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躺枪,先帝怎么就是她克死的了

　　容妃原本温善的面容上闪过一丝悲凉，凄凄地叹了口气：“臣妾跟随先皇二十余载，如今先皇这一去，臣妾真的是觉得天塌下来了。”

　　“哀家明白姐姐对先皇的感情，可是人死不能复生。姐姐要是自怨自艾地活在痛苦中，那么老九也不会好过的，看得出来，老九是很孝顺在乎您这个母亲的。”七七抿了抿唇，一边安慰起容妃来。

　　“是啊，臣妾还有老九，比起其他的姐妹，已经是很幸福的了，还有什么不知足的了。如今这天下，也该是年轻人的了。”容妃一边吸了吸鼻子，面色忽而端重起来，“先皇入陵之后，紧接着是皇上立后的大事了。算是臣妾多事了，不知道太后可有满意的人选了？”

　　“呃，这个哀家还没有想过，哀家对皇上的妃嫔并不熟悉，立谁为后，哀家尊重皇上的决定。”七七摇了摇头。

　　“恐怕皇上的决定也非出自真心的。”容妃婉婉一笑，“皇上也是臣妾一手看着长大的，他的性子臣妾再清楚不过了。若臣妾没猜错的话，皇上想让太后您立秋惜柔为后，对吗？”

　　“这个，皇上似乎有提过。”七七也不瞒她，点了点头，“哀家完全遵从皇上的意思。”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站得越高，感受的温暖只会越少。关于立后一事，无论是立了谁，那都不是皇上的本意和真心。如今皇上刚刚登基，虽有威名在外，但是朝中亦有掣肘之处。臣妾已经是旧时的人了，很多事情插不了手，以后就要多劳烦太后为皇上操心了。”容妃有些感伤地叹了口气，淡淡柔柔地笑了一下，一边回了礼，退出了甘泉宫。

　　“这个容妃娘娘，还真是不简单，里里外外的局势都看得这么通透，难怪先帝会那般尊敬她了。”清芙眨了眨眼，有些费解地看着远去的容妃。

　　七七也不想费这个心思想些什么，于这座皇宫而言，她不过是个陌生的过客而已。何况皇甫天铎心计那么高深，她也没有必要为了他而卷进宫廷的是非里来，能躲则躲，能避则避，等一切稳定下来，再找个机会撂挑子走人。

　　越想置身事外，却越是牵扯不清。身在后宫，又处高位，从来就不会有真正的安宁而言。

　　先皇的入陵仪式在第二天的晚上如期举行，文武百官缟素披身，皇甫天铎偕同众位皇子一身孝服出席，送皇甫战最后一程。

　　七七则带领了一众先帝后妃为皇甫战送行，皇陵外，妃嫔们跪了一地，朝臣们跪了一地，听着入葬礼官的宣读，或哀伤，或哭泣，或无奈。北燕史上的一位圣君，以这样的方式走完了他人生最后的里程。

　　七七侧眼看着身后的一干嫔妃，有的徐娘半老，脸上大底都有一丝伤感，伴着先帝这么多年，不管怎么样，多少都是受过恩宠的，感情，自然是有那么一点点的。而大多数的则是年轻韶华的妃子，他们的脸上带着淡淡的愤懑和不甘，满心欢喜地以为进了宫，便迎来了生命的另一个春天，可是这个春天随着先帝的离世，直接进入了酷冷的寒冬。

　　文武百官，有默不作声的，有老泪纵横的，有哀痛悲号的。人生百态，千人千面，那伤感里，又有几分是真心，几分是假意了。

　　随着陵墓石门的重重放下，陵外的哭声更加的悲痛欲绝。七七一边瞅了瞅正前方的皇甫天铎，他的表情清淡宁郁，看不出任何的悲痛来。对于久经沙场的他而言，每天都会有将士在他眼前倒下，生死一事他早就看得很淡了。

　　至于哭得这样吗？七七有些反感地看了身后的一众朝臣和妃嫔一眼，心里默默地念道。不过为了不落人口舌，七七也只得硬逼着自己假假地流了几滴眼泪。

　　“皇上，您要为先皇报仇啊，先皇是被西戎妖女克死的，是西戎妖女害死的。她不但克死了先皇，还让先皇一人孤零零地上路，老臣奏请皇上，将西戎妖女偕同先帝后宫一同殉葬，以祭先帝在天之灵啊。”文武百官中，一名满头白发的老者颤巍巍地走了出来，哀伤地痛诉起来，目光一面厌恶憎恨地看向了七七。

　　真是躺着也中枪，连老皇帝的面都没有见过，就说是她克死了老皇帝，不带这么离谱的。她命要真这么硬的话，还会穿越到这封建专制的王朝来。

　　这个老家伙，男权思想要不要这么严重。七七面不改色，目光沉静地看着文武百官中突然冲出来的老臣。

　　身后的一众妃嫔纷纷面露惊骇和恐慌之色，身子忍不住地颤抖起来，心中一边痛骂着这个老臣的冥顽不灵。

　　“霍大人，您快快请起。”东方策面色一变，迅速地向着霍云靠了过去，便要伸手将他扶起来。霍云虽是年近古稀，但是身子依然康健，狠狠地甩开了东方策的手，剜了他一眼，继续在地上跪着，连叩三个响头，悲呼哀鸣：“妖孽不除，国将危矣。老臣恳请皇上处决西戎妖孽，恳请皇上让先帝妃嫔殉葬皇陵，祖制不可改，祖制不可违，否则有灭国之祸。”

