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出城上香
柳思言受伤的事情，既然跟沈耀无关，沈雁回也就不琢磨了。
反正这人平生没怎么做过好事儿，难保谁在后面算计他呢，也是活该。
可惜就断了条腿。
沈雁回在心里啧了一声，跟哥哥说了一会儿话，见时候不早，就先回去了。
傍晚的时候，又去了一趟薛良枝的院子。
自从现在教授沈锦心之后，薛良枝基本都住在这里。
沈家人宽厚，待薛嬷嬷更是座上宾，处处都是合乎她心意的。
薛良枝先前自己一个人住着，也觉得方便，可现在在沈家，才觉得烟火气十足，若说一开始是为了沈雁回，那么现在，倒是真心实意的喜欢沈家人了。
这会儿见沈雁回过来，她先让人坐了，一面继续泡茶。
薛良枝的动作赏心悦目，沈雁回瞧着喜欢，不自觉的看入神，还是薛良枝将泡好的茶放在了她面前一杯，轻声问：“在想什么呢，又走了神儿。”
以前沈雁回就爱走神，但今日显然单纯因为她的手艺。
“瞧着您这手艺，我都有点魂飞天外了。”
薛良枝就笑：“我看你分明就是犯困了。”
沈雁回也不反驳，只是抿唇轻笑，倒是薛良枝，看着她捧着茶盏喝茶，又觉得这模样乖得很。
她先叹了口气，问：“今日这事情，可解决了？”
白日里，外面闹腾的不像话，薛良枝虽然没有出去，但是听到下人说了，自然，都是在义愤填膺的偏向自家小姐。
薛良枝当时问了问，知道是因为什么，眉眼里就有些不大好看。
那会儿她还在沈锦心的院子里，到底是未出阁的女儿家，这种事情不该脏了沈锦心的耳朵，所以她只是让丫鬟们出去，不准在这边讨论这些。
但现在在她自己个儿的院子里，只有她跟沈雁回二人，有些话就不用这么拘束了。
沈雁回明白她问什么，点头说解决了，轻笑道：“您可是听到什么了？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倒是让您看笑话了。”
薛良枝说这算什么笑话？
当初在宫中，这些年什么龌龊没见过，她想着，因道：“这些年你吃了不少亏，有些事情，若是能够及时止损，倒也是个好的选择。”
这话就是在劝沈雁回了，她轻声道：“你若是在府上，日子只会更好些。”
别说什么心疼孩子，若是真的心疼孩子，那么她现在应该是在兴国公府里帮着教养柳烟容，而不是在沈家教授沈锦心。
一眼可窥全貌，单凭这件事情，就知道沈雁回与兴国公府必然出了龌龊。
且还不小。
薛良枝看着她，知道沈雁回主意最定，还想想劝一劝。
沈雁回却是摇了摇头，道：“留在家中固然是好的，但我还是得回去。”
她这态度倒是挺坚定的，薛良枝就明白了：“有缘由？”
若是要回去，必然也会有个缘故。
这个缘故，应当还是最近的，或者说，是沈雁回最近才发现的。
前段时间才请她帮忙教养孩子，转头就变了卦，应当便是那前后了。
薛良枝想着，就听沈雁回道：“有些缘由，打算回去看看热闹。”
她说这话的时候，眉眼里还带着点冷冽的笑意：“这段时间家里正是看戏的时候，我得回去瞧瞧。”
她当然会止损，但不是现在。
倒是薛良枝，听到她这话之后，就了然：“懂了，你这是要回去兴风作浪啊？”
这神情，薛良枝可太清楚了，也许对于沈雁回来说，现在回去，也是及时止损的其中一种。
只是不知道，兴国公府里有什么热闹，值得她这么去凑了。
沈雁回也跟着笑，有些无奈似的：“您泽华说的，怎么能叫兴风作浪呢，说不定，我是回去推波助澜的呢？”
推波助澜，怎么听都不比兴风作浪好到哪儿去。
至少放在现下这个状况来看，薛良枝瞬间就懂了。
她猜测的应当没错，只是又喟叹一口气，跟沈雁回讲：“你后日回去是么？”
沈雁回说是，她明日跟着薛良枝一起去礼佛，后日就回家了，毕竟柳思言的腿都断了，估计到时候还得借着这事儿再搏一搏可怜。
沈雁回打算在此之前，先压死了柳思言的嘴脸。
薛良枝嗯了一声，又道：“那，我到时候跟你一同过去吧。”
她毕竟是宫里的老人，先前被放出来恩养的时候，皇帝也给了不少殊荣。
便是不靠着这些，单独靠着她头顶的女官的官品，就足够当个撑腰的人了。
她打算回去给沈雁回撑腰，也好让对方有个依仗，沈雁回却是笑了起来：“谢谢嬷嬷，不过这次不用您老人家出面，杀鸡焉用牛刀呢？”
沈雁回笑吟吟的，跟人讲：“哪日得了空，再邀您看戏便是了。”
