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柳思言腿压断了
柳西铮半日之后才回来，那会儿柳思言已经有点不耐烦了。
但看了一眼儿子现下的模样，倒是说不出别的来了。
柳西铮的身上带着脏污，一看就是亲自去抓鸡的，连带着还有点血迹，跟柳思言说话的时候，眉眼里都是恭谨与孺慕。
“怕府上吃着不方便，儿子特地将鸡鸭都处理了，今夜父亲回去就可以让厨房直接做了。”
分明才被自己揍了一顿，这会儿瞧着鼻青脸肿的，拿这种眼神看自己的时候，柳思言又觉得有些不是滋味儿。
到底是亲儿子呢。
他有一瞬的心疼，很快又收敛了起来。
这个小混账，得在这里吃点教训呢，不然真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他们兴国公府，不能养出个混世魔王的祸害来！
他念及此，又冷了脸，点头应道：“你有心了，在这儿好生反省吧，记得，若是再有下次，我绝对饶不了你！”
听到刘思言这话，柳西铮眼中的狠戾一闪而过，低着头，声音倒是截然不同的恭敬：“儿子知道了，父亲放心。”
柳思言看着他这模样，倒是说不出别的，吩咐车夫直接将东西接过去，转身带着人慢慢离开了。
来的时候气势汹汹，这会儿倒是有些唏嘘，再看周遭这荒山野岭的，也让柳思言没忍住回头，看了柳西铮一眼。
“你若还是我府上的儿郎，那就好生在这里反省，等到果断时间……我再着人将你接回去。”
至少这一刻，柳思言还是有点心软的，倒是柳西昭，听到他这话之后，下意识看向他。
“父亲，您……”
他抿了抿唇，看着柳思言上了马车，因着身上有伤势，所以动作格外的笨拙。
有那么一瞬间，柳西铮想要叫住人，可看着柳思言回头看自己的时候，又压下了那话。
倒是柳思言看着他这模样，问了一句：“什么事儿，怎么吞吞吐吐的？”
他身上还带着点脏污，是为了给自己抓鸡送孝心，但是这磕磕巴巴的样子，实在是不像什么正经大少爷该有的气度。
柳思言有些不喜欢，就见柳西铮收敛了表情，换成了恰到好处的孺慕：“儿子想说，父亲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春寒料峭的，但天气还算不错，回城的路也好走。
柳思言只当他是正常关心，嗯了一声，还夸赞他有心。
“你也不必杵着了，回去吧。”
柳西铮说了好字，却并没有回房，而是带着下人一起，站在门口，目送着马车的远去。
直到消失不见。
柳西铮一双眼睛赤红，攥着拳头，一旁的丫鬟见状过来牵他的手，却被他一把拂开。
丫鬟吓了一跳，柳西铮则是猛地回头喊人：“来人，跟我出去一趟！”
小厮第一反应是要拦着：“主子，方才国公爷说……”
但话还没说完，就被柳西铮瞪了一眼：“你听谁的？”
这模样瞧着有点吓人，那小厮还想说什么，又被他眼中的戾气吓到，连忙咽了咽口水表忠心：“自然是听少爷您的，奴才是您的奴才啊。”
柳西铮这才缓和了神色：“那还愣着做什么，与我去追父亲，他有东西落下了。”
小厮想了半天也没想到到底落下了什么，可是少爷都发话了，那就必然是按着少爷说的去做。
念及此，几个小厮互相看了看对方，一并跟着点头：“是！”
……
而此时的柳思言，还不知大祸将至。
他回去的路上，心里还有些不是滋味儿，柳西铮虽说近来行事太过荒唐，可说到底，也是他的亲生儿子。
当初柳西铮出生的时候，他跟姚素心的感情是最浓情蜜意的阶段，连带着对儿子也倾注了很多。
当初有多喜欢，如今就有多寒心，可寒心还是因为有期待。
柳思言越想就越觉得心烦意乱，只希望柳西铮因为这一次的教训，真的悔改吧。
否则，这个儿子，柳思言也只能放弃了！
他在心里下定决心，又觉得腿脚隐隐作痛，大概是今日被气到，又走了这么多路的缘故。
先前怒火撑着还不觉得，如今劲儿散了之后，才发觉半边身体都带着点麻木。
他深吸一口气，靠着窗户缓解，又看了眼外面擦黑的天色，有些烦躁。
刚才还晴好的天，怎么这会儿瞧着就山雨欲来了？
也不知怎么的，看着外面的天色，柳思言莫名起了点不好的预感，就连心跳都加快了几分。
他脑子里过了些不大好的想法，甚至怀疑会不会是府上出了什么事儿，急急地吩咐车夫：“再快些，先回府！”
