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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


  西巡好比拍大戏,放到观众面前的是光鲜亮丽,实际上演员各种鸭梨山大。屏幕前你看他姿态飘逸、空中飞舞,哪里想得到拍戏的时候吊着威亚恐着高呢?本剧的主演康熙就是一面作淡定状,一面充满了各种忧虑。

  十五阿哥母子算是有了着落了,其他人呢?据康熙的观察,胤礽对他的兄弟们倒还算友善的,不用担心自己死后兄弟阋墙,但是其他人呢?

  有了胤禔一事,康熙很担心胤礽会有什么过激的想法。故而康熙一力想让儿子们亲近起来,而暗定了十五阿哥的婚事。但是,皇室过于庞大,除了王嫔母子还有其他人,比如康熙很挂心的福全后人。

  还有康熙欣赏的大臣,怎样能保得他们有始有终呢?一朝天子一朝臣的话不是胡说八道来的,那是千百年来血淋淋的教训。一旦胤礽想换人,老臣就只有滚蛋的份儿,那样未来太凄凉。

  康熙倒希望自己死后一切都不变,直如他生前一般,而胤礽就是他的延续。所以这一路上,康熙把胤礽带在身边,对来见驾的督抚得一一点评,还纵容皇太子与疆臣相交。

  胤礽这一路上暗暗纳罕,他汗阿玛在不停地指导他,比南巡的时候热切得多了。这种热情,大约在他很幼小的时候、在那个“孝子”的蠢爸爸身上见到过,那种恨不得一眨眼的功夫就把所有讯息都灌到儿子脑子里的热情。

  汗阿玛这是怎么了?胤礽这回是真猜不透了,放手让皇太子接触疆臣?怎么听怎么觉得不对味儿。

  “李光地是你师傅,你可以多与他聊一聊。他是个聪明人,为人柔韧持久,学问亦好。”

  “湖北巡抚年遐龄教子有方。他与郭琇那个眼里揉不得沙的人同地为官,而郭琇从未指其有劣迹,可见是个会做官的人。”

  “噶礼与你伯王是表兄弟,自家亲戚,用着也放心。”

  ……

  ……

  ……

  胤礽越发小心谨慎了,康熙说什么他就听什么,康熙怎么说他就怎么做疑虑更大了。左思右想,猜不透康熙的心思,只好把自己的言行过一遍再过一遍,总没有发现不妥之处,实在是费煞思量。他儿子已确定封为太孙,然而在礼仪确定之前,小心一点是没有坏处的。

  与此同时,胤礽也趁着这有限的出京机会,留意山川地理、考察民情,同时也是掂量掂量各地的官员,心里对某人是否称职、以后可任某职也有了初步的意见。这货一边儿担惊受怕,一边儿已经把这国家当成他自己的了,一路上的费心程度不亚康熙。

  小演员弘旦同学也尝到了苦头,他爹不断提醒他要如何不要如何,康熙也加强了对弘旦的教导,试图给自己的国家再加一道保险。考虑到弘旦小朋友现在的年纪七周岁,这样的教育实在是太坑人!

  弘旦每日里要卖萌、要当招牌、要跟他三叔学文化、跟他十三叔学体育、要跟他祖父学习治国之道……

  康熙的举动对于承受者来说,那是泰山压顶式的关爱,对于旁观者来说,不免产生了各种羡慕的心情。尤其当京中以少见的高效报上来议礼的结果,更是触到了一个人的愁肠。

  胤祉应该是揭发胤禔丑恶行径,令众多兄弟得以逃脱胤禔毒手的大功臣,实在是应该大大地表扬、狠狠地奖励的。然而时至今日,康熙还是一句要给他实质奖励的话都没说,这令一直想升为郡王的胤祉心中躁动不安。

  人就是这样,如果一开始没有,也就罢了。最难的是先拥有再失去,再真是比从未拥有还折磨人。胤祉被这块心病快要折磨得夜不能寐了,这种心灵上的折磨在京城诸公以前所未有的效率议出一个太孙之仪的初稿的时候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峰。

