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玩伴
贝尔走后，莱娅在地上趴了很久。
好想回到总部去找爸爸。她头一次冒出了逃避的想法，不明白自己究竟为什么一定要沦落到这种境地，不仅连人都做不得，甚至性命都有可能不保。和九代目相处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她的印象中对方是个和善的老人。在总部的日子一定会比现在好过。
她动了动身体，费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向瓦利亚的客厅走去——那里有一台电话。每走一步，大腿和手臂的肌肉都因过度训练而释放出成倍的疼痛，可莱娅却渐渐顾不上这些了。
她的耳边不停地回响着贝尔的话，甚至声音越来越大。走到客厅时，莱娅停下脚步。她感受到自己砰砰作响的心跳，每一次律动都在诉说着她的不甘心，不甘心收到这样的侮辱，不甘心被别人瞧不起。
她转过身，回到房间里冲了个凉水澡冷却充血的肌肉，然后躺在床上盖好被子乖乖休息。她知道明天的训练会更难更累，自己必须要做好准备。
斯库瓦罗第二天见到莱娅时，总觉得她身上发生了什么变化，但他并不耐烦知道这些，他只要完成自己的任务就好。
今天的练习依旧辛苦，但和昨天不同的是，莱娅没发出一句抱怨。哪怕因过度练习握不住手里的剑，莱娅也只是低下头，甩了甩已经失去知觉的手臂，向斯库瓦罗讨了一卷绷带，将剑和手绑在一起，继续挥舞着比她的体格大得多的剑。
之后的日子里，斯库瓦罗惊讶地发现莱娅是个难得的好学生：
她聪明，他演示的技巧她很快就能上手；对于基本功的练习，莱娅也从未松懈过，哪怕她的手臂前一天已经累到拿不起刀叉，第二天她也会颤颤巍巍地拿起剑，一下下地挥着，完成今天的作业。
他之前见过彭格列第一杀手reborn指导加百罗涅家的跳马迪诺，如果自己的学生是这样的笨蛋，大概率这个学生会被他一剑劈死。
斯库瓦罗对这样的学生很难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他甚至对莱娅有了更高的期待，也有了更用心的指导。在请示过xanxus后，他为莱娅请了两个老师分别教授舞蹈和大提琴，还让路斯利亚在空闲时指导她拳脚功夫。
当然，这些都是基于瓦利亚自身业务的需要，舞蹈可以帮助莱娅在宴会上更快接近目标，大提琴的琴盒和琴身都十分适合藏匿枪支。
莱娅的生活就这样每天忙碌又疲惫，在习惯了这样的日子后她反倒察觉出几分可贵的平静，除了贝尔向她挑衅的时候。
一天傍晚，莱娅抱着鲁斯利亚送给她的泰迪熊来到休息室的沙发上，最近她发现了一档很有趣的真人秀。这是她为数不多的娱乐活动。因为沙发上并没有别人，她自然而然地坐在了正中间。
“庶民，让开，这是王子的位置。”贝尔不客气地挤了过来，把莱娅往沙发角落推去。
“先来后到，贝尔。这是我的位置。”莱娅的手紧紧抓住沙发靠背，一动不动，这样的态度惹怒了贝尔。
“嘻嘻嘻，看来王子不给你点教训是不行了。”贝尔习惯性地拿出小刀就要往莱娅身上扎，按照以往的战绩，他对这次的胜利深信不疑。
可莱娅并没有起身，她直接锁住贝尔的手，贝尔挣了几下竟没有挣脱。她使了个巧劲卸下贝尔手里的刀，然后状似无意地扔了出去。贝尔并未感受到疼痛，他刚要嘲笑莱娅的准头，就见莱娅的手里已经掉落几绺金色的头发，颜色和发质都十分熟悉。
他摸了摸自己的头，摸到了一小片光秃秃的头皮。
“先来后到。”莱娅盯着贝尔的眼睛又重复了一遍：“还是说你想彻底变成个秃子？”
贝尔当然不甘心，嘻嘻嘻地怪笑着，失去理智地向莱娅扔着小刀。莱娅全都一一闪过，只是还有一把刀划破了被她放在一遍的泰迪熊，白花花的棉花从泰迪熊的脑袋里漏了出来，像爆开的脑花。她终于忍无可忍地接住又一把扔过来的刀，对准了贝尔。
可惜的是刀并没有扔出去，进来的斯库瓦罗握住了她的手腕：“你还真想杀了他不成？”
“顶多破点皮而已，死不了。”她撇撇嘴，但也听话地放下了手。
见莱娅消停了，斯库瓦罗走到贝尔身边，照着他的头就给了一巴掌。
“蠢货，把你手里的刀收起来。你已经败了知道吗？”
“好了斯库，再这么说小贝尔会伤心的。”鲁斯利亚走了过来，注意到贝尔光了一小片的脑袋，有些惊讶地看向莱娅：
