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宫宴(一)
熙熙攘攘的人群喧闹,江璃环顾四周,是一个极为陌生的街道。
街道右侧是青瓦白墙的房子,左侧是一条蜿蜒的小河,河水清澈,直通向远方,一眼看不到尽头,河边有几位浣纱的妇人正在谈笑。
江璃往前走去,突然一脚踏空,坠入了云端,她心中惊惧。突然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江璃正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她伸了个懒腰,揉了揉自己的脖子。而一幅水墨画铺在书桌前,正是她梦中所见。她看着桌上的画,画中景色秀丽,画中人怡然,江璃看着画,颇有几分自得。
虽说江璃这个江朝长公主是个小废物,但是要说有一样能拿的出手,必然只有作画了。
江璃好山水田园之风,无所事事的她自然可以游历山水,感受民间风土人情。就是再看不上江璃为人的夫子,也不得不承认她的画很有几分灵性。
她正在得意的欣赏自己的大作,仔细看来,发现画中只有春花,若是添上蝴蝶,整幅画自然就会更加灵动。
她刚想提笔,发现找不到颜料。她四下张望,发现书房四周都是她的书画笔墨,乱作一团。
她起身来环顾四周,忽然一只莹白如玉的手出现在眼前,这只手指细长,骨节分明。少年站起来把颜料盒递到江璃眼前。
江璃抬头望去,看到少年眼角含笑看着她不说话。
江璃从来不喜欢有仆从近身,她的院子里没有贴身侍女,凡事都喜欢亲历亲为。
本来她信誓旦旦同皇后承诺,自己的院子不留仆从,她不需要旁人替她端茶倒水,这些琐事她更愿意自己动手。
可不出一个月,她的院子是整个凤山最乱的地方,小花园杂草丛生,蛇虫出没,后院的小池里长满浮萍,里面种的雪莲也不开花了。
她的寝室和书房则变成了库房,各种书画铺满了房间各地。白色的墙上处处沾有笔墨,甚至还画着各种人物图景。
皇后没有惯着,直接安排了几个仆从打理院子,但是在江璃的强烈反对下这些仆从不允许进入她的寝室和书房,江璃言之凿凿说他们会弄乱她的书画。
虽然众人心中对于能把她的书房弄的更乱这种说法表示怀疑,但既然她是公主,自然说是什么就是什么,众人也不敢反对。
于是江璃院子里只有扫洒的奴仆,没有贴身的婢女。旁人也不敢随便进她的寝室,虽然江璃脾气好,平日里也随和。若真是发起脾气来,谁也拦不住。
整个凤山也只有一个人敢随意进出她的书房寝室,那就是她的侍卫白荼。白荼自幼跟在皇后身边,与旁人不同,皇后待他如同半个孩子。因为与江璃一同长大,情分也不一般,所以允许他自由出入自己的房间。
当然了,凤山奴仆对于此事的理解就更加暧昧绮丽了。毕竟白荼的模样实在有些祸国殃民之嫌,还好江璃是个无实权的公主,又随皇后久离朝堂。若是太女殿下身边有这样的侍卫,必定会被朝臣们参上一本。
江璃不愿意别人进她的书房寝室,可是自己又不愿意收拾。白荼每次进她书房,都要替她收拾书画,替她把各种书画分别归类。
笔墨纸砚都收拾妥当,有时还要替她整理床铺,打扫房间,照料花草。白荼虽然是侍卫,却干着丫鬟的活。
当然这份丫鬟的活他也不能时时干,白荼于凤山修道,经常十天半个月看不到他人影。
这也是江璃这个月第一次见到白荼,她一把夺过白荼手上的颜料盒,又凑上前仔细辨别着白荼的脸道:“你是何人?本公主似乎从未见过你啊。”
白荼站起来,声音温和道:“阿璃,你生气了?”
江璃转身就走:“生气?我哪敢生你的气?连阿娘都说了,我不能胡闹,乱你修行。我还不得乖乖听话,离你远远的。”
白荼心下无奈,只好温声道:“是我的错,下次我早点下山来看你。”
江璃转过身来打量着白荼,他身着素衣,长发用一根黑色的带子扎成一个马尾,全身上下一件饰品也没有。
他长身玉立,没有锦衣华袍,没有玉冠簪花。他只是站在那里,风骨天成。
世人爱玉之无瑕高洁,称玉有君子之风,世家公子多佩玉以示风雅。江璃看那些公子戴玉冠,佩玉剑,恨不得向天下所有人昭示自己的君子之德。
在江璃眼里,他们分毫比不上白荼这身素衣包裹着的风骨。
白荼不笑时,眉目清冷如玄冬,似乎没有谁能够近他身;他笑时,又温和如阳春,好似冰雪消融,暖阳初升,旁人见之便心向往之。
见江璃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看,白荼低头看了一下自己。问道:“有什么不妥吗?”