  京中诸皇子的共同心思就是千万别在皇帝心情焦躁的时候惹事儿,吩咐了什么事儿就赶紧做,免得他老人家不高兴。是以他们挖空心思,最终逼得朝臣不得不放弃了各自争强好胜的小心思,认真工作,用很快的速度制定出了一整套的仪程来。

  这个快,也是花了一个来月的时候,然而对比到当年太子妃之嫁是如此的艰难,必须承认现在的效率确实是提高了很多。

  奏折到的那一天,胤祉也在御前。由于弘旦是当事人,胤礽是当事人的爹,这个读信的任务就交给了胤祉。胤祉的眼睛都要绿了,自己只是要求升一级就这样艰难,侄子忽地就成了太孙,心中难免泛酸。

  清清嗓子,念:“……太孙冠服,冬用熏貂、青狐惟其时。上缀朱纬。顶金龙二层……夏织玉草或藤竹丝为之……前缀舍林,饰东珠七。后缀金花,饰东珠六。顶如冬朝冠,吉服冠红绒结顶……”比寻常皇子的都好……

  胤礽听得耳根一动一动的,他对这些是熟的,也比较满意。弘旦是知道自己要做太孙的,他阿玛没少教导他应有之仪,这会儿老实在一边儿听着,表情不悲不喜。

  作为一个小孩子,再早熟,要让他理解这太孙的含义,也是有些难度的。所以胤礽叮嘱的:“不要过于兴奋。”对于弘旦来说,完全不是问题。

  朝臣们商议出来的结果康熙认为有不足之处,立了太孙就是为了稳定人心,也是绝了某些人的歪心思,那就要做得再明显一点儿:“放下罢,”康熙决定等一下儿再批示,问胤礽,“你看如何?”

  胤礽笑道:“从来义礼之争莫不繁琐,儿子一时之间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妥来。反是他们京里这回这样快,实在是出乎儿子的意料。”

  康熙道:“过几天就到西安了,界时朕将阅八旗兵丁,你们都要上场的,弘旦先随你十三叔练习去。”

  弘旦原就是一副标准表情站在一边的,听到康熙的吩咐,站了出来:“孙儿遵旨。”

  胤祥是一直站在旁边的,他还没领差使没结婚,议事的事儿是插不上嘴的,跟着听而已。他的心情也不太好,如果说读折子的那一个人是他心里的死敌大约也差不太多的对于一个在你母亲身后不敬的人,真是讨厌他到下辈子都嫌轻了!

  听这个如此讨厌的人在耳朵边儿上嗡嗡,还不能叫他闭嘴,真是太TMD了!

  作为一个年轻人,胤祥也是有理想有抱负的,不幸生得晚点儿、母亲又死得早了点儿,虽有父亲宠着,到底缺了些什么。大约是自己也有想法,却不得发言?想到返京之后就是娶妻之时,成婚之后就不用日日进去上课而是站班听政,胤祥的心情好了一点儿。

  暗暗给自己打气:再忍这一阵儿,等到成婚之后,一定要把差使办得漂漂亮亮的,把老三给比下去!康熙正好点了他的名,能不与讨厌的人共处一室确实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胤祥立即站出来:“儿子领旨。”

  侧了侧身子,等弘旦在他跟前停了下来:“十三叔。”

  胤祥微微欠身:“太孙请。”

  康熙对一儿一孙方才的表现是颇为满意的,小的那个很有礼貌,并不因为地位的改变而骄狂,大的那个很懂规矩,不因自己的辈份关系而骄人。收回目光,康熙与胤礽、胤祉讨论政事。

  胤祉心思早飞了,这个十三弟……越来越讨厌了,敏妃丧事上百日剃头是自己不占理儿。可这事儿都过去多少年了?我好好的一个郡王都叫降成贝勒了,该罚的也罚过了,事后也道歉了,你到底要我怎么样啊?

