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常飞的背上布满长短不一崭新的抓痕，一看就知道刚才的“大战”有多激烈。
平时姿态高贵目中无人傲视一切的皇后此刻如被人抽走了魂般呆愣在床上，双目空洞无神，毫无焦点地望向前方，红肿的双唇微张，玉手下意识地紧抓着裹住娇躯的锦被。
“大胆常飞，你竟然和皇后私通！”皇上一眼都没看床上的人，双目紧盯着跪在地上的常飞，天子的威压混杂着满腔的怒气环绕在他周身，让常飞浑身紧绷，如窒息般难受。
“皇上，微臣……微臣也不知道怎么会在皇后床上……微臣……”常飞言辞混乱，完全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不停地磕头。
突然，如事前约好般，室内突然先后涌进了一群人，太后和三大贵妃都来了，随行进来的自然还有她们的随身侍女和太监。
看到室内场景的那一瞬，所有人都呆了。这是什么情况？御前统领怎么会光果着身子跪在地上？皇后怎么会拿被子裹着呆坐在床上？皇上，皇上的样子好可怕。
“啊！”
一声尖叫，刚反应过来房内还有一个浑身赤果的男人的贵妃及其婢女们立马以袖掩目，脸上青白红交加，好生精彩。
毕竟是在皇宫这个险恶的地方生存多年的四人，当然明白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再加上皇上一句怒斥的“全都给朕退下”，她们马上什么话都没说就齐齐退了下去。
老练的太后望了望四人身后脸色苍白浑身颤抖的宫女太监们，无声地叹了口气。
唉，看到不应该看的东西，这群奴才，是活不过今晚了。
三位贵妃今晚都收到皇上的召唤，说让她们立刻去未央宫。即使心有疑问，皇上发令，三人自是不敢不从，立刻稍作打扮就带着贴身的侍女太监往未央宫赶去，在路上三人碰到了一起，才发现皇上原来不止召唤了自己，但谨遵“祸从口出”这个道理，争宠多年的三人只是恰到好处地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就一路沉默地来到未央宫，却在宫殿门前又看见了不理世事多年的太后，这下，三人顿觉心中不安，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走进未央宫，一路静悄悄的，平时执勤的奴才全都不见了，靠近寝宫后，却听见里面男人求饶的声音和皇上的怒吼声，四人心中咯噔一下，不自觉地屏住呼吸，全身紧绷，心情忐忑起来。
三位贵妃都觉得自己不该再往里走了，毕竟这趟浑水还是不蹚为好，可是皇上下旨召见，太后也没停步，自己自作主张地停下来，难免落人把柄。
就这样，三位贵妃硬着头皮，跟着太后往里走去，刚进寝宫门，转入室内，看到的就是那样一个情景，果然……
好在皇上什么话都没说，就叫她们回去，三人自是求之不得，跟在太后身后退了出来，一路沉默，急急赶回自己的寝宫，丝毫不敢打探消息，毕竟发生这事的是皇后，是一国之母，而不是一个普通的嫔妃。
想到这，三人记忆中都不约而同地浮现出一位如天人般完美的女子的身影，那就是当年盛宠一时的德妃。
历史，好像重演了……
那晚四人离去后，除了德全，没人知道到底还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第二天，皇上就颁下一道圣旨，大意是南宫芸自觉德才不足，难担皇后一位，自愿辞去，搬入冷宫，吃斋念佛，为凤天祈福。而御前统领常飞却莫名失踪，没人知道他去了哪，皇上也没有丝毫追究的意思，将副统领扶正，又重新钦点了一名副统领。
尽管这两件事都完全说不通，且丝毫不合常理，但这是皇上的旨意，皇上就是他们的天，皇上说怎样就是怎样，谁敢开口反对质疑？他是嫌命长了吧。
只有太后和三位贵妃心中有数，那晚跟她们前去的宫女太监自是也莫名“失踪”了，虽皇上没正式警告，三位贵妃都觉皇上对皇后的处置过轻，却也都三缄其口，将这事当成了一生的秘密。
