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柳思明的大丫鬟桃红
她这么着急走,那点害怕,沈雁回看得真切。
她弯了弯唇角,没有接话,而是转身问大夫:“这位夫人身体如何了?”
今日是沈雁回付的钱,大夫瞧着她的时候,格外和颜悦色:“她的身体是陈年旧疾,如今犹如风干蜡烛,只能慢慢温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说到这时,他看着王氏的表情有些不赞同:“倒也不是老夫自己给自己贴金,你若是在我这里调养个一年半载,不说多,再保你二十年寿数是有的,若是肯日后时时被我看顾,彻底治好,如同常人也是有可能的。但若是今日就这么走了,日后还一如旧时过活,至多半年,大罗金仙难救。”
这话一出,王氏还没说什么,王怀明先慌了:“您说的可是真的,我娘……我娘若是在您这里调养,当真能好?”
今日王氏都吐血了,王怀明那时候甚至怀疑,母亲还能不能救回来,可是这位大夫不但让娘清醒了,刚才都能下地了!
那会儿王氏要带着自己走,王怀明还没反应过来,既欣喜母亲好转,又看到母亲疾言厉色有些害怕。
正六神无主的时候,倒是沈雁回先来了。
现下听到了大夫这话,王怀明突然有了一种瞧见救星的感觉。
“大夫,若是您能医治好我娘,那我这辈子当牛做马,来世结草衔环……”
只是还没等王怀明表完感激,那大夫先哼了一声,摆手道:“我要牛马做什么?”
他看着人,淡淡道:“行了,我也不与你说那么多,只讲一样,你们要走我绝不拦着。这年头,良言难劝该死的鬼。”
话说得不中听,倒是王氏道:“多谢您今日看诊,也多谢这位夫人的救命之恩,只是今日,我便先带着儿子走了。”
她拽着王怀明的手,道:“人各有命。”
可惜,这次王怀明却不肯走了。
“娘……”
他紧紧地攥着儿子的衣袖,跟她讲:“我想让您活着。”
说完这话,王怀明又对沈雁回道:“夫人既然回转,必然是有什么话要说,不管您想做什么,或者需要我做什么,王怀明都肝脑涂地,只求您帮忙,救救我娘!”
王怀明说话的时候,直接朝着沈雁回跪了下来。
三个头磕在地上,也磕在了王氏的心上。
“王怀明!”
她疾言厉色,又有些慌乱的看向沈雁回:“我儿在胡言乱语,今日若有什么言语得罪,还请夫人不要见怪,他年纪还小,什么都不知道!”
话里几乎带着哀求。
沈雁回先示意其他人出去,等到房门关上之后,这才看向王氏,淡淡道:“他能说什么得罪我,无非是玉佩的来历罢了。王夫人的意思是,那也是胡言乱语了?”
她这话一出,王氏的脸都白了:“……是!他就是在胡说,那块玉佩是妾身仿造的,与兴国公府没有任何关系!”
沈雁回点了点头,道:“你既然说是仿制的,那我可以相信你。不过,你说这玉佩要是拿到府上,他们信不信是仿制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又故意看了看王怀明:“这小孩儿,我第一次见就面善,怎么看都跟我家夫君生的相似——天底下倒是有这么巧合的事情,玉佩能仿制,人脸也能么?还是说,他就是兴国公府的孩子?”
没等沈雁回说完,王氏先把儿子护在了身后,疾言厉色道:“不是!”
她呼吸粗重,连声音都带着颤。
这般色厉内荏的模样,倒是让沈雁回慢慢的笑了起来:“嗯,我也觉得不是,这年月,相貌相似的何其多,总不能人人都有血缘关系吧?”
王氏警惕的看着她,王怀明却是先开了口:“夫人,您想让我做什么?”
他看着沈雁回,目光里满是打量与探究。
小孩儿是个聪明的,哪怕他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导致面黄肌瘦,看起来就像是十三四岁的孩子,可他实际年龄已经16岁了,比柳西铮还大几个月呢。
但相比较柳西铮那个扶不上墙的烂泥,王怀明看起来显然稳妥的多。
沈雁回却没看他,只说:“你个小孩子,说了不算,我得听你母亲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直直的盯着王氏:“方才大夫有句话说的,我倒是很认同——良言难劝该死的鬼,你若是想活着,我这里有活着的路,可你若是想带着儿子一同寻思,那我也可以现在走人。”
沈雁回也不着急,主动权在她手里,连话都说的慢慢悠悠的:“我可以先告诉你,兴国公府与我有仇,我可以帮你。若你信我这句话,咱们再往下谈。”
她不打算走,直接拎了椅子坐下来。
反倒是王氏看到她这模样,先看了眼儿子,又看沈雁回。
王怀明抓着王氏的衣袖,轻轻地点了点头,气声道:“娘,我先前跟您说过的,兴国公府的风波,近来多与她有关。”
声音不大,王氏听了个真切,就连沈雁回也听到了点。
她心中晒然,心说还不知道居然被个小鬼给暗中盯着了。
但她不着急,只想看看对方的态度。
王氏斟酌着,好半日,才道:“我能相信您么?”