  讨厌讨厌讨厌!不要叫我揪到你的小辫子!

  康熙已经与胤礽说上了:“西巡以安抚为要,凡过处,有先贤之墓、神佛之祠诸当祭。”

  “西安古都,历代帝王可是不少。”

  康熙一笑:“难道年年都这般大祭不成?”

  胤礽也微笑躬身。

  与康熙议政对于胤礽来说是件做惯了的事情,并不困难,可是继续猜他的心思就很难了。梁九功那里能通报的消息都通报了,胤礽再分析不出来有什么内含。许是太监眼界浅的关系,没有注意到什么细节罢?正好,二舅子庆德此番随驾,或可一问。

  对于庆德来说,本次出差是近年来最安静的一次鄂伦岱被康熙留在了京里。这家伙是个不定炸弹,康熙出行是展现和谐的,怎么可能带他出来呢?一把就把他给扔到了京里,交给儿子们头疼去了。

  鄂伦岱在京,对石家还是印象很好的,对弘旦小朋友的评价也不坏,正好京中议礼。这么快有了结果,与鄂伦岱听谁叽叽歪歪地争来争去就拿眼睛瞪人家存在着正相关的关系。

  庆德很无聊,刚出京那会儿还挺舒服的,不可否认,鄂伦岱有时候确实让人吃不消。过了五天,庆德就觉得没了这么个闹神实在寂寞了。随行的人不少,这些人捆在一起也没一个鄂伦岱刺激有趣。

  正在百无聊赖间,二妹夫过来了。

  庆德有些惭愧,康熙吐血的事儿还是胤礽打听出来的,他这个呆在御前的人居然都不知道,胤礽问到他的时候他还傻眼了来的。此时不敢怠慢,忙迎了上前见礼。

  胤礽虚扶了他一把:“这一路上我也忙,都没有与你好好说话,你可还好?”

  “劳太子惦记,能出京见见世面,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胤礽亦笑:“正是,我们都是生在京城长在京城的,于外面的事儿经的见的实在是少。今儿不是你当值,做什么消遣呢?没有鄂伦岱,整个行宫都安静了不少,若他在,这会儿该招呼人或演武或赌射了吧?”

  庆德亦笑:“鄂公总是闲不住。”

  闲话一阵儿,胤礽切换话题:“汗阿玛近来事多,倒是需要安静一些。”这就带入了有关康熙的话题。

  庆德近来也是认真观察康熙,他也得不出结论来谁会没事儿想皇帝死呢?太子触及到了这个问题,还把自己吓病了一场,就更不用说别人了。

  不过庆德也有自己的见解:“眼下以安稳为要务,太子也说了,皇上需要安静一些,咱们就不闹呗。”

  这个意见聊胜于无,胤礽点了点头:“这话不错,”又告知庆德一些京中情况,“你们家两个格格已经回家了,太子妃的信里说她们都很不错,皇太后祖母也挺喜欢她们。”

  “谢天谢地,她们也长大了。”

  “明年大挑了罢?”胤礽这是没话找话,总不能用着人的时候就过来,问完了就走人不是?这还是亲戚呢。

  庆德道:“是三妹妹。”

  “等回了京……”胤礽猛地顿住了话头,“你阿玛快出孝了罢?!”他原是想说‘等回了京,你回家去问问家里的想法儿,或可叫石琳、石文英家女眷过来与太子妃说一声。’这是因为石文炳还没出孝,西鲁特氏也带着孝,非紧急事务不好入宫。

  庆德道:“是。奴才玛法是康熙四十年末过世的,开了春就服满了。”唔,说是三年丧,其实只有二十七个月。两年零三个月,过了正月就正式解放了。

  胤礽眨眨眼,嘟起腮又瘪下去,长出一口气:“到了要起复的时候了啊……”

  石家当然是关心这个问题的,庆德道:“起不起复,还要看圣意呢。”胤礽也不能提供更多的消息,因为康熙也没跟他说到这个问题,也许本来是准备说的,却被胤禔的事情打了岔儿,暂且放下了。

