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情人
温柔的心底没来由地升起一抹厌恶感,就算不看那人,只听那声音,她也知道那人是谁,她怎么就觉得此人有种阴魂不散的感觉。
严无离惊讶地望着出现在面前,他魂牵梦绕的女子,他是主上派来监守漕城,不让任何人从漕城出来,若是硬闯便杀无赦,虽然之前见到可称得上是老仇人的夙夜,但是他如何也想不到会在此地见到温柔,在弓箭手准备射出第二波箭的时候连忙制止了,他怕伤到她。
她不是应该在帝都白王府的吗!怎么会出现在即将是一座死城的漕城!
突然出现的严无离,惊的又岂止是温柔,温柔觉得他是阴魂不散,冷澈却觉得是蓝王心思极深。
“柔儿,你怎么会在这儿!”严无离突然从隐藏的地段跳出,让跟随他一齐执行任务的小将们也不得不从隐藏地段跳出,在严无离身边保护着他。
这些人都知道主上蓝王最在意的便是严无离,所以他们都必须得多一百个心眼来保护他,就是没有完成任务也不能让他受到一丝伤害,否则回到蓝王府他们也是死路一条。
“严公子还当真是阴魂不散,想取我这条命居然都能追到这儿来。”温柔冷笑着看着面露忧伤的严无离,说的话厌恶得字字带刺,“想来伤害夙夜的人,便是你吧?”
冷澈已然下马,脸色阴沉地站到了温柔身侧,暗卫亦是人人执剑,围在温柔与冷澈面前,将他二人保护在其中。
这是冷澈第一次见到严无离,一想到他是曾与温柔要一齐私奔的人,他的心便觉得莫名烦躁,恨不得想要此人立刻从他眼前消失。
“柔儿,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严无离觉得自己的心像有人在撕扯一般疼痛,他不知道她会出现在这儿,主上亦不知道,他今次不会取她性命,而上一次,是他逼不得已,他那么在乎她,若不是无路可走,他又怎会用剑指着她,只是她不明白而已。
“事情如何我没有兴趣知道。”严无离内心的痛苦挣扎温柔丝毫感觉不到,也不想知道,如今在她眼里的,不过是个让她厌恶至极的男人,口口声声说心里有她,却又时时刻刻想要取她性命,皆说女人善变,看来这个男人比女人还要让人捉摸不透,更何况,关于他,她一点也不想知道,“在我夫君面前,还请严公子的嘴放尊重一点,温柔的名字,可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随便叫的。”
一口一个“柔儿”,真是听得她浑身犯寒颤,她不是他所爱的温柔,他们没有从前可以回忆,亦没有将来可说。
“夫君?”严无离看着一脸病态苍白的冷澈,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不屑地笑着重复着一个词,“夫君?夫君?就凭他!一个身子半截入土的男人,柔儿你居然称他为夫君!哈哈哈……”
对于严无离的话,冷澈无动于衷面不改色,但是这么些年来他学会了隐忍,绝不会在第一时间动怒,而从温柔的态度看,好似完全将严无离视为陌生人一般,他心中的烦躁稍稍减少了一些。
温柔却不然,严无离的话让她突然严肃地冷了脸色,严无离的每一声嗤笑皆使得她的脸色更寒一分。
“冷澈,你不过一个一无是处的病弱王爷,配得起柔儿的爱吗!”温柔的一声“夫君”让严无离失去了理智,倏地抽起剑以剑尖指着冷澈,嫉妒道,“你不配!你的心里有柔儿吗!若是有,你怎么会让她到漕城来涉险!”
“王爷是温柔认定的夫,好与不好,还由不得严公子还指骂。”温柔的声音冷冷的,看着严无离的眼神亦是冷冷的,她的男人,就算再不好,也不得他人说了去,“严公子以为自己是谁,有资格来指骂温柔的夫君么?”
温柔的话让冷澈的心猛地一颤,不禁侧过头看着身边的她,隐隐觉得她好似在生气,是为了他?冷澈心底突然一暖,嘴角竟不自觉地上扬。
“柔儿,我是为你好!这样的男人,值不得你托付!”严无离将手里的剑握得更紧了一分,狠狠地颤抖着,显然是温柔的话将他的心狠狠地刺伤了。
那是他的柔儿,他不想她依偎在别的男人的怀里!他是多么地想要拥她入怀!
“为我好?严公子可真会说笑,当初弃我而去是为我好?要取我性命是为我好?如今用剑相向也是为我好?”温柔嗤之以鼻,继续讽刺道,“若是王爷值不得我托付,那何人值得我托付,你么?严公子?”
