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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宵一度


  小十的脸色刹那间刷白,尽管他现在还在不停的摆弄那根手指,并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可刚才那一下疼痛却依然记忆犹新,让他心颤不已,还有止不住的鼻血……他若到现在还觉得这是因为想多了而有些上火才导致的鼻血狂喷,那他就可以一头去撞死算了!

  旁边小九的脸色也同样发白,看看小十的手指,然后抬头看了看慕容尧,微张着嘴欲言又止。

  慕容尧上前一步,又将手朝小十伸了过去,吓得小十如受了惊的小鹿般直接蹦跳了出去,跳出去之后,却是连他自己都不由得一愣,然后嘴角抽搐,脸色亦是变得非常相当之不自然,努力维持着脸上的严肃神态,轻咳一声道:“你想干什么?”

  尧公子将手给缩了回来,就那么站着好整以暇的看着他,直将小十看得眼角抽搐,脸上也泛起了两抹红晕,才摇头晃脑、神神叨叨、悠悠然的说道:“这位小兄弟,在下观你面相,应该是大富大贵之人,只是今日看来,却不知为何,竟印堂发黑,有乌云罩顶之势,恐有血光之灾啊!”

  “……”

  还是小九比较懂得见机行事,一愣之后就马上扯了下正濒临爆发边缘的小十,然后朝慕容尧作揖说道:“还请公子指点一二,不知这血光之灾是否有解救之法?”

  “来来来,小兄弟你走近些来让在下好好观察一下。”他拐着脚歪着脖子扯着嘴角,说多猥琐就有多猥琐,朝小十招了招手。

  小十忍不住的就又抽了抽嘴角,对于刚才那下意识的被吓得蹦跳了出去而感觉相当丢脸,虽对更先前的那一下疼痛心有余悸,但他还是定下心神朝慕容尧走近了两步,站到他的面前。

  当大约半个时辰后,慕容尧拉着小十,身后跟着小九一起出现在玉公子面前的时候,正在因为茜茜的强烈妊娠反应而被小夜强行押解过来,但也只能无语望天,没有太多有效办法的玉公子突然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住了小十。

  如此反应竟出现在玉公子的身上,不由得让小十更加的心中惴惴,然后他看到玉公子缓缓平缓了表情,似感叹般的说道:“我早就听说昨晚上似乎发生了些对你们来说过于刺激的事情,果然不出我所料。不过小十你未免也太不争气了,怎么竟被刺激得至今还鼻血流不停?”

  小十顿时满脸黑线,小九蠕了下嘴唇,一句“庸医”就差点这么脱口而出,慕容尧则忍不住得瑟的轻笑了一声,一把抓起小十的手,摊开送到了玉公子的眼前,说道:“玉公子不如再仔细瞧瞧,看看咱们十皇子是不是真的是因为虚火旺盛而导致的鼻血不止。”

  玉公子的视线很自然的落到了小十的手掌,粗略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异常之处,可再仔细一看,当他看到那条在左手小拇指蟠扎的青紫色,似细小筋脉般的细线,也不由得神色一凛。

  他伸手在上面那么轻轻的一刮一按一压一挑,这所有的动作都在转眼间完成,就好像只是那么轻轻捏了一下,然后……

  “啊!”

  小十再一次尖叫着跳了起来,连连往后退两步,几乎抽搐着就要往地上倒去。

  玉公子半点不同情忍不住都快要露出可怜兮兮表情的小十,微微凝神,沉声问道:“你昨天吃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什么奇怪的东西?我昨日所吃的与平常无异啊!”

  “你昨天不是去红粉街上了吗?”

  说到这个,小九和小十同时脸色微红,泛起点点羞赧之色,毕竟还是两个少年,虽然只是在红粉街上逛逛吃吃喝喝,并没有做其他那些少儿不宜的事情,但终究还是少年心性,脸皮薄得很。

  不过现在似乎不是害羞的时候。

  两人对视了一眼,然后很认真的开始回想昨天晚上吃过的所有东西,而同时,玉公子又转而抓起了小九的手,仔细观察,又认真诊了脉,并没有发现任何不妥之处。

  “你们两人不管做什么都是在一起的,昨日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比如没有一起吃了喝了什么东西,也有可能接触了什么人。”

  兄弟两又对视了一眼,然后继续认真思索,将从昨天清晨起床开始到今天早上回王府的这段时间里发生的事情都仔细回想了一遍,尤其着重回想在红粉街秋阑院里的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而此刻的红粉街秋阑院内,虽已日上三竿,但大部分的姑娘们也才刚起来,正在或梳妆打扮,或抚琴弄音,或演练舞姿,整个楼院都呈现出一派宁静祥和的氛围,与晚上的酒色招摇、艳光四射完全就是两个模样。

  不过就在三楼的某一个房内,那一张巨大的床榻之上,正横列着几具白花花的娇软身子,相处依偎纠缠着,正在熟睡。

  此刻若是有人,尤其是男人走进来,也不知该需要怎样变态的定力才能保持住不动声色,这些女子,每一个都美艳无双,是平日里让老少爷们正想追逐的美人儿,可此却是这般无遮无拦,且姿态诱人的横陈在眼前,岂不要让人口水横流?