  胤礽眼珠子一转:“钦天监算出来宜册封太孙的吉日,最早是今年底,这个太紧。最迟是明年六月,这个又略有些迟了。汗阿玛旨意是在三月,到时候,你阿玛、哥哥也正好来贺。”

  庆德努力不要让自己的笑容过大:“到时候额娘也能见到太子妃了,许久不见,总在家里想着,前阵儿还说,两位小阿哥都没见上几面呢。”

  两个男人心头一松,开始八卦起育儿经来。都是当爹的人,也都有年纪不小的儿子了,如何教子实在是门大学问。直到康熙遣人来找胤礽,两人才意犹未尽地止住了嘴,胤礽往康熙那里去了。

  “你去哪里了?我要找你却不见人影儿。”

  “儿子出去遇到了庆德,说了一会儿话。”

  “哦?都说了什么?”

  “说说怎么教儿子,”胤礽故意叹气,“做阿玛实在是不容易得紧。”

  康熙失笑:“你这才有几个儿子又做了几年的阿玛?竟这样老声老气的?”

  胤礽道:“汗阿玛有所不知,但凡做父亲的,儿子老实了怕他吃亏,儿子淘了又嫌他聒噪,聪明了怕他反被聪明累,笨了又该怕他被人骗……最难的是有几个性情完全不同的儿子,”说到这里,像是想起了什么,回味似地道,“庆德那样的人,鄂伦岱都没难住他,反被自己儿子给难住了。”

  “怎么说?”康熙也来了兴趣。

  “以前儿子只知道他有三子,哪知他这三个儿子性情是不一样的。长子长吉像他,有些活泼,次子德禄性情又像他玛法,这个……”忽略忽略,“最可恨的是三子崇安,居然像他阿玛,庆德是最怕他阿玛的,您想,他在石文炳那里领了训,回来一看崇安……”

  康熙也撑不住笑了:“真是难为他了!”笑了好一会儿才停,“朕记得石文炳要满孝了?”

  胤礽脸上的惊讶一闪而逝:“唔,差不多了,记得弘旦他额娘说,开了春,石家夫人就能递牌子进来给皇太后祖母请安,也能看看弘晷他们了,这一耽误,两个小的都没见过她呢。”

  康熙点点头。

  胤礽不再多言,暗忖:已经提醒汗阿玛石文炳父子起复的事情了,过了年看汗阿玛有没有动作,就能分析一下汗阿玛的想法了。目的达到,胤礽不敢再有小动作,就今天,他还怕康熙瞧出来他的目的。老老实实地陪着康熙到了西安。

  长安,汉唐故都。曾是万国衣裳拜冕毓,见证了一个民族最辉煌的盛世。曾经五陵少年鲜衣怒马,满是虽远必诛的豪情。

  今日黄土垫封焚香摆案等着一个异族的皇帝过来演武……这世事真如白云苍狗,变化无常。这个异族皇帝不但带着自己的人马过来了,他还在这里招待了隔壁那个同样曾经铁蹄踏中原的另一民族的权贵过来喝茶。

  是的,圣驾到了西安,没几天,蒙古诸王也来朝了,还是组团来的。

  康熙在这古都西安还演了不止一次武,检阅不算,还拉着儿孙齐上阵,又夸此地兵好,赏兵、赏训练有方的提督。然而康熙此来确实是抚民了,不但遣祭周文王、周武王、连汉武帝、汉宣帝等都祭了个遍,末了还给本地百岁迎驾的老人发钱。

