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好好跪着吧
柳西铮心里不满又烦躁，知道沈雁回也不放自己回去，今夜得在祠堂一晚上，这表情就更难看了。
“可是祠堂阴冷……”
柳西铮试图说什么，沈雁回也不等他说完，就接话：“你放心，待会儿趁着他们都睡下之后，我就让你的丫鬟收拾了被褥过来，不会冻着你的。”
听到沈雁回提及他的丫鬟，柳西铮反对的意思弱了一点，沈雁回又道：“今夜你只管好好跪着，到了明日，这惩罚也差不多了，若到时候你父亲还不肯放人，我自有道理跟他讲。”
沈雁回说着，一面跟其他人吩咐：“今夜好好守着大少爷，若是大少爷出了什么事情，我唯你们是问。”
说到这儿，她又道：“祠堂的门就开着吧，灯火记得彻夜通明，好让人知晓，大少爷今夜可没偷懒，若再有那等嚼舌根的，我必然不饶！”
这话听着像是在为了柳西铮好，可是每一个字都是把柳西铮的路子给堵死了。
大半夜的，谁没事儿关注祠堂的动静啊，若是门一关，他在里面睡一夜也没有人知道。
但沈雁回偏要让他做给人看。
柳西铮哑口无言，总觉得沈雁回是在故意折磨自己，但眼下沈雁回将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他若是再说别的，倒像是他犯浑。
沈雁回才不管他的愤懑，吩咐完了之后就走了。
有她的吩咐，今夜柳西铮便是想要起那等歪心思，也只能老老实实的收敛干净。
虽说做不到真的跪一夜，可在前半夜，却得做做样子。
她离开的时候，见大夫端着熬好的药过来。
柳西铮今夜不过是挨了些鞭子，都是一些皮外伤，问题不大，哪怕再跪一夜也要不了命。
但心里不痛快是真的。
沈雁回要的就是他们不痛快。
她无声冷笑，今夜所有人都不痛快，却让她心里痛快极了。
往年的小年夜，府上到处都是一片和乐没满，今年只会是一个恶劣的开端。
什么家和万事兴，这种一窝中山狼的地方，有什么可和的？
更没有什么可兴的。
若是连兴国公府这等府邸都能兴旺，那才是天地倒悬了。
沈雁回慢慢的往院落里走，风雪落在她身上，连带着冷气敷了一层。
她身体是冷的，心底却是畅快的。
如今的兴国公府，像是被拆开的架子，今日一根明日一根，沈雁回是始作俑者，等着这座大厦在她面前轰然倒塌。
回去之后，侍书侍画先给她预备好了热水泡澡。
沈雁回去之前，又吩咐：“去大少爷房中，把花颜花悦那两个丫鬟叫过去，让她们去祠堂，好生伺候着。”
听到沈雁回的吩咐，侍书应声而去，侍画则是伺候她沐浴。
侍书办事利索，过去叫了人之后，还额外叮嘱：“祠堂冷的很，但国公爷有令，你们别太招眼了，悄悄送些不打眼的御寒品。”
这话里带着暗示，两个丫鬟心下了然，等到了祠堂之后，看着柳西铮，先是一阵心疼，又各自拿了本事出来。
有用汤婆子给他暖手的，还有直接将小暖袖捂着他脖子的。
两个丫鬟寻常就爱打扮，如今香风环绕，倒是让他的那些郁色少了许多。
他已经上完了药，疼的不能坐，还得跪着，索性把力气都靠在丫鬟这里，仗着外面人看不到，悄悄地摸了几把，心里才舒服了点。
两个丫鬟眉来眼去，说是劝慰，一个说：“您从此后可不能在胡来了，惹到了老爷，心疼的只有奴婢。”
另一个说：“大少爷受苦了，奴婢恨不得以身代之。”
这二人的情意绵绵，让柳西铮受用的同时，愤懑的心又涌了上来。
沈雁回都知道让他丫鬟们过来伺候，亲爹让他在祠堂跪着，亲娘……
亲娘甚至没有说话。
柳西铮的心里也怨恨上了。
沈雁回倒是不知道，还有这种额外的效果。
但在祠堂的这一幕，却被侍书她们猜了个七八成。
房门还开着，风灌进来冷得很，柳西铮让两个丫鬟替自己遮风挡寒，至于他自己，则是享受着佳人在怀。
侍书说的时候，都有些难以启齿：“往日里倒是没发现，大少爷竟是这么个货色。”
那会儿侍书回来回禀，沈雁回都已经洗完澡了，正让侍画给自己擦头发呢。
闻言，她无声冷笑，淡淡道：“他本来就是这么个货色。”
今夜的事情，前世里是没发生的，因为前世里，沈雁回到处都操持的好，因着旁支本家都过来，所以哪里都没有留下死角，彼时柳西铮只是收了那孙巧娘一方手帕。
他们是后来才有收尾的，但那时候，柳西铮对她已经没什么意思了，睡了之后就腻了，给了些银钱算是打发走了——用的还是从她这里骗走的钱。
再后来，这事儿被发现，也是一个巧合。
那孙巧娘看着柳西铮出息了，所以用了点心眼，她没喝绝子药，且肚皮十分争气，一次就中了，等到她带着孩子上门的时候，兴国公府都傻了。
那会儿柳西铮已经定下了一门亲事，柳西铮跪在她面前，求她拿个主意，沈雁回说什么都不肯遮掩，预备将这事情直接告诉亲家，谁知还不等她先去呢，孙巧娘却投湖自尽了。
孩子倒是活了下来，柳西铮说不能留，直接让送到了庄子里。
沈雁回那时怀疑这事儿有猫腻，但请了仵作过来，却说孙巧娘的死没问题。
这事儿后来成了沈雁回的一块心病，她怀疑儿子做了恶事，又觉得他应当没有这么胆大妄为。
可是等到她死前才知道，柳西铮比她想象中要狠多了。
他连自己都能杀，何况是旁人？
还是拦路的人。
沈雁回今生故意给他们机会，就是要将这件事情提前闹大，她提前布局好，闹成这样，那孙巧娘也必然不会再跟柳西铮生孩子了。
大人不论，没什么清白的，可是孩子是无辜的。
他本不该被带到世上，更不该受这一份苦楚。
沈雁回无声叹气，侍书却误会了她长久的沉默，先道歉：“是奴婢逾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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