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敷衍了事

　　朱氏倒是什么话都能说，张口就来，沈雁回也不跟她纠缠那么多，只问：“如今府上，是怎么个情形呢？”
　　关于朱氏的目的，沈雁回清楚地很，她只是要跟人搅和，看看对方能说出个什么来。
　　果然，听到沈雁回这话之后，朱氏的第一反应就是：“府上如今快乱了套了，没有你在家中坐镇，下人们沸反盈天的，若不是我及时处理了一批，还不知道要闹出多少乱子呢。”
　　自然，这里面也有她想省钱的缘由。
　　但朱氏才不肯说，先将沈雁回夸了一通，又道：“府上如今离不得你。”
　　沈雁回半点不吃这一套，才想说什么，就见门口小丫鬟过来请，说是请老夫人过去有要事。
　　秦氏本来也是过来点个卯，省的日后挑出自家毛病来，眼下也顺势起身，道：“你们且先聊着，晚些时候我再过来。”
　　说着，又跟沈雁回道：“好好招待，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咱们府上一定尽力，知道么？”
　　只是说这话的时候，秦氏还拍了拍沈雁回的手，给她使了个眼色。
　　这下，沈雁回倒是瞬间懂了。
　　她忍不住弯唇，轻笑道：“您放心，我都明白的。”
　　亏得先前她还担心过，秦氏会不会过于好心，反而被人利用呢，如今才发现，根本就是自己想多了。
　　到底姜是老的辣，秦氏虽然不知道外面如今是什么情形，却知道不能让自己的女儿吃亏。
　　所以方才过来，那一堆车轱辘话就是敷衍朱氏的，却这会儿给她使眼色，也是让她先敷衍过去。
　　朱氏却不知道这母女二人的眉眼官司，等到秦氏走了之后，这才跟沈雁回道：“儿媳，先前是我做事不周全，你看看，要不然还是回府吧？”
　　朱氏这话，沈雁回没接口，只道：“除了府上的乱子，夫君那边的事情，您是怎么得到消息的？”
　　见沈雁回主动问起来，朱氏连忙道：“自然是花钱打点的了，说起来，这次还是昭儿去帮忙跑前跑后的，思言一出事，府上就没了顶梁柱。这三个孩子慌乱不已，倒是昭儿懂事体贴，拿了钱到处探听消息。但你知道的，他也是个小孩子，有些事情，总归是探听不到的。”
　　秦氏不在，朱氏说话就大胆了不少。
　　“我是想着，还是得大人找关系运作。”
　　朱氏这话明白的很，就是要让沈雁回上，要么沈家上也可以。
　　沈雁回只道：“若是别的事情，运作一番倒是无妨，可如今这罪名大的很，不管咱们怎么运作，到底还是国法为大。”
　　沈雁回说这话的时候，看着朱氏，道：“先国而后家，哪怕他是一家之主，可身为北越的子民，那么就要以北越的律法为大。若是他此番真的触犯了律法，那么咱们运作，便是罪上加罪，不止是他，就连府上也要受牵连，您想看到这情形吗？”
　　这话一出，倒是让朱氏陷入了沉默。
　　她好一会儿才道：“那，就算是不运作，也得有个人主事吧，总不好让昭儿一个小孩子去做这些。”
　　朱氏想让沈雁回跟着自己回兴国公府，在那里才是柳家的地盘，总好过在外被掣肘。
　　但沈雁回只问：“是了，昭儿怎么没来？”
　　上次过来求救，就是柳西昭一个人来的，但今日他却没跟着。
　　朱氏道：“他今日忙着去探听消息，故而没过来。”
　　沈雁回听到这话，却是讥诮的弯唇，她当然知道柳西昭为什么不来，因为他心虚。
　　这几日，他嘴里说着能够帮忙，其实却是前脚要钱，后脚作妖。
　　他把钱在外面花的七七八八了，如果是单纯糊弄朱氏的话还是可以的，但是糊弄沈雁回，柳西昭的心里面还是没底的。
　　他不敢来见沈雁回，沈雁回却清楚的很，对他眼下的状态心知肚明，但也没有戳破。
　　甚至在听到朱氏对这个孙儿的夸奖，还跟着附和：“昭儿如今做事的确不错，家里出了事情，倒是显出他靠谱来，可见这段时间教的不错。”
　　朱氏又有些自得，点头道：“那是当然，虽说府上如今是靠着我儿，但未来还是要靠着孙儿们的。”
　　这次柳西昭做事也让她大大的出乎意料，到底是转过年又大了一岁，如今小孩儿也成长了不少。
　　若是往日里，朱氏是很乐意跟人吹一吹自己的孙儿的，但是现下还是儿子重要。
　　“只是你也知道，这上下打点，实在是费钱的很，如今府上已经拮据许多，你看……”
　　朱氏的本意是想让沈雁回出钱，结果她刚开了口，沈雁回就了然：“我懂，我自然是答应的。”
