠着!”梅鹤卿盯着浮动的喉咙。

        “可你不喜欢我这般,死缠烂打也非我心性,好聚好散么?”温离松了手,欲要拨掉下巴尖的长指。

        梅鹤卿抬高温离的下颌,不满道:“谁允许你松开?”

        “你喜欢我握着?”温离移开含情的目光,不愿说:“你伤我心了,还是放我下来吧,往后不粘着你就是了。”

        “卓兰,夫君错了。”梅鹤卿双手攀背,埋首颈窝后悔自己适才的话。

        “其实,我也不喜少卿大人待我如此,保持些距离罢。”温离推着胸膛。

        梅鹤卿蹭起温离的颈侧,“我知错了……”

        “少卿大人地位尊贵,有何得不到的,厌旧也属理所当然,只可惜我留不住这新鲜滋味。”温离眼底冷然,情愫不在,“大人还是另寻新欢罢。”

        温离手腕使劲,是当真想要挣脱梅鹤卿的环抱。

        梅鹤卿因着这劲儿心生慌张,他箍得愈发紧,不停地蹭着温离,“喜欢,怎会不喜欢,都喜欢得想融进骨血里了,新欢是你,旧爱也是你,明知都是你,你还要与我闹吗?”

        温离抽了劲,由着人撒娇,“要好好的,便好好的。你怎舍得同我说不喜欢?再有下次,你蹭我腿都没用。”

        “岂敢有下次?”梅鹤卿言语里带笑,“只这声一冷,就叫我心慌不已。你将我拿捏得好,不愧是我的妻主。”

        温离缱绻地揉着发,当是说了句中听的话,给点奖励安抚,“那夫君是不是该为你的妻主做点什么?”

        梅鹤卿不言而喻,小小啄了口温离的白颈,抱起人压到被褥里。

        ——

        温离一睡就是两个时辰,房门外隐约传来的碎语将他扰醒。他睡梦里不悦皱眉,迷糊地摸了一把身侧,却摸了个空。他猛然睁眼,被褥余温尚在。他视线盯去门口,起身下地把衣袍穿戴,遮掉胸前红肿,系着领口将门推开。

        “顾大人带兵围我卧房做什么?”温离鬼面示人,跨步挡在梅鹤卿面前,眼风横扫一众银甲,眸中冷色不输其寒光。

        顾书哲方与梅鹤卿争执,眼见温离领子半敞,内露旖旎,不禁结舌道:“你们……”

        温离把梅鹤卿护在身后,神色如常道:“我请少卿大人为我上药,怎么?顾大人是过来抓奸的吗?”

        顾书哲眼神怪异地看了看面色平静的梅鹤卿,再看了看温离,回到正题上说:“奉陛下旨意捉拿梅鹤卿。”

        “捉拿?”温离当即眸色一冽,“敢问大理寺以何罪名?”

        “裴大人在施粥地发现由梅家看管的米铺运来的都是霉米,百姓中现有人因此腹痛不止已送去就医。”顾书哲肃然,“有何要解释的,去了大理寺狱再言!”

        身后禁军欲要上前擒人,温离抽匕首划开界限,又把禁军逼回去。

        他胳膊挡在双方之间,“裴大人心细如尘,为何今日才查出霉米有问题,显然是贼人栽赃嫁祸。如此一想便知少卿乃受人构陷,顾大人是断案断糊涂了吗!”

        顾书哲见陛下近卫所做所言都为袒护梅鹤卿,目露厌色道:“附大人,别忘你的身份!官员间最忌什么!”

        他态度强硬,挥手示意,“拿人!”

        温离匕首反握,梅鹤卿却按住他的肩,泰然里流露几分悦色,“附大人稍安勿躁,我且随顾大人走一趟就是。”

        温离回眸,只看一双眼睛就知他此刻面色不豫,“少卿……”

        梅鹤卿凤眸还有笑意,似是宽慰温离,“我自有分寸。”

        温离仍是担忧得紧,他到底垂手,眼睁睁看禁军将人带走。

        顾书哲还欲与温离几句言语,字方吐露个音,温离甩袍摆就走,半分面子不给大理寺卿。

        “好个目中无人!”

        温离白日休憩,夜里才需面圣。他询问禁卫军,听闻裴逸入宫尚未出去,径直就赶往议政堂,先在裴逸这处把事情问个一清二楚。

        裴逸愁容满面,料到温离会寻他,就在议政堂前的长廊等着,顺道想想如何处理此事方妥。

        温离大步流星,越过守门的禁军,提起裴逸的领子就往无人的地方拽。裴逸哪想温离胆子这么大,勒着喉咙也喊不出什么声,后脚跟滑地似地拖走。

        温离劲本就大,尤其是脱去腕甲之后,提人和提小鸡相差无几。直接将人推到围栏边,就问:“裴行云,说!我夫君怎么入的狱!”

        裴逸后腰撞着白石沏的围栏,膈得生疼,发现温离眼神盯他盯得凶狠,揉着腰简明说:“是有人构陷少卿,这还不算什么,最主要是此事爆发,百姓里便传是陛下命梅家囚禁病患试药,致病患死在阆居。你懂这是何意思了吗?现在不拿少卿下狱,待民怨高涨一时,再想平息便难。”

        温离侧身,一掌搭在栏上,翻涌的思绪拧皱眉头,“我就料到。”

        他望着底下巡逻的禁军,“这就是个隐患。”

        “传是皇帝的旨意,不过是想借这位的手治鹤卿的罪,查不出幕后宵小,鹤卿就得承这不白之冤。”温离脑海百转千回,“他定不愿大哥插手其中。”

        温离仿佛想到什么,转身要走。裴逸迈步以身挡下去路,以为温离是要冲撞御前,忙不迭阻拦。

        “你要作甚!”裴逸伸开手臂拦着,劝说:“前因后果我原原本本悉数传达陛下,要拿少卿下狱就是陛下的意思。你闹到御前是无用功,侵扰了陛下反而不妥!”

        温离眼眸扫过挡住他去路的臂腕,睨着眼前人道:“你当我看不清皇帝那点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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