  或许,这就是昨天晚上慕容真之所以早早回去,没有带着上官云倾一起观赏的一个很大原因。

  被纠缠在中间的女子最是艳丽无双,脸上丝毫不见所谓岁月的痕迹,她的睫毛忽然轻颤了两下,然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入眼就是这全然陌生的景色,或许是因为昨晚实在是太累了,想来精明的她过了好一会儿才有思绪渐渐回归,以及转头就看到的这几具白嫩身躯,也在进一步的刺激着她回想起昨天晚上的荒唐纵欲,忽然间脸色一片灰白。

  有软软的身子贴靠了上来,一只软弱无骨的小手很自然的搭上了她的胸口,挑逗般的揉捏着,轻柔的娇笑在耳边响起:“公子,您怎么这么早就醒来了呢?”

  这分明就是个女子,她的手还在她的胸口肆无忌惮,可她却偏偏好像不知道似的,依然称呼公子,且那语气亲昵爱慕得好像正在对着情浓意重的情人述说着情话一般。

  长公主顿时如遇蛇蝎般的远离,可身子往后退,背上却又贴上了一具柔软的身子,耳边有温热的气息吹拂,又有另一个声音在耳边轻响:“公子,您的身子好香哦!”

  “滚开!”长公主几乎是尖叫着喊道,伸手就去推贴在她身上的人,只是昨晚一夜的荒唐纵欲,让她至今还浑身无力、手脚酸软,根本就无法将这些人从她身上推开。

  另一人也醒了过来,正好再次的一起呈三角之势将长公主夹在了中间,娇娇腻腻的说道:“公子真狠心,分明昨儿晚上还那般尽情享受,这一转眼竟然就对我们这般推搡,真是让人好生伤心哦!”

  一想到昨晚上发生的事情,长公主就不由得整张脸都扭曲了起来,这是奇耻大辱!不不,这根本就不是“奇耻大辱”这四个字所能够形容的,如此屈辱,真让她连想要一头撞死的心都有了。

  她堂堂月华国最尊贵,连太后皇上都要忌惮七分,大将军夫人的长公主,竟被青楼女子玩弄了一晚,而且还是三个!

  似被刺激得过多,她身上不知从哪里又生出了一股力气,用力的将纠缠在她身上的三人推开,然后从床上下来,虽免不了忍不住的因为脚软而踉跄了下,但总算还是安全落了地。

  落地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不管到底是谁的衣服,捡起来就往自己的身上招呼,至少也要将这光溜溜的身子给先遮住了再说。

  那三位姑娘还挤在床上,嬉笑的看着她做这一切动作,似乎在嘲笑着她,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做这些又还有什么意义?

  至少保证了身上那几个特殊部位不会露与人前,长公主也从纷乱的思绪中渐渐理出了一点点头绪,转身恶毒的看着也开始慢条斯理的穿起了衣服的三人,语气森冷的说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对本公主如此无礼,简直是不知死活!”

  两人继续整理衣服,一人假兮兮的转头摆出一脸惊讶的表情,道:“呀?公子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您竟然还是什么公主么?嗨,姐妹们,你们听到了吗?”

  “听是听到了,不过那又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公主哦,我们昨晚上竟与尊贵的公主春宵几度,想想人家都觉得好激动啊!”此女双手捧腮,一脸兴奋激动外加各种稀奇古怪诡异非常的表情,丰富极了。

  长公主的脸色不由得一僵又是一白,然后转成了青紫色,但眼见着这些人竟这般的肆无忌惮,她哪里会不明白她们倚仗的是什么?

  此时,那位尚没有答话的女子忽然侧过了头来,说道:“那有什么?谁知道她说的是只真是假。如今这世道可真是奇怪,前段日子还有个声称是什么长公主和大将军的女儿的人来我们这里当了姑娘,今天竟然又来了个自称是公主的人女扮男装前来当嫖客,哼!”

  长公主在听到这话的前面部分就已经冷静不住了,几乎是尖叫着嘶喊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说的那位姑娘呢?她现在在哪里?”

  她已经有预感,那就是她的雪儿!

  三位姑娘同时看了她一眼,眼中的神色有戏谑有怜悯有讥诮,不一而足,然后并不那么在意的说道:“你说灵犀姑娘啊?她早在前些日子就已经离开了。”

  “灵犀姑娘?”长公主目光一凛,沉声问道,“她本名叫什么?”

  三位姑娘又是不甚在意的看了她一眼,似乎对她的如此态度非常不满,轻哼着说道:“灵犀姑娘自然就叫灵犀了,公子您这话问得可真奇怪。”

  “你……”

  “哦对了,公子您刚才说自己是什么公主,莫非您竟然就是那位长公主?灵犀姑娘口中的什么娘亲?”

  此话一次,三人就好像想到了什么极好笑的事情,顿时就嬉笑成了一团。

  长公主的脸色已经无法用颜色来形容了,她觉得她所有的尊贵骄傲全都在这里摔裂成了碎片,连拼接都无法拼接回去。

  “贱人!”