  康熙的目的好像也达到了,启銮返京的时候还收到了挽留。只可惜日程早定,皇帝得回京过年,他耽误不起。于是在西安众人惋惜的目光里,圣驾返京。

  等等,返京前泡个温泉先。

  这里的温泉是很有名的,历史悠久、故事众多,温泉水滑洗凝脂,边洗边讲故事。一人腰间裹条毛巾,祖孙三代洗白白。

  弘旦是小孩子,不能久浴。康熙抓紧时间给他讲故事、作教育:“……明皇奢侈,劳民伤财,又宠信奸臣,玩物丧志又好色失德,晚节不保。做人当始终如一,行百里者半九十,为政务清俭,所以但凡有官员占清廉二字,虽有小过,朕亦容之……”

  弘旦泡了小脸通红,皮肤泡得红红得像只煮熟了的大虾,领完“圣训”,被太监们拿大浴巾裹住了到外屋去穿衣服。

  留下两个成年人泡热水解乏。

  这一路下来康熙与胤礽都累得狠了,不但是身体上的,还有精神上的。这一池热水,正是纾解疲劳的上好药方。胤礽于氤氲的水气里放松了神经,脑袋放到池边的石沿上,看着康熙模糊不清的面容,这样一来压力小了许多。

  康熙讲了一会儿话也累了,拿过池边早就备好的蜜水呷了一口:“京郊也有汤泉,竟觉不如这里的解乏。”

  胤礽的声音透过层层雾霭传到了康熙耳朵里:“是汗阿玛这一程过于辛苦了。”听声音就知道康熙已经累得快要睡着了,五十岁的年纪,真是难为他了。康熙道:“我倒无妨,反是你,太子妃两回生育,你都没能先看看儿子呢……”

  四周太监就听他们父子俩肉麻来肉麻去,还有站墙角的侍卫,听到水声哗哗地响,温泉室里还热气腾腾的,热出了一身的汗来,简直能把人热晕了。

  晕头胀脑中就听到皇太子的结语:“早一刻晚一刻也没什么要紧,回去就能看到他们啦。”

  能早点儿回去就好啦,你们洗澡,我们一身的臭汗站在旁边,这样的对比让人很难受啊!

  胤礽在康熙面前说“早一刻晚一刻也没什么要紧”,回到宫里可就不是这样表现了。在他爹面前要装淡定,到了家里就展露本性了。搓着手掌、围着悠车转着圈儿地:“嗳哟,我的大胖儿子哎~”

  淑嘉已经出了月子,坐在一边看他耍宝:“你什么时候这么稀罕儿子了?”明明弘晷出生的时候也不见他这样的。

  胤礽吐出一口气来:“你不知道,我这一路上战战兢兢,唯恐出错儿,日子并不好过……”

  [所以一回来感受到家庭的温暖就格外地疯癫上了,]淑嘉在心里默默地下了评语,[你汗阿玛又怎么着你了?不至于吧?他都要立弘旦为太孙了,对咱们是够意思了,你怎么还一副被迫害妄想症患者的样子?即使要继续低调,也不用这样作可怜相呐。]

  胤礽却不说这个了,转而说起小儿子的事情来了:“满月酒必然办得很大罢?”

  “对啊,”淑嘉点头,这个她倒不惊讶,一旦佟妃说是康熙的意思之后她就明白了其中意图,“大约是想叫喜气冲冲晦事儿?京里能来的都来了。”

  “百日只怕会更热闹!”胤礽哂笑一声,“到的都有谁?”

  “妃母们,孩子婶子们,各府福晋们除了病的都到了呢。”自家亲妈没除服不能来,倒是裕王府的人得以入内。

  胤礽问得仔细:“哪家福晋病了?可用打发人去看一看?”

  “还说呢,我在月子里也不知道,裕王福晋有些不大好,她就没来。”

  “保泰还央我叫两个好些的御医过去看看,怎么还没好么?”

