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柳西铮嗜赌
沈雁回却没有如他想象中的那么激动，而是轻缓的嗯了声：“府上的事情，你们做主便好，我如今精神不济，不想管那么多了。”
拍马屁没拍好，柳思言都愣了下，见沈雁回就这么走了，又叫人进来吩咐：“将大少爷送家庙去吧，给他收拾好东西，今日便启程！”
省的夜长梦多。
当然，柳思言对这个大儿子，还是有点疼爱在的。
所以将人送过去的同时，他还将柳思言的贴身丫鬟跟小厮一并送了过去，美其名曰，陪着一起反省。
但有脑子的都知道，就是生怕这个大儿子受委屈。
知道这消息的时候，沈雁回半点不意外，只是吩咐了一句：“告诉他们，照旧便可。”
下人应声而去，沈雁回的眉眼则是带着点讥诮。
柳思言对这个儿子，大概是还存着点希望呢，但是没有了家中长辈的约束，不知道这个长子会带来什么样的惊喜呢。
而这个答案，很快就被揭晓了。
家庙就在京郊，离城中有一段距离，且还在山脚下，旁边就是古朴村落。
柳西铮在这里自然是处处都不习惯的，他身上的伤势养的差不多了，在府上的时候还不觉得有什么——老太太就算是缩减了衣食住，也到底是自己的亲孙儿，不至于做出虐待的事情，哪怕用的半旧之物，也还是顶好的。
可是到了家庙就不同了。
哪怕下人们伺候的再精心，这里也不如府上，在这里的第一晚，柳西铮就气得摔摔打打了不少东西。
结果等到第二天就傻眼了，因为他摔坏了之后，暂时送不来新的。
于是，那环境就愈发的恶劣了。
好在还有红袖添香。
之前不怎么看得上的小丫鬟，原本是拿来做个消遣的，可在这荒郊野岭的，她倒是成了香饽饽。
柳西铮的怒火之后，被丫鬟趁虚而入，先把人哄着，又若有似无的撩拨人。
三五下之后，柳西铮的怒火就变了味道。
小丫鬟得偿所愿，成了少爷的枕边人，她想的清楚，少爷不可能一辈子都窝在这家庙里，待得回去之后，哪怕她混一个姨娘呢，也是他身边得宠的人。
若是再能生出个一儿半女，日后也有了依仗了。
而柳西铮，也从她这里得了趣味，二人倒是鬼混了起来。
监视他们的下人回来报信的时候，侍书还觉得脏耳朵，只草草略过，道：“幸好家庙四周无什么人，不然才是真的丢尽了脸面。”
沈雁回早猜到了，这两个人前世就不安分，当时沈雁回做了恶人，把那个小丫鬟给处置了，还招致了柳西铮的记恨呢。
今生她多善良啊，直接送他们作伴，这下，可不就成全了一对野鸳鸯么。
“随他们去便是。”
沈雁回说着，又问：“没别的动静了？”
在家庙怎么样她不管，她在乎的是，这人有没有闯出更大的祸事。
听到沈雁回的询问，侍书的表情就带着点幸灾乐祸：“若只是这些腌臜事儿，奴婢肯定不会来烦您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压着声音，跟沈雁回道：“那送过去的几个小厮胆大包天，竟然买通了家庙看守的人，带着大少爷去城中赌了！”
侍书早就知道这几个小厮不是什么好东西，在府上的时候兴许是胡作非为惯了，如今出去也笃定兴国公府不会不管大少爷，所以带着他在作死的路上策马狂奔。
生怕被家里给拉回来似的。
当然，这里面也有沈雁回的功劳，毕竟，要不是沈雁回给了大价钱，小厮们也不会这么卖力啊。
当初沈雁回找了人，中间过了两道陌生的脸，才跟那小厮一拍即合的搭上线。
小厮拿了不少银子，并不知道背后的主谋就是沈雁回，但他们本来就乐意主子带着自己玩，只有这样才能多留点钱。
如今有了双份银子可以拿，就更加卖力的。
这才到了家庙几日啊，已经敢堂而皇之的带着人去赌坊了。
“据说赌的还挺大，他已经一天一夜没回去了！”
说起来，那柳西铮也是够胆大包天的，先前还觉得人在外面吃住都不爽，可是自从跟丫鬟一起开了头儿，又体会到了在外面的自由，眼下倒是愈发得了乐趣。
这会儿人在赌坊里赌红了眼，不知道白天黑夜的，也是下人们觉得情况差不多，才来给他们报信的。
沈雁回知道这消息之后，嗤笑一声，道：“他倒是很不让人失望。”
沈雁回先前还想着，那柳西铮如今比前世里要年轻许多，大概心里还存着点好念头，不会这么快就去赌坊，可是她太高看这个人了，这才两三日，居然就已经将堕落之事，做的心安理得了。