  只是被骂贱人的三人却没有一人露出稍微一点点恼怒的表情来,犹自调笑着说道:“我们不过是轻贱的青楼女子,倒也无妨被骂一句贱人,只是不知道与三位青楼女子共度了春宵的所谓良家妇女,又是什么人呢?”

  “你……”

  “还说什么自己是公主,哎呀,这可真是无比淫秽,男女通吃的公主啊!”

  长公主的脸瞬间狰狞,虽然她拼命的告诉自己要冷静,不能冲动不能意气用事,可她何曾这般忍耐过?又何曾遭受过这样的屈辱?她是公主,先皇当年最最宠爱的公主,还是手握先皇遗旨,让当今皇上太后都忌惮不愿招惹的长公主,区区青楼女子在她的眼里就连蝼蚁都不如,可现在……可现在……

  她意图说服自己,告诉自己这里是宿州,是宁王上官云倾的地盘,而她那失窃的遗旨就在上官云倾的手中,她不能冲动,不能让上官云倾将遗旨已不在她手上的消息泄露出去哪怕分毫!

  可在这三人的一字字一句句的奚落挑衅中,她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秋阑院内,不管是正在房中对镜梳妆的,还是抚琴悠悠、轻歌曼舞的,或者是整理昨晚遗留的杂乱的,都纷纷停下了动作,齐齐转头看向了同一个方向。

  “干什么干什么?都忙活自己的去!”有管事的姑娘轻喝着说道,将停下伸长了脖子竖起了耳朵来的打探情况的人都给打发了回去,然后她自己转身上了三楼。

  “公主殿下,您莫非是想要让全宿州城的百姓都知道您昨晚夜宿红粉街,与三名青楼女子共度春宵这件事?”她来到三楼,走到那个房间门口,然后就直接推门走了进去,看着闹成一团的四个人,轻瞪了丝毫无惧,还在嬉笑的三位秋阑院姑娘,转而一脸和善的对长公主如此说道。

  长公主浑身一僵,此事怎么能传扬出去?若让人知道了,她以后又还有什么脸面继续活在这个世上?

  不过是半刻钟的时间,长公主就从那房内走了出来,身后跟着的是那位管事的姑娘,从两人的脸色,至少还是看不出她们到底在这么短的时间了说了些什么话,此刻心思又是如何。

  长公主走出门口就扫视了一圈,问道:“本公主的那些随从呢?”

  管事姑娘无辜的看了她一眼,说道:“呦,长公主您的随从去了哪里,奴家又哪里能知道呢?说不定是见我楼中的姑娘们都长得这般娇艳如花,一时忍不住就缠绵去了,也有可能是见长公主您迟迟不回,他们自己先回去了,这个么……他们是长公主您的随从,奴家还真是不知道。”

  “你……”

  她这一口一个长公主叫得开心,可在此时此刻此地,这三个字落进长公主的耳中,却是怎么听怎么别扭,那种别扭就好像在无时无刻的提醒着她昨晚的荒唐,她在这里丢失的尊严骄傲还有清誉。

  长公主气极,可就如先前所说的,她若要闹,当然可以,但这么一闹,她长公主的名声可就彻底的毁了,比之当初在京城时,慕容真的那些流言更具杀伤力,甚至可以说,这完全就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层次。

  她深吸了一口气,在离开之前,问了最后一个问题:“那位灵犀姑娘到哪里去了?”

  “长公主恕罪,奴家也不知道呢,这是我们公子决定的事情。”

  对长公主来说,从这里到宁王府这段路程,真是无比的漫长,她浑身无力手脚酸软的往前走着,又不想这么快就回宁王府,天知道那里面正有着怎样的羞辱在等待着她。

  可是她的一些东西还放在宁王府,就算不要住在宁王府里了,也得去将那些东西给拿出来。

  还有那几个该死的没用的废物,竟到现在都一个没有回来!

  她的脸色阴沉眼神阴桀,只怕就算那几个随从现在出现在她身边,也必然是得不到好了的。

  不过现在的宁王府内显然是没有人有心情去管她了的,那几个主子都在为十皇子的而担心着呢,至于下面的人,就算有王爷的默许,不待见长公主殿下,但也万万不可羞辱的。

  长公主终于走到宁王府的时候,已是接近中午,她站在庭院之中,只觉得浑身都动弹不得,直想要就地躺下休息一会儿。不过当看到似乎显得一片宁静的周围,如此意外也不禁让她愣了下,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然后她拉过一名丫鬟问道:“人呢?”

  那丫鬟怔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她所说的“人”是什么人,忙屈身道:“回长公主的话,奴婢不知。”

  “啪”的一巴掌,就这么毫无征兆的落到了丫鬟的脸上,也不知是被那一声“长公主”刺激到了,还是因为她所说的“不知”二字恼了,长公主冷冷盯着被她一巴掌拍倒在了地上的丫鬟,道:“大胆,你算什么东西,竟敢这么与本公主讲话!”

  无辜受累的丫鬟摔倒在地上,手捂着脸好一会儿都没有从怔忪反应过来,就这么傻傻的看着长公主,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里做得不对或者是说错了。

  然后,她就突然小嘴一扁,“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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