　　霍云算是三朝元老，德高望重，见得他突然跪地奏请皇上，亦有一些官员跟着下跪，随声附和霍云。

　　这样突如其来的变故显然是不在大家的预料范围之内的，东方策面色有些隐隐的发白，目光忧虑地看向了祭台上的皇甫天铎。

　　皇甫天铎却是一脸的漫不经心和不以为意，冷冷地哼了一声：“霍大人的意思是，怀疑朕的监国能力，朕担当不起这个江山大业的重担吗？”

　　“老臣惶恐，老臣不敢。”霍云面色跟着变得乌青起来，咬了咬牙，“老臣只是希望皇上遵照祖制，让先帝在天之灵得到告慰。”

　　“朕看你没有什么不敢的，你今日在皇陵前这般威逼朕，是在挑衅朕的天威，也是存心不让父皇安然入陵。”皇甫天铎目光咄咄，语气中有着一股不怒自威的威慑。

　　“老臣绝无挑衅之意，老臣只是想让皇上遵照祖制，让先皇入陵。老臣不想皇上被妖孽蛊惑，妖孽一日不除，北燕便会一日不宁。请皇上处死西戎妖孽，让先帝妃嫔入陵殉葬。否则的话，臣等便告老还乡，辞官归隐，不愿眼见皇上受妖孽蒙蔽，葬送我北燕大好河山。”霍云似乎铁了心要跟皇甫天铎抗争下去，说得绘声绘色，振振有词。

　　皇甫天铎虽然向来自视过高，突然间面对这么多朝臣的威逼，也不得不担了很多压力，俊朗的面容上隐现出一丝愠怒来。

　　祭台上的他，面对此刻文武百官的威逼，忽然间成了天底下最孤独的王者，那样的落寞，那样的寂寥。执掌天下大权，却依然有他无能为力的时候。

　　“好得很啊，你们一个个用辞官罢位来威胁朕，真是北燕的好臣子啊。天子一言九鼎，岂能说改就改。”皇甫天铎双眸微沉，有些嘲讽地笑了笑。

　　“请皇上处决西戎妖孽，请皇上遵从祖制，让先帝安然入陵。”声音振聋发聩，整齐一致，跪下的官员态度强硬而坚决。

　　“容妃姐姐，怎么办？他们非要我们死，怎么办？”先帝妃嫔已经忍不住惊慌失措起来，可怜兮兮地看着容妃。

　　容妃面容亦是憔悴哀伤，心下也没有了主意，一边将目光投向了为首的太后。秋惜柔与莲夫人站于皇帝妃嫔一侧，面上的表情带着几分欣喜和得意，这么多人要求处决西戎妖孽，皇上想要维护保住太后，恐怕也是很难的。

　　“姐姐这招假手于人还真是高明，就不信了，这么多人还治不了这个妖女。”莲夫人讪讪一笑，在秋惜柔耳边低低轻语。

　　秋惜柔一脸骄傲和得意，微微地笑了一下，目光悠然地看向七七。

　　皇甫元泰亦是面露忧色，这一次，皇兄要面对的问题有些棘手了。下跪的官员大抵都是两朝元老，朝中重臣，如何裁断还真是一件难事。选择在皇陵这一天集体发难，恐怕也是早有准备和预谋的吧。这个龙椅，远没有想象的那样好坐，还好自己志不在此。

　　“霍大人口口声声说哀家是祸国妖孽，克死先皇。哀家要真是妖孽的话，早就用妖术将你们这些自视清高的伪君子统统灭掉，去给先皇陪葬。哀家若真有这么的能耐，西戎何至于国破家亡，哀家何至于要来到北燕受你们这些虚伪小人侮辱，连一个西戎的人都不能容忍，谈何一统中原，如何又让其他的族民甘心对北燕俯首称臣了。由此可见，所谓北燕的天下大同都是虚妄唬人之说。一个真正强大的国家，须得有包容的心态，兼收并蓄的手段才能赢得天下人的归心。若哀家没记错，天下大同之说可还是霍大人你提出来的，而如今霍大人这番排斥哀家，可见你是天下第一虚伪之人。”七七缓缓地从先帝妃嫔的队伍里走了出来，洁衣素服，清丽无双，带着一种恬淡宁和的美丽出现在了文武百官的视线里。

　　朝中官员只知太后是西戎的公主，天妍丽色，是西戎当之无愧的第一美人。入北燕之后，先帝更是对她宠爱有加，只是久居深宫，甚少有人能够得见天颜风姿。

　　如今，她就这般强势傲人地出现在了众人的眼中，芳龄正好，风华绝代，带着一种清艳的美丽占据了众人的视线，风姿翩跹，衣袂飘飘。

　　一番叱问和反驳，却是叫霍云脸上挂不住起来，咬了咬牙，颤抖抖地看着七七：“妖女就是妖女，休要诸多借口。”

　　“老顽固就是老顽固，休要为自己的无能和怯弱找说辞。”七七据理力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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