本以为这事就此过去了，孰知废后诏书下发的当天，市井上就如漫天飞雪般流传起一个说法，说皇后是因为和御前统领私通才被废去后位贬去冷宫。
于是这事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笑料，被广为传播。毕竟皇宫在百姓心里是神秘的，皇室的秘密自然也是很吸引人的，现在突然爆出一个这么大的丑闻，生活在言论稍微自由的凤天的百姓自是津津乐道。
但是大部分人都是赞扬皇帝大度怒骂皇后不守妇道，毫无国母的风范。毕竟凤天皇帝在百姓心里是真正的天子，如神般的存在，而皇后何其有幸，能与天子结为夫妻，还贵为一国之母，却做出这种事来，真是可耻可恶。
自此，皇后的娘家，南宫世家，也备受百姓唾骂。
但很奇怪的是，南宫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竟没人出来辟谣，也没人进宫为皇后求情，而是大门紧闭，将外界的讨论彻底隔绝。
一直以来态度强硬专横霸道的南宫世家这次的低调态度将他们的形象彻底颠覆，也让等着看好戏的众人都二丈摸不着头脑，不知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什么回事。
此时，当事人之一的凤夜澈既不在御书房，也不在长乐宫，而是站在沁雪宫外，双目微眯，眼神中没了往日的锐利与深邃，而是充满了眷恋，还有深深的悔恨与惭愧，双唇微抿，神情迷离，一站，就是许久。
见此，静候在旁的德全在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心生不忍，一时间竟也是五味杂陈，不知该做何反应。
德妃，那个如水般温婉，如白莲般圣洁，如菩萨般善良，骨子里又如寒梅般清傲的绝色女子……现在距她离开那年，竟已有十四载了……
当初她身为四大贵妃之首，虽地位没皇后尊贵，受到的宠爱却连后宫三千加起来都比不上。自她进宫以来，皇上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几乎有一半的日子都在沁雪宫度过。
七年独宠，不是每个毫无娘家背景的女子都能得到帝王的七年独宠的，想当年，皇上、德妃娘娘，还有前太子，他们一家三口，是多幸福啊，宫殿里处处都是他们的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似是犹豫了许久，一动不动伫立半天的凤夜澈，终于在十四年后的今天，第一次迈过了沁雪宫大门的门槛，慢慢往里走去，每一步，都像走在他心里，万般沉重，似是压的他都喘不过气来。
沁雪宫，是专为德妃修建的宫殿，牌匾上的字还是皇上亲笔题的。能让皇上亲自为她的寝宫牌匾题字的嫔妃，二十一年来，就仅德妃一人，可见其当年的受宠爱程度。宫殿内的装修摆设既不雍容华贵，又不富丽堂皇，但却别有一番高洁大气素雅隽美的清新韵味，如德妃本人般清雅却圣洁高贵得让人移不开眼。
一步一步，穿过设计巧妙独具匠心的园林，德全看见皇上的眼神愈发迷蒙，负于身后不知何时成拳状的双手愈发紧握，似还有微微的颤抖。
皇上啊皇上，你又何必折磨自己，在十四年后的今天，还来这，睹物思人呢……
两人各有所思，终于来到了寝宫前。
凤夜澈在离寝宫十丈处停下，不自觉地转身向东，视线聚集在那一片荒芜的被用栅栏围起来的土地上。
那里，本是一个很大的花圃，名曰：澈莲园。里面本种满了各色花草，都是当年他和她一起栽种的。她很爱摆弄这些花花草草，据她说是能修身养性，让人烦躁的心安静下来。他见她如此喜爱，自是纵容她，在整个玄武大陆上不停地搜寻名贵的奇花异草供她选择，选中了以后他就换下华贵的皇袍，穿上一般的服饰，挽上衣袖，拿上小铁铲，陪她一起去花圃里翻土栽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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