侍书应声道：“奴婢已经吩咐下去了，可要现在着人散播么？”
兴国公府这两日一直在散播柳思言的大公无私的形象，为了府上的名声，连自己的孩子都不姑息。
那时候侍书就已经找好了人，只等拆台呢。
沈雁回笑吟吟道：“再等两日，再传扬出去吧。”
她算着日子，跟侍书道：“就后日吧，柳思言不是要在外宴客么，是个好时候呢。”
如今的柳思言，不过是一个八品的京官，一块石头丢过来都能砸死七八个的芝麻官，如今又被送到了新的地盘，自然要跟同僚们打好关系的，不然到时候必然要被人给下绊子。
柳思言现在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还得跟人赔笑脸。
沈雁回就挑选了他赔笑脸的那一日。
早起的时候，柳思言出门还是意得志满的。
新的地方虽说破旧了些，他的官职也低了些，可他还顶着一层兴国公的名头呢——说起来也是皇上仁慈了，要知道，他犯的罪名，第一个要被褫夺的就是封号，可是皇帝只是贬谪了他，却还给他留着。
大多数时候，柳思言觉得这封号也没什么用，但小部分时候，譬如今日这种场合，他就觉得，也还勉强不错。
至少靠着这个封号，他是可以压旁人一头的。
然而他出去的时候有多开心，等到了外面，就有多丢人。
因为他带着同僚们浩浩荡荡到了酒楼的时候，正好看到他的长子被赌坊的人殴打。
而且嘴里还骂的不干不净。
诸如什么“没钱还来赌”“打的就是你个混账玩意儿”，再混合着各种对祖先们的问候，让柳思言的脸都黑了。
他起先看着打架还有点好事儿，但发现打的是柳西铮之后，顿时忍不住了。
先带着人下去拉开，一面询问：“你怎么会在这里，又怎么会跟这种无赖打起来？！”
再柳思言的认知里，这必然是柳西铮受了委屈，虽说不知道他怎么会在城中，但是这个儿子怎么也不该跟无赖起争端的。
然而下一刻，那人说的话，就让柳思言睚眦欲裂。
“我们无赖？他才是个大无赖呢，在我们赌坊赌了三天，连亵裤都压给我们了，谁稀罕他那玩意儿，臭烘烘的，今天要不把钱还上，爷爷们就送他去对面，当兔儿爷！”
一群人推搡着柳西铮，柳思言险些气得昏过去。
但他还有些理智，先抬脚踹了柳西铮，确认了这个儿子竟然真的在赌坊里待了三天之后，只能咬碎了一口牙，替他还清了银子。
而后，骂骂咧咧的，将柳西铮给送回了家庙。
这下他什么请客的心思都没了，跟同僚们告罪，自己则是跟着去了家庙里。
他亲自取了藤条，将人给抽了个半死，又在柳西铮的哀嚎声中，也将小厮们给打了一顿。
小厮们哀哀惨叫，等到柳思言解了气，这才道：“给我严加看管这个混账，若是再有下次，我绝不饶你们！”
柳思言出了气，虽然还觉得憋屈，可到底这事儿算是解决了，吃了这么大的教训，就不信这个孽障不改。
但柳思言没有看到，在他转身之后，柳西铮的眼神里，写满了怨毒。
全是对他的怨毒。
“父亲，您留步。”
听到柳西铮叫他，柳思言顿住脚步，看了眼跪在地上虚弱的儿子，语气不耐：“还有什么事儿？”
他如今已经不用轮椅了，但是走路一瘸一拐，十分难看，也行走缓慢，就连转身也是缓慢的。
柳西铮道：“儿子想给您郑重道个歉，是我犯浑了，您打骂我是对的，但别因此气坏了身子。”
柳西铮这话，让柳思言都诧异的很，但听到儿子这话，又有点欣慰。
虽说走了歪路，但只要是肯悔改，那就还是好孩子。
但他脸上还是绷着，跟人说：“你知道是最好，日后若再有这种事情，我打断你的腿！”
柳西铮顿时点头，连声道：“儿子知道了。”
他挣扎着起身，跟柳思言说：“家庙里虽然贫寒，却也养着些特别鲜美的鸡鸭，您既然来了，让儿子抓几只，您带回去给祖母尝尝吧。”
柳思言先拒绝说不必了，柳西铮就道：“就当是儿子道歉的心意，求您了。”
见他这模样，柳思言倒是不好拒绝了，只是跟人道：“也罢，那你去吧。”
柳思言今日气得腿脚疼，这会儿坐下来，也勉强算是输了口气。
却不知道，柳西铮的眼底全是恨意，还有一抹狠戾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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