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以命换命

　　为什么，为什么老天爷要这样对她，为什么要接二连三地夺走她身边的每一个爱护关心她的人。窦安是烧得死无全尸，现在东方策更是万箭穿心，为什么，为什么他们的结局一个比一个更加的惨烈。

　　清芙紧紧地搂着东方策，发出啊地一声凄厉地悲号，清冷的目光里浮起涔凉的森寒之气来，杀气腾腾地看着那高坡之上射箭的淳于冲，愤愤地捏紧了拳头，一边放下了怀中的东方策，乌黑的发丝在空中妖娆地飞扬摆动，周身迸发出一阵耀眼的白色银光来，双手一划，手中的飞镰已经圈起一团团银色的光芒来，周边围追而来的楚军全都被飞镰给杀死。

　　淳于冲有些得意地笑了笑，不以为然地看了清芙一眼，继续指挥着楚军与燕军厮杀。如今东方策已死，可以说算是斩去了皇甫天铎的一只臂膀。

　　清芙咬着牙，泪水涟涟地看着躺在地上的东方策一眼，深吸了口气，身子一张，目光决然地看着淳于冲，她一定要让这个男人付出惨痛的代价。清芙就那么静静地站着，山谷里忽然间有了一丝异样的响动，四面八方的石缝里，土堆里，忽然间爬出了大大小小的蛇来，纷纷爬上了楚军的身上，开始咬噬他们。

　　楚军见得眼前这等奇景异象，更是吓了一跳，哪里还顾得了和燕军交手，忙着去捉缠在自己身上的蛇了。

　　“苗疆蛊术。”淳于冲稍稍地愣了一下，忽然惊觉自己的脚下已有一条黑色的毒蛇迅速地向着他的腿脚边爬了过来。

　　淳于冲面色一变，周身内力一震，已经将那一条黑色的毒蛇震飞出去，一边看了身后有些慌乱的铁卫队一眼，有些气愤地握紧了拳头。没有想到，在北燕境内，竟然还会有擅长此等妖邪之术的人存在。当下淳于冲来不及多想，拉了弓箭便要朝着清芙射过去。

　　清芙整个人忽然间纵空一闪，身子焕发出一阵刺眼的黄白光芒来，须臾之间，一条金黄色的巨蟒腾空在山谷之中，拖着长长的蛇尾扫向了楚军，不少楚军一下子便被蛇尾扫飞了出去，登时方寸大乱，俨然已经没有了最开始的士气，个个都是吓得肝胆俱裂。

　　李中亦是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那腾空盘旋的黄白色的巨蟒，她只是袭击楚军，对于燕军却是一个也没有伤害。心中虽然也存了几分畏惧胆怯，但是一想到此蛇是清芙的化身，更觉力量充沛起来，趁着楚军慌乱之际，领兵杀入突围，将楚军一个个斩杀在戟下。

　　淳于冲不曾料想这个清冷悠然的女子竟然会变成一条如此可怕的巨蟒，当下也有些惶恐和不安起来，看着那嗜血阴毒的蛇眼，只觉得从心底里生疼起一股寒意来。他能够清楚地感觉到，那股咄咄的恨意是冲着自己而来的。

　　果不其然，在他还没有来得及往后退步的时候，黄白色的巨蟒已经凶悍无比地朝着淳于冲扑了过来。淳于冲刚要伸出手去一掌拍向蛇头，那蛇头灵活地偏了过去，张口一咬，已经将淳于冲的整个右手臂都咬了下来，痛得淳于冲发出啊地一声惨嚎。

　　紧跟着，淳于冲的整个身子已经被蛇尾一扫一缠，狠狠地撞飞了出去，重重地砸在了一块山岩上，整个人摔得七荤八素，全身的骨头好像都断裂震碎了一般，再也爬不起来了。身后的一些铁卫队看得眼前这一条如此骇人惊恐的巨蟒，吓得连滚带爬地往回撤开了，大喊着妖怪，妖怪。

　　淳于冲倒在地上，便见得地上有数十条毒蛇爬拢过来，在他的身上覆满了，开始咬噬起来。淳于冲发出啊啊地惨叫之声，身体挣扎了几下，唇角发白，眼睛开始发胀，口里吐出了白色的气沫来，呃了一声，便没有了呼吸。

　　黄白的光芒一闪，巨蟒置身在一片光芒之中，瞬间幻化成了人形。清芙目光冷冽地扫视着死去的淳于冲，深深地吸了口气，眼中流出痛苦的泪水来。这是她第一次变成蛇的样子大开杀戒，这是她冒着触犯禁令的风险拼死报仇的。

　　周遭的楚军此刻已经是方寸大乱，有的被蛇咬死，有的死在燕军的枪戟之下。清芙回转身来，身子一跃，纵身回到了东方策的身边，目光凄楚迷离地看着静静躺睡的东方策。

　　李中跟着走上前来，看着蹲在东方策身边面色凄茫的清芙，亦是一脸的哀痛之色，叹息了一声：“我们终究还是来晚了一步。东方将军，东方将军，哎……”