“啊啦啦，小莱娅还真是出乎意料的优秀啊，不愧是我们瓦利亚出品，已经有我们瓦利亚的高品质了呢。”
说完又拿起被划破的泰迪熊，向莱娅晃了晃：“我会补好的，晚上拿给你哦。”
“谢谢你，鲁斯。”莱娅真诚地道谢。
鲁斯利亚冲她温和地笑了笑，和其他几个年长的干部到另一张桌子那里打起了牌。莱娅瞥了一眼安分地坐在中间靠左位置的贝尔，没再搭理他，自顾自地看起了电视。令她吃惊的是，从头到尾，贝尔都没要求她换台。
从那以后，干部们对她的态度和以前有所不同，许多事也开始尊重她的喜好和意愿。这样的态度变化使得底下队员们也对她尊重了起来。
莱娅回到房间，头一次发现自己的饮料中多了果汁和热牛奶，以往她能拿到的只有几瓶冷冰冰的瓶装水。
莱娅在瓦利亚的生活质量逐步提升，她也开始享受起这样忙碌又平静的日常，掩盖不住的好心情很快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打败了贝尔就这么开心吗？”一天吃早饭的时候，玛蒙问她。
“当然开心。”
莱娅说的毫不避讳，玛蒙禁不住侧目，发现女孩脸上的表情是自己从未见过的鲜活。身处瓦利亚这种表里俱污的暴力集团，他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莱娅之前在弱肉强食的环境下受过什么样的委屈。
但他没什么恻隐之心，瓦利亚就是这样，自己的东西要自己争取，没有人会“恩赐”给你。不过人总是对漂亮的东西多几分好心思，他想了想还是出言提醒道：
“贝尔当年是自愿加入瓦利亚的，和你差不多的年纪就已经是瓦利亚的干部了，他的杀手天赋不可小觑。”
“我不会给他打败我的机会。天赋我不比他差，我还会比他更加努力。”莱娅看向玛蒙，话里满是认真和坚定。
玛蒙不自觉地被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所吸引，他想起这段时间以来，莱娅从来没有向总部求助过，这点倒是值得肯定。不过他们也从来没有接到过总部对莱娅单独的问候。
玛蒙偷偷地看了眼上首正在用餐的xanxus，该说不愧是黑手党，在对待继承人和非继承人的态度上可谓是泾渭分明。
莱娅不是没有期待过九代目的电话或者信件，但深知自己真正身世的她不认为自己有资格额外去要求些什么。
也许父亲最近很忙，毕竟是彭格列的boss，她这样给九代目开脱，倒也没让这种期待破坏掉自己的好心情，哪怕贝尔时不时地挑衅也无法打搅。
贝尔已经不再是亘在她心里的一根刺了，她将和贝尔的打斗看作一场游戏，每次看到因为无法得逞而将不甘心写了满脸的贝尔就格外地愉悦。
偶尔两人的矛盾也有升级的时候，一般路斯利亚或者斯库瓦罗，有时列维也会过来，一手拎着一个把他们分开；偶尔打得太凶，斯库瓦罗会用剑指着他们的脑袋大声吼着让他们停手。
即便如此，他们的打斗也没有被瓦里亚中任何一个人禁止。所有人眼中这种打斗只是稀松平常的事，而斯库瓦罗和路斯利亚都认为这对双方而言是一种锻炼。
打架对贝尔和莱娅来说是一种特殊的相处，“相处”的时候长了，彼此的关注度也不自觉地增加。很快两人都发现他们喜欢同样的电视节目，因此不约而同地在那段时间选择了停战。
莱娅经常抱着被鲁斯利亚重新缝好的小熊在晚上和贝尔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路斯利亚每次看见这样的场景总会揉揉他们的脑袋。
莱娅的日子趋于平静，除了接受的教育和正常五六岁的女孩子有所不同外，她的生活并没有什么额外特别的地方。
但莱娅心中总有些隐隐约约的不安，她明白xanxus培养她是为了让她成为彭格列的刀，但她一直抗拒思考这件在未来注定会发生的事。她不明白自己是抗拒未来还是抗拒杀人。
她猜想父亲和哥哥不至于让一个五六岁的女孩子上战场，她这样安慰自己，抱着一种逃避的心态，她下意识地忽视了和她同样大的贝尔已经成为瓦利亚的干部出任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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