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情起
皇宫内，依云阁。
“你说什么？”南陵长公主南音操起一个花瓶狠狠砸到地上，碎片飞溅割伤了跪在下首的侍女的脸“你再说一遍？”
“回公主，昨晚璟王爷确实宠幸了相府大小姐。”
南音眼中的阴鸷一闪而过，又笑了起来，踏着碎步一步一步走到跪着的侍女面前缓缓蹲下，勾起侍女的下巴，“男人嘛，总是需要女人的，你说是不是？”
侍女吞吞吐吐地开口，“那个女人…怎配与公主公主殿下相提并论。”
南音复又收起笑容，“那当然，还会有哪个女人比本公主更爱他？苏安然？不过只是玩玩罢了，”南音走到贵妃椅上躺下，慵懒得像只猫咪，“待阿屹玩腻了，她的死期也就到了。”
侍女颤颤巍巍地俯首点地“公主殿下说得是。”
南音盯着珠帘上的流苏，不知在想些什么，复又向侍女招招手。侍女仔细着走到南音身侧，俯首听南音耳语了几句，悄悄退出了依云阁，没入偌大的皇宫里，再也找寻不到。
璟王府主院。
“让范伯挑几位得力的衣匠，去落梨院帮苏大小姐订做几身衣服。”南知屹轻啜了一口茶开口吩咐十七。
“是。”十七傻笑着领命而去，转而又想起绿柳昨日要将他生吞活剥了的表情，又笑不出来了。
苏安然正拖着一身疲惫正在照看地里的药材，就见范伯带着三位老嬷嬷和几名家丁来到了落梨院。
还没等她开口询问，范伯就先拱手道“苏大小姐好，这是依王爷吩咐，请来为您量身订做衣服的衣匠。”
“苏大小姐，容老身先为您量一量尺寸。”其中一个看上去资历最老的嬷嬷说完，三个嬷嬷拿着量尺就开始上手摆弄着苏安然的身体。
苏安然忍着浑身疼痛，露出痛苦面具，她看着范伯和蔼的笑容，用尽浑身力气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没过一会，三位嬷嬷就量好了，向苏安然行了个礼，其中资历最老的一位说“既然尺寸已经量好了，我们就先告辞了。衣服的事不用担心，包在奴婢身上，奴家一定用上好的尺寸，包苏大小姐满意。”说罢向苏安然露出一个谄媚的笑容，便在小厮的指引下离开了。
苏安然和绿柳大眼瞪小眼，这是闹得哪一出？
“范伯，我不需要什么衣服。”苏安然迟疑着开口。
“苏大小姐以后需要用到的衣服还很多，这也是王爷的吩咐。”范伯笑道，脸上似乎露出一副欣慰的表情。
“以后？”
“比如说入宫、参加宴会，到时候再赶做衣服可来不及。”
苏安然点点头表示理解，继而眼睛一转，凑到范伯身边，轻声开口。
范伯听罢，愣住了“这…这也不是不行，但…”
“多谢范伯。”苏安然不等范伯说完，径自道谢离去。
璟王府书房内。
“她真是这样说的？”南知屹听着十七回禀的消息，嘴角挂着一丝玩味的笑“按她说的做，男装也好、夜行衣也罢，听她的。”
“是。”
“再去库房里挑几件首饰给她送过去。”
十七心下吃惊，却也没表现出来“是。”
“最近皇上赏赐的、北雁那边进贡来的金盏茶和敛神香，也给她送点过去。”
“是。”
“等等。”
“王爷还有什么吩咐？”十七及时收回了往外走的脚。
“女儿家还喜欢些什么？”
“爷？”
“罢了，想必你也不知。”南知屹挥挥手，十七这才领命而去。
听到十七远去，南知屹才放下手中的笔，目光落到手边的一封密信上，信上赫然写着几个大字：霄云涌起，且听风吟。
南知屹用手指缓缓地拭着信纸，他似乎一瞬间就想到了苏安然肌肤的触感，想到了她湿冷的嘴唇，和她熟睡时紧皱的眉头。他抬头看看窗外，思忖着她会不会喜欢他送的东西。窗外阳光格外灿烂，他丝毫未察觉到，他正在想她此刻正在做些什么。
他想到那天踏进落梨院第一眼看到的从她额头上滚滚而落的汗珠，他的手指复又缓缓地拭着信纸，似乎觉得这样就能擦去她额头细密的汗水。
他未曾察觉，心已被偷走的事实。
苏安然觉得十分的不解，今天南知屹反常地往院子里送来了好些东西。
他这是什么意思？苏安然随手拿起放了满桌的其中一件首饰把玩，一边好奇地问绿柳“你们这的男人都是这样的吗？睡过女人之后就喜欢给她们送东西？”
“我的小祖宗，有哪家小姐像你这般说话的？”绿柳眼疾手快地捂住了苏安然的嘴。
苏安然深明所以地眨眨眼，绿柳才将手从她的嘴上松开。
“这说明啊，王爷心里是喜欢你的。”绿柳用手撑着脑袋，笑着看向苏安然。
“你确定这些东西不是送来堵住我的嘴的？”苏安然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着绿柳。
“何出此言？”