薛良枝便问：“真不用？”
沈雁回笑着摇头，又道：“锦心那小丫头，在您面前还算乖觉吧？”
薛良枝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她讨人喜欢的很，我也乐意在沈家待着。”
她打算给人撑腰，倒是让沈雁回误会，担心是沈锦心跟薛良枝脾气不合了。
薛良枝有些无奈的跟人讲：“沈家很好，锦心的也很好，我只是担心你。”
她说到这儿，带着点担忧跟人讲：“你往常脾气太和软了，让人欺负到了头上，虽说脾气不是一朝一夕能改的，但有些事情，若是你自己不立起来，其他人便是想帮，也是难的。”
她现下想过去给沈雁回撑腰，也是觉得沈雁回自己应付不来。
但说到底，过日子的是沈雁回，她自己也要硬气一些，别当冤大头。
念及此，薛良枝又夸赞她：“你先前做的便很好。”
不管是之前在公堂，还是今日在外面跟柳思言的一番对答，绵里藏针，既叫人挑不出错处，又能不吃亏。只是有一点，沈雁回还是太顾忌太多，柳家未必会领情，反而会变本加厉，如今大概已经记恨上了沈雁回。
沈雁回点头说明白，先谢薛良枝教授自己这些：“我知道，您都是为了我好，不瞒您说，我如今回去，也并非奔着重修旧好去的——有些东西是已经修复不得的，但是总不能就这么算了，我心里有分寸，知道该做什么，想要什么。”
沈雁回认真的跟薛良枝讲了，末了又轻声道：“您也放心，我绝对会照顾好自己，也不会叫人再占了便宜去。”
前世今生，她跟薛良枝也是两世的缘分了，虽说薛良枝跟她并没有什么血缘关系，可是照拂她良多，也是真心诚意的为自己好。
沈雁回感激的很，倒是薛良枝听她这话，无声的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向来都是最有分寸的。”
她想着，又跟人说：“罢了，总归你是大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薛良枝其实早就猜到了沈雁回的答案，但还是要问一遍，如今对方的答案跟自己所想的别无二致，薛良枝从荷包里掏出来一块玉佩，递给了她。
“这个，你且拿着吧。”
沈雁回看了一眼上面的龙纹，下意识要还回去，却被薛良枝摁着放在了手心里：“这是太皇太后赏赐给我的，皇上怜悯人，特地拨了一队护卫给我，拿着玉佩便可调动。除此之外，大小府衙，见玉佩必开，不算供你差遣，却也可保你平安。”
这玉佩的贵重性，沈雁回当然知道，因为前世里这块玉佩被柳烟容拿去，还在关键的时刻，助了三皇子一臂之力。
沈雁回自然是不能要的，可薛良枝却将玉佩摁在了她手心，不准她还。
“怎么，嫌弃？”
她故意曲解沈雁回的意思，沈雁回果然立刻摆手：“自然不是的，您待我的一片心，我感激还来不及……”
只是这玉佩太贵重了。
薛良枝只道：“那就收好了。”
她在沈家住着，自然用不上这玉佩，可沈雁回不一样。
算不上是虎狼窝，如今瞧着也不是什么好地方，至少能让沈雁回多一重保障。
沈雁回听着，眼圈便有点红：“好，多谢嬷嬷。”
她将玉佩暂且收好，只等改日再完璧归赵。
薛良枝这才笑了起来：“这不就得了。”
她拍了拍沈雁回的手，听沈雁回轻声道：“您待我这般好，倒是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了。”
听到这话，薛良枝扬眉笑：“我待你好，自然是因为你好，所以不必妄自菲薄。”
她说着，又跟人说：“明日你早些过来，咱们一并去严华寺。”
明日去上香，香烛等物都已经准备好了，她向来是最操心的，沈雁回只管带着人过去就行。
沈雁回说好，见时候太晚，坐着略跟人聊了一会儿，这才起身告辞了。
等到第二日一早，沈雁回果然起了个大早来寻她。
二人是在家里吃的早饭，吃饱之后，天色才堪堪明亮。
冬日的天本来就短，这会儿路上还能听到咯吱咯吱的雪声，以及来来回回的行人走路声音。
生机渐渐地冒了头，一切又充满了人间烟火气。
等到出了城，那些热闹又像潮水似的，开始渐渐地往后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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