沈雁回只道:“你现在,还有别的选择么?”
她也不必多说,王氏心中已经清楚了。
根本没有,她病体沉疴,儿子今年还小,若不是为了救自己,王怀明不会铤而走险,妄图用把玉佩交到兴国公府的方式,去还钱来给她治病。
念及此,王氏膝盖一软,跪在了地上:“夫人,按着规矩,我原该喊您一句二奶奶的。”
但她没有跪在实处,就被沈雁回给扶了起来。
“坐着说吧,你身体不好。”
她说这话的时候,眉眼里终于露出点善意来:“按着规矩,你本该是大伯哥的房中人,对吧?”
大伯哥的房中人,哪怕是没有名分的,她客气点,也不必对方行礼。
何况是生过孩子的。
王氏眼眶一红,张了张口,却先扑簌簌的落下泪来。
“妾身原名桃红。”
柳思明身边大丫鬟两名,一为柳绿,一为桃红。
柳思明此人,母亲早逝,父亲不慈,后来父亲娶了个继母,有了新儿子,愈发不待见他这个无娘的长子。
再加上柳思明体弱多病,在父亲的眼里不堪大用,于是在家中的存在感就更低了。
他病秧子一个,连往上攀爬都艰难,说亲的时候又被继母扣上了一顶冲喜的帽子,断绝了他靠着岳丈的路子。
但柳思明还算是看得开,他原就不成大器,想着娶个低门户的女子,能够举案齐眉,也算是圆满一生。
柳思明怀揣着最后一点希望,却没想到,娶进来的不是妻子,而是催命鬼。
过门不久,姚素心就跟柳思言有了首尾。
柳思明发现后,忧怖在心又愤怒异常,他原想与姚素心和离,却先被下了药。
“当时少爷发现自己身体不对劲儿之后,深知自己逃不过此劫,却不忍心连累我们几个下人。所以他先行一步,替我们安排好了前程。”
丫鬟小厮,都寻了不利的借口打发外院或别院,防止被牵连到。
“我那时候跟着少爷最久,知道少爷这辈子最渴盼的就是有个家庭、与妻儿和睦。所以,我没有走,而是选择了爬床。”
十几岁的小丫鬟,平常说话先带笑,高声都不敢,却在那夜主动的解开了衣襟。
“少爷,奴婢与您十年主仆情谊,不敢心生妄念,只想求您一件事……”
她想给柳思明生个孩子。
她知道柳思明的身体不行了,她更知道自此之后,要远走高飞远离主家是非。
可她想帮一帮柳思明,至少给他生个孩子,让他有个后代,可以传承他的血脉。
胆大妄为的丫鬟,那夜抱着柳思明,哀声哭求着,柳思明起初要推人出去。
可后来,搂着她哭了半夜。
那夜他们什么都没有发生,第二天柳思明收拾了细软,要让桃红走。
桃红没有走。
柳思明从未跟姚素心同房,夜里都是他一个人。
但那次之后的半个月,桃红都在陪着他。
直到月圆之夜,柳思明轻声问她:“桃红,你可会后悔?”
那夜她抓着柳思言的手,说:“若不能为少爷生个孩子,桃红此生有憾。”
红罗帐内,一双人影成双。
她知道了少爷乳名叫云清,被他拥着,喊了一遍遍的云郎。
少爷病的愈发重了。
形销骨立的时候,他强迫桃红离了府上。
借口是丫鬟伺候不周,五行与他相克。
继母巴不得他身边无人,将桃红赶了出去,桃红哭着给柳思明磕头,痴痴地望着柳思明的方向。
少爷的房门没有打开。
但他给她预备好了退路。
他要死了,将自己毕生积蓄都给了桃红,连同出生时刻的那块玉佩。
桃红出去后不到两个月,兴国公府办了丧事。
柳思明死了。
死前甚至不知道,他已经有了后代。
桃红有了身孕,她不敢在富人聚集的地方出没,只在贫民窟里买了处狭窄的小院,在此暂住,她隔三差五去打听消息,没听到就是最好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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