“一般真的喜欢，不就应该想方设法请旨赐婚吗？”
“你是说璟王他…他…”绿柳气急败坏地憋出几个字“是个负心汉？”说罢又吓得捂住了自己的嘴。
苏安然被绿柳逗得哈哈大笑，绿柳娇嗔地瞪了她一眼。
苏安然笑罢“你希望璟王对我负责吗？”
“那当然了，不然你后半生怎么办？”
“自己过啊。”
绿柳眼睛都瞪大了“你不嫁人吗？那怎么行！？这…这…于理不合。”
苏安然无所谓地撇了撇嘴“不过，嫁入璟王府，就可以借势为你家小姐报仇。”
“你不想嫁给璟王，是吗？”绿柳似乎明白了苏安然想说什么。
“我不想嫁给一个我不喜欢的人。”苏安然看着烛台上跳动的烛火，陷入沉思“我欠你家小姐一条命，我自会还，但我也有我想要过的生活。从一开始我就没想过和璟王有太多牵扯，一切都只是一场交易罢了。”
“那就按你的想法来。我已经没有小姐了，我不想再失去你，安然。”绿柳轻轻拉住苏安然的手“不管你想怎么做，我都支持你，只要能为小姐报仇。”
苏安然莞尔一笑“等为你家小姐报完仇，我们就离开这里。我都计划好了，这些赏赐我们都拿去换成银票，”苏安然心满意足地看着桌上的首饰“我们可以开一家医馆，凭我的手艺，养你和无忌没问题。”
“好！”绿柳起身“那我先去给你煎药，明天我就去打听打听，将首饰拿去当了。”
苏安然点点头，看了看屋顶，又看了看绿柳，三人相视而笑。
转眼已入春，南知屹已经能不靠轮椅走上一时半刻了。苏安然行针时，南知屹看书，他们都默契地没有提那晚所发生的事。
“安然，范伯来报，说太后有请，要你和璟王进宫。”绿柳踏进屋子，伺候着苏安然洗漱。
苏安然眯着眼睛吐出漱口水“请我和璟王进宫干嘛？”
“听范伯说，大概就是看看璟王腿有没有好些，顺便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有些本事。”
苏安然眉头皱成一团“该来的躲不掉，帮我梳妆吧。”
当苏安然又戴着厚重的头饰坐上马车里时，才看到马车里还多了一个人。
“王爷早上好呀。”苏安然镇定地和正抬着一本书细细咀嚼的南知屹打了声招呼，在一侧坐了下来。
马车比苏安然想象中还要大，中间还放了一小方桌，方桌上放了一些糕点，马车就这样摇摇晃晃地载着两个各怀心思的人前行。
“咕……”苏安然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不争气地朝南知屹歉意一笑“没吃早饭，让王爷见笑了。”
南知屹看了一眼苏安然，“桌上有些吃食，苏大小姐请自便”说罢目光又转回书上。
“多谢王爷，那我可就不客气了。”苏安然拿起一块梅花糕津津有味地啃了起来。
南知屹的目光又被那一张一合的朱唇吸引走了，书上讲的早已在苏安然上车后变得索然无味，甚至不如面前摆着的那盘梅花糕来的有滋有味。车帘偶尔被风吹开，吹拂她的鬓发，好似在他的心上挠痒痒。
南知屹的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此去太后宫中，需谨言慎行。若有什么意外，一切自有本王出面。”
这是在保护我？苏安然心下自嘲，苏安然啊苏安然，少自作多情。
“想来太后看在我为王爷治腿份上，也不会为难我吧？”苏安然舔了舔嘴唇粘上的些许糕点说道。
“看到本王恢复得如此好，自是不会太为难你的。”南知屹盯着被苏安然舔舐过的唇瓣，连语气都沾染上了不曾有过的宠溺之意。
马车一律只能到宫门口，苏安然又同前次进宫一样，踏上了熟悉的青石板路。一路上听着轮椅压着青石板咯吱作响的声音，再加上头顶着过重的头饰和里里外外一层层的衣物，苏安然逐渐感到一丝眩晕。
这丞相小姐的身体就是娇弱，苏安然心下思虑道。她不得不将手藏在衣袖里，拿出银针，强行为自己扎了一针，才觉得好多了。
等待嬷嬷通报的时候，绿柳看到苏安然逐渐变得泛白干燥的嘴唇，担忧出声，“小姐，你怎么了？”引来南知屹和十七的侧目。
“无事。”苏安然心下了然，避子汤药效对于苏安然这弱不禁风的身体来说有些烈了，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持续用了一段时间，回去得好好补补身体才是。对上南知屹探究的眼神，苏安然也只是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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