　　清芙深深地吸了口气，一边将东方策紧紧地抱在怀里，咬了咬唇，低低地道：“我不会让你死的，阿策，我不会的，不会的。”

　　一面说着，清芙已经将东方策扶了起来，咬了咬唇，面色悠然沉醉地看着东方策：“好好活着，阿策，就算以后我不在你身边了，你也要好好地活着，知道吗？我不会让你死的，你不该就这样死的，都是我害了你，都是我害了你，如果我不跟你开始的话，这一切都不会发生的。”

　　清芙盘腿而坐，缓缓地握住了东方策的手，深深地吸了口气，喃喃地念道着：“小如意，小如意，帮我，帮我救救他，让我的生命都延续到他的身上，如意，你听到了吗？”

　　清芙的周身忽然间迸发出一阵耀眼的金光来，清芙眉间的那一点朱砂发出一阵刺眼的强光来，金蛇如意自她的眉心处缓缓地游弋而出，金黄色的小蛇目光柔柔地看着清芙，又瞥了一旁的东方策一眼，似有无限的悲戚和哀凉。

　　“你真的决定了吗？你真的决定要用你的生命来换他的命吗？”金蛇如意缓缓地开口，开口的声音是个极软极柔的女童之声，闻之让人从心里感觉到一阵暖意。

　　“是，我决定了。”清芙柔软地笑了笑，目光涟涟地看着金蛇如意，“他死了，我活在这个世上一点意义也没有。我已经救不了窦安了，我不想再把他也害了。”

　　“你真的想清楚了吗？你应该知道的，你本来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是你的灵力与我中和了，再加上他的眼泪，所以你才能继续活着。如果你死了，他活过来了，他见不到你在身边的话，他也会伤心死的。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不可以，这样做会害得你永远也没有办法轮回的。”小如意喃喃地道，一边摇动着小小的蛇尾。

　　“轮回对于我来说，根本就不重要，我只想他好好地活着，你知道吗？哪怕是付出了我的生命，我也在所不惜。如意，你帮帮我，我一定要试一试，我不可以就这样看着他死在我面前，我做不到，你知道吗？我好难过，好难过，你知道吗？”清芙目光冉冉地看着如意，动情至性地说道。

　　如意眨了眨眼，低低地嗯了一声，一摆金色的小蛇尾，金光一闪，钻入了东方策受伤的胸口处，金银色的光华一缕一缕地向着胸口里蔓了进去。

　　清芙紧紧地闭着双目，双手搭在东方策的掌心中间，目光清绵安柔地看着东方策，悠悠一笑：“阿策，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办法看着你死在我面前，我真的做不到。我知道这么做对你来说也许会很残忍，可是我相信，只要我们彼此牵挂，总有一天我们还会再见面的，不是吗？那时候的我，不再是蛇灵，而是一个完完整整的人。天意不可违，今生你我注定无缘了。”

　　说话间，清芙的周身已经迸射出一缕缕幽绿色的光芒来，绿色的生命之光源源不断地注入到了东方策的身体里。

　　东方策原本发白的面容慢慢地恢复了红润，胸口的箭伤也一点一点跟着愈合，嫣红的血迹慢慢地消散开来，身上所有的伤痕都被绿光浸润，全都愈合起来。

　　李忠呆呆地站在一旁，看着眼前的奇观异境，有些惊讶地张大了嘴巴，那个满身是伤，浑身染血的少年将军竟然在一点一点地复原，一点一点地变好。

　　清芙的额头上渗出了浓密的汗水来，只觉得身体里的力量在一点一点被掏空，同时，她也感受到了来自这个男人身上的热力温度。

　　半个时辰之后，东方策在绿光的笼罩下完全地复原了，身上所有的伤口都消失不见了。绿光渐次消散，东方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有些惊异地看着这个世界。

　　清芙的面色越来越苍白，重重地吐了口气，嫣然一笑：“你，你终于醒了？”

　　“我，我……”东方策依稀记得自己的心口中了一箭，那种锥心刺骨的感觉到现在他都还能清晰地感觉出来。可是现在，为什么，为什么会一点事情也没有了，他不是应该死掉的吗？东方策看着面色温纯静雅的清芙，似乎明白了什么一般，一边低了头，胸口的那个伤口俨然已经神奇地愈合了。

　　清芙靡靡一笑，将身体里最后的一丝力量传到了东方策的身上，盈盈的身子重重地朝着东方策的怀中倒了下去，白如素雪的面容让东方策的心里一阵惴惴不安起来。

　　“清芙，你怎么了，你怎么了？你对我做什么了？你做什么了？为什么，为什么你的身体会这么冰凉，我不是死了吗？我怎么还会活过来的？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东方策有些惶然地看着清芙，此刻的她，好像随时随地都要离开他一样。眼前的情形，又让他想起了那次一箭将她射中的场景，也是这种无名的恐惧，这种不安的感觉笼罩着自己。

　　“你，你不会死的，我，我把你救回来了，你，你会一直好好地活着的。”清芙微微一笑，目光雅雅地看着东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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