  “裕王老福晋倒是来了,不过人多,我没细问,倒是后来我问了简王福晋,她去看过了裕王福晋,说是看着不行了。”

  “年前年后,再打发人问候一声罢。保泰毕竟是伯王之子。”

  “好。”

  说完了儿子,胤礽才有心情说旁的:“外头的孝敬今年如何?怕是又要多了罢?”一道问,一道与淑嘉隔着炕桌对坐。

  “还真叫你说着了,我出了月子一看,险些没吓着。这下好了,今年过年是什么都不用愁了。我原还想着给十三弟、十四弟的喜礼把库里的好皮子用去好多,过年有些手紧,没想到外头就送了两车来。”

  “什么时候都有趁热灶的人,”胤礽评论道,“他们再热切,咱们不能跟着放纵。”

  “放心罢,我有数儿,”淑嘉又想起一件事儿来,“有一件事儿还得你给拿个主意。”

  “什么事儿?”

  “往年咱们与直王府都有些来往的,今年他们圈了,咱们还用不用备些东西送去了?”

  “何必多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是胤礽的原则。

  “不是给他们两口子,是给孩子们,大格格快到出门子的年纪了,里头总有人要放出来的。”

  胤礽权衡再三:“他那里围得像铁桶一般,昼夜不减巡视之人,送东西进去得汗阿玛同意。”

  “那就请个旨如何?”淑嘉想了想,“也是昔年汉高祖用张良计封雍齿之意……”说完又后悔自己是不是说得太多了。

  胤礽击掌道:“好!”

  “好!”

  康熙也是如是说,他老人家正在考虑镶蓝旗的势力问题。胤禔圈了,不但是爵位没了,他手上的佐领就给收了回来,需要重新划分一下。这对康熙来说不是件难事儿,他还有N个儿子嗷嗷待哺,老九、老十、老十二都是有妻有子(女)的人了,就是没封爵罢了,一封爵,这些佐领就就主儿了。十三、十四也要娶妻,同时意味着长大成人,可以封爵建府。

  捧着猪头还能找不着庙门儿么?

  在暴怒圈了胤禔、砍了报恩寺一干妖僧坏喇嘛、罚了不知道规劝主子学好的王府属员之后,康熙面对着政务冷静了下来。冷静着冷静着,自然就想到了胤禔,也没忘掉他还有孙子孙女在陪绑。被圈的人这个年肯定会难过一些,康熙对魏道:“写福字儿的时候提醒朕一声,给胤禔那里也写两张送去。”

  胤礽来的正是时候,把事儿一说,立即得到了康熙的赞赏:“你做得很对。便是胤禔,他是畜牲,你也不要与他计较太过。”

  胤礽听得有些心惊,强笑道:“儿子就是觉得侄儿侄女可怜罢了,至于大哥,儿子……只好把他放到一边儿了。”

  “不说这些烦心的事儿了,”康熙抛开了佐领的事儿,“老十三、老十四的好事也到了,你去多喝两杯,忘忘这些恼人的事也好。”

  “嗻。”

  淑嘉对于十三阿哥的婚事抱有非常高的热情,原因也很简单,她唯二早知道的就是四福晋、十三福晋的人选,见了这两个人就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十三阿哥的婚事由内务府承办,佟妃也忙里忙外,淑嘉与她关系好,也跟着蹭前擦后。佟妃笑道:“难得见你这样坐不住。”

  淑嘉道:“我在房里闷了一个月了,骨头都硬了。”事情就这么掩了过去。

  十三福晋兆佳氏是个典型的名门闺秀,长得闺秀、行动闺秀、说话闺秀、做事很很闺秀。

  淑嘉再次认清一个道理:康熙家的儿媳妇儿,除了刚强些的八福晋,其他的都是按一个标准选出来的。相似度之高,让人有一种“康熙是勾好了选项下订单批量定制儿媳妇”的错觉。

  原来十三阿哥是好这一口的!

  错了!有哪对新人跟老夫老妻似的……相敬如宾的?简直像是已经不生孩子的四福晋跟四阿哥的相处模式了啊!虽然老四两口子同时出现在二嫂面前的次数每年就那么一两回顶天了,淑嘉还是觉得自己的评语没有错。

  明明有人告诉过她,十三阿哥很疼老婆的!妹的!我打开的方式一定出现了错误!淑嘉后知后觉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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