　　朱氏顿时喜上眉梢，她可还没说呢，沈雁回这就肯同意啦？
　　她脸上的喜色毫不遮掩，还问：“你答应啦？”
　　沈雁回点头，说：“是啊，我知道您想动用府上的公账，我是没意见的。若是以前，公账自然是阖府上下所有人的开销，可现在不是特殊情况吗。”
　　沈雁回一脸“我都懂”的表情，跟朱氏道：“把公账上的钱，拿出来打点，换来夫君的消息，我是十分赞成的。”
　　朱氏脸上的笑容，随着沈雁回大方的发言之后，慢慢的消失了。
　　不但消失，还带出来点难以言喻的愤怒。
　　她甚至觉得沈雁回是在耍自己。
　　“我是说，公账上没钱了，当初你把中馈交给我的时候，就该清楚公账上拮据了吧？”
　　她问：“沈雁回，你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么？”
　　这话说的，沈雁回才不肯承认：“那怎么会呢，我倒是知道没钱，但我嫁过来的时候也没钱，这些年不也养活了全家么？”
　　当初她靠的是嫁妆，朱氏手里可不算穷，也用呗。
　　朱氏被她这话噎到，问：“你能不能拿出来点钱，改日等思言出来后，再让他还给你，可行？”
　　她暗示不行，索性明示要钱。
　　但沈雁回是谁，她只道：“我自然是愿意的，可是我如今手上也没银子。前段时间盘了铺子，如今也揭不开锅呢。”
　　朱氏觉得她在撒谎，但也知道此刻不是辩驳这个的时候：“那，要不你想想办法？或者，让沈家出面，兴许就不用银子了。”
　　沈家父子，虽说一个外放一个在京，看着都是不算重要的职位，可沈耀娶的媳妇是个厉害的，这等家世，自然是要用上的。
　　一定比他们打听消息来的快，且还不用花钱呢。
　　沈雁回听到她这话，直接气极反笑，问：“先前我的话说得清楚，您也知道柳思言如今是因为贪墨吧，您让我娘家人大张旗鼓的去替一个贪墨的人开脱。您是觉得，兴国公府出事，连带着沈家也倒霉，您才满意？”
　　这话一出，朱氏顿时有些慌：“我不是那个意思，但你到底是柳家的儿媳，柳思言是你丈夫！”
　　沈雁回点头：“即便是我丈夫，难道就要的我一个妇人抛头露面了？”
　　朱氏被她这话噎到，呐呐道：“那就算是你不出面，也可以出点银钱，帮帮他吧？”
　　沈雁回嗤笑一声，问：“您要不看看这满京城里，谁家用得上媳妇的嫁妆钱呢？且不说我如今没银子，便是有，拿我的嫁妆钱去办这些事情，外人但凡知道了，哪个不得笑掉大牙？您年岁大了，倒是很能豁得出去，可是但凡要点脸面的，肯定都不能干出来这事儿。尤其是我夫君，他可是一个大男人，那脸面比谁看的都重，到时候他定会觉得，自己的脸面被踩在了脚下，显得他特别不是个东西。”
　　沈雁回话说得快，也不等朱氏反应，继续道：“他如今的名声本就不好，再背负了这个，不就更难听了吗？您就算是想要帮他，也替他着想一下吧？”
　　朱氏听她这话，表情愈发难看，她不过是想用沈雁回的钱去帮儿子，结果却被骂了这么一通。
　　她郁闷的很，险些跟沈雁回翻脸，又到底拿那点理智堪堪的压了下去，道：“那眼下家里已经被掏空了，你说该怎么办？”
　　说起来，府上也是接连倒霉，家里的男人们一个接一个的出事儿。
　　好不容易以为要消停了，结果柳西昭又要去老将、军那里学武艺，先前围着这个事儿，家里面已经被掏空了。
　　若不是如此，这次柳思言的事情，也不至于拿不出钱来。
　　如今柳思言被抓进去，跟他的顶头上司狗咬狗，眼看着这事儿压不住，朱氏得给自己的儿子着想，又不忍心孙子受苦——因着被柳思言连累，如今老将军那边暂时不收他了，只让他过些时日再过去。
　　“我一个妇道人家没办法，你总归能做点什么的。即便不用银钱、也不让沈家人出面，那你呢，相熟的那些夫人，总有些办法的吧？要不，你去走动走动？”
　　朱氏也算是看出来了，沈雁回这次的打定了主意不想帮忙。
　　这事儿说起来也怪姚素心，若不是她先前跟沈雁回闹，害得沈雁回直接回了娘家，如今也不至于到了这一步。
　　可是事情已经到这儿了，哪怕她伏低做小呢，也得让沈雁回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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