江璃看了一会,心中叹道,还有什么不妥,长成这样就是大大的不妥了。为了修行,他粗布素衣,辟谷不食,如此更添半分风流。
她嫌弃道:“没什么。就是你都下山了,怎么还穿成这样?难道凤山如今都没有衣物了吗?”
白荼微微笑道:“锦衣繁琐,我不喜欢。”说着又转了转,看向江璃:“这样难道不好看?所以你不开心了?”
江璃找了个空地,把自己的画铺开来,坐在地上,提笔画自己的蝴蝶,边画边道:“你爱穿什么穿什么,与我何干?”
白荼蹲在地上认真地看江璃作画,由衷地夸道:“阿璃的画真美啊,画中人都要活过来一般,我能从中见阿璃所见,真好。”
江璃收了最后一笔,敲了敲地,道:“这是送阿娘的,你可没有。”
白荼笑意不减:“我见到此画就已然心满意足了,又岂敢求更多?”
他又笑道:“这个月我不上山了,一直陪你玩好不好?”
江璃心道,你不知道收了我多少幅画,还在这装模作样,接道:“谁稀罕?”
过了一会又忍不住抬头看白荼:“此话当真?”
白荼笑着点了点头。
还没等到江璃说什么,就被皇后的侍女抓去鼓捣宴席的服饰了。
皇后坐在软榻上笑着看着江璃穿着一件又一件衣服,眼里满是温和,道:“宫内人多眼杂,不要惹事,听见了?”
江璃看着皇后依靠着软榻忍不住道:“阿娘,辰儿今年的生辰您也不参加吗?过了今年,辰儿就要临朝了。”
皇后垂下眼眸,看不清神色:“辰儿自有她父皇为她谋划。”江璃看着皇后虽然面上抹了一层脂粉,但是掩不住疲色,心下更不是滋味。
于是转而拉着皇后的手道:“阿娘,我之前给您画的画还没拿给您看呢?”说着不顾侍女扯着她的裙子,只穿着袜子跑了出去。皇后失笑道:“别拦着她,让她去拿,这么大的孩子了,还是风风火火的。”
不一会,江璃踩着雪白的袜子出现在皇后面前,手里捧着一幅画。画中正日青瓦白墙,热闹的街道,小河恒流,人们嬉笑怒骂,面色神情栩栩如生。
江璃在软榻前面,给皇后讲她在民间见到什么样的人,又遇到什么样的事,讲的绘声绘色,到最后,竟然手舞足蹈起来。
眼看时间流逝,侍女只好出言打断:“公主,还是赶紧把朝服换上,若是误了时辰,皇太女该伤心了。”
苏叶姑姑跟在皇后身边时间长了,又是看着江璃长大,最知道说什么能管用。果然,江璃听见苏叶这么讲,立刻把画丢给皇后,跑到苏叶面前:“好了,你替我穿吧。”
江璃穿好朝服,梳好头发,天已经快黑了,于是皇后把江璃拉到自己面前,认真的把玉冠给她带上。
又拿了一个锦盒递给江璃,道:“这个你私下送你辰儿,是我给她的礼物。”江璃眼睛一亮:“是什么礼物啊。”
皇后点了点江璃的额头,“一块千灵玉。”千灵玉是修真门派医修的至宝,至纯至灵,一旦遇到毒物变会变黑。
越是纯粹的千灵玉,越能辨认细微的毒物。可是千灵玉在凡间实在难得,有传言曾有国君用一座城池换一块千灵玉。
江璃忽然想到隐约听闻阿娘从前是清灵谷的医修,姓苏,初来江朝,世人都说是仙子下凡,从前在救国遍布全国的瘟疫,很得民心,甚至有平民供奉她的生祠。
可是自从生了江辰之后,皇后的病就断断续续的时好时不好,虽然有名医奇药,也不能根治皇后的病。
于是皇后带着江璃来了凤山温泉山,这里气候温暖宜人,最适合养病。自此以后,皇后再不出现在朝堂之上,从前皇后可是和皇帝同坐龙凤台临朝的。
江璃看着锦盒,郑重道:“我一定把它完完整整送到辰儿手里。”
皇后看着江璃笑道:“让苏叶跟着你去,她在宫中时间长,熟悉宫中事宜,比较妥帖。”
江璃点了一点头道:“好。那我要先去看看白荼。”说完拽着裙摆就跑了出去,吓的苏叶道:“公主,小心些,不要弄坏了朝服。”
说完看向皇后。皇后看着江璃眼里满是笑意,“你跟着去吧,别让她闯祸。”苏叶行礼退下,跟着江璃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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