车夫应声说好，扬了扬马鞭，马车便跑的愈发快了。
柳思言那点慌乱却越来越重，他看了眼尘土飞扬的地面，待要说什么，却听车夫惊呼一声。
而后，那马车便以不受控制的速度，直直的朝着前面撞了过去！
……
最后一丝黑夜将晚霞吞噬的时候，天彻底的黑了下来。
兴国公府也是在这个时候，迎来了一声痛哭。
哭声里带着嚎叫，有少年跌跌撞撞的跑进来，一路惊惶：“快来人啊，父亲出事了！祖母，大伯母，母亲！”
朱氏是最先被惊动的人，她恰好在赏月，听到孙儿的哭声，先楞了一下，还怀疑着，柳西铮不是在家庙么？
而后又听到了重点，出事儿的是柳思言！
她骇然的往外跑，就看到几个小厮扛着昏迷的柳思言，他们浑身是血，最重要的是……
柳思言的袍子下，生生的少了一条小腿！
朱氏看到那画面，整个人就往外栽倒过去，又被嬷嬷们眼疾手快的扶住。
“老夫人！”
朱氏目眦欲裂，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下一刻，府上就响起一道凄厉的哭喊：“我的儿啊——”
于是，府上愈发兵荒马乱了起来。
沈雁回得到消息的时候，府上已经乱的不行了，丫鬟们简要的总结了信息。
“先是大少爷带着昏迷断腿的国公爷回来，又是老夫人吓到晕厥，后来大夫人出来坐镇，请了两个大夫，分别给二位看诊。”
这会儿柳思言还昏迷着，朱氏倒是醒了，哭得不能自已，一声声儿啊心肝，跟要了命似的。
沈雁回现下并不在府上，她铺子里有些事情，临时出来了。
听到闹成这个样子，她还有些诧异：“可问了，是怎么伤的吗？”
先前沈雁回着人算计的时候，还是让柳思言去捉在赌坊的柳西铮，怎么这会儿功夫，就已经发展到柳思言的腿断了？
侍画轻声道：“询问过了，说是国公爷带着大少爷回到家庙之后，还将人给教训了一顿，这才回来的，谁知便是在路上出了事儿。”
那马儿不知何故发了狂，连带着马车直接撞下了山坡，幸好山坡不算太高，可是马车一路滚下去，将柳思言跟车夫都甩了下去。
车夫碰到了石头，当场就昏迷了。
而那柳思言却更惨一些，他被甩出去后，又被马车给辗轧了上去。
直接将他半条腿都给轧掉了。
“据大少爷自己说，他是后来想起些事情，想去追上父亲的。谁知一路没见马车只看到血迹，还听到些微弱的呼救声，往旁边一看，正看到出事的人。”
那会儿柳西铮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朱氏还在安慰长孙，觉得幸好今日有他，否则柳思言他们怕是死在那里都没有人知道呢。
侍画说完来龙去脉，沈雁回倒是无声的啧了啧嘴。
旁人就算了，可她是了解柳西铮的。
柳思言今日这般对他，不但把人打了一顿，还让他里子面子都丢了，哪怕这是自己亲爹，柳西铮都不可能这么好声好气的跟人说话。
除非，这事儿就是他干的。
她念及此，沉吟着吩咐：“你先带着人去办一件事儿，侍书，咱们回府。”
沈雁回逐一交代过之后，便带着人回了兴国公府，这会儿正在坐镇的是姚素心。
见到她回来，先是冷哼一声，话里都带着刺儿：“府上出了这样大的事情，弟妹倒是很能坐得住场面。”
沈雁回拿帕子擦了擦眼角，叹气：“谁能想到，夫君去看一眼儿子，就能出这么大事儿呢？也是家门不幸了。”
她话里指桑骂槐的，大夫人才想反驳，从门外走进来的朱氏却是一顿，问：“是了，铮儿不是在家庙里好好反省么，思言怎么会突然过去的？”
现下大夫已经给柳思言包扎过了，就连朱氏也吃了药，精神好了一些，至少脑子回来了一点，不再是方才满是浆糊的状态了。
她这话是问姚素心的，姚素心便讪讪的想要打圆场：“到底是父子情深，兴许是去商议什么事儿的。母亲，思言怎么样了？”
姚素心赔笑，心里却有些惴惴不安，先前没人的时候，她已经从柳西铮的嘴里知道真相了——或者说，她以为那就是全部的真相。
因为柳西铮被人蛊惑着去赌坊，正巧被柳思言撞见，柳思言这才亲自压着儿子回去。
这事儿，柳西铮算不得什么大过错，难道柳思言平常无事的时候，不去赌坊里玩两把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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