“我……”严无离被温柔噎得无话可说,痛苦地望着温柔,想要反驳,却无从反驳,她说的都是事实,当初是他抛弃她,致使她名声败坏,被青王主宰了一生幸福,他却没有站出来救她,亦是他要取她性命,虽是主上命令不可违抗,但这却也是实实在在的事,他想说他要带她远走高飞,可是他不能,他逃不出主上的掌心,若是带着她离开,定会伤害他,所以他不能说自己是她值得托付之人,可是白王也绝不会是给得起她幸福的人!
“呵呵呵……无离,你这是在上演苦情戏么?”一阵带着讽刺的嗤笑声在众人耳畔荡开,声至人至,只见严无离的身侧突然之间多出了一名身穿浅褐色衣衫的男子,正鄙夷地看着身侧的严无离,“没瞧见人白王妃眼里没有你么?你这么苦苦地巴结,不是自取其辱么?”
男子的话让严无离的脸色忽然如秋天的落叶一般残败,向男子喝道:“闭嘴!我的事还轮不到你管!”
男子的出现让冷澈眸子里的谨慎更多了一分,从来人的身手来看,必然不是泛泛之辈,其内力与功夫,定然在严无离之上,蓝王是算准了他会来漕城,特意让他二人在此等候么?
“我当然不想管你的破事儿,看着你痛苦的模样,我是开心还来不及。”男子笑得得意,他这辈子最开心的事情莫过于看严无离痛苦,谁让主上那么看重他心疼他,以致于他在主上面前愈来愈没有立足之地,这一切都要怪他严无离,所以严无离愈是痛苦,他就愈觉得开心,“只是主上的命令,你我可是知道的,你想要违抗主上的命令么?”
“堪亦!我不许你伤害柔儿!”严无离对堪亦怒目相向,他可是记得主上说过,柔儿的命,他派堪亦来取了。
“你的话,管用么?主上可是说过,这个女人的命交给我来取。”堪亦缓缓将剑拔出鞘,而后用剑尖指着温柔,“要知道,若是我杀了她,主上定会很高兴。”
“还是,由你亲自动手?在我手上死掉人,可是没有全尸的,为了让她死得漂亮一些,我可以将机会让与你,如何?”堪亦饶有意味地望着严无离,用言辞拨弄着严无离心底那根最没有抗拒力的弦,他最喜欢做的事就是看严无离挣扎的痛苦,“难道你还要等着看他二人日后欢好,你才肯下手么?”
温柔听着堪亦的话,心底给他定了一个词,变态,难道这严无离是在一群变态中成长,所以性格也才会这么变态?
冷澈却没有温柔一般的想法,他只是觉得这二人,必将是棘手之人,须速速了结,时辰不能再拖。
“不要逼我。”严无离忽然用双手抱住了头,一副痛苦至极的模样。
“那看来还是我自己动手了,不知这噬心蛊,还要不要种到她身上呢?看着她痛苦挣扎的模样,主上应当最是开心。”堪亦云淡风轻地说着,从袖间取出一支玉笛,在指间把玩着。
严无离猛然抬头,看到堪亦手中的玉笛,痛苦挣扎的心注定要淌血才能麻木。
“我来。”再抬头,严无离的眼底很快地抹去了情感,只带着杀意地望着温柔与冷澈。
“呵呵……这就对了,杀了他们,日后你就不会再这么痛苦,主上也会非常开心……”堪亦在一旁蛊惑着,他知道杀了温柔,严无离只会更痛苦,这是他最想要的结果。
“你们的戏唱完了没有?我们没有时间看你们唱戏。”温柔冷冷地打断了堪亦说也说不完的变态话,她可没有闲情听两个变态唱戏,漕城的百姓可还是等着他们将药取回来救命。
“白王妃,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死在旧情人的手上么?放心,无离定会让你死得漂漂亮亮的。”堪亦说得好似她与冷澈二人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软货一般任人宰割,他们看起来有这么弱么?
确实,在堪亦眼里,冷澈就是个一无是处且还手无缚鸡之力的软蛋,而温柔,也不过是会三两下子花拳绣腿的寻常女人,比之前被他打伤的夙夜还不如,居然还敢在夙夜之后强出头,果然是送上门来的货,不取白不取。
“顺便在你们死之前告诉你们,之前唯一活着逃回漕城的人,是我打伤的。”堪亦得意的话音还未落,便觉脖颈间一阵寒凉,惊愕地发现冷澈竟不知何时竟来到了他身边,将剑抵在他的咽喉,他甚至连瞧也未瞧见冷澈是如何来到他面前的!
堪亦还来不及反应,站在他身旁的小将们亦是没有反应过来,堪亦便被冷澈狠狠击中了肚腹,疼痛难挡地跪到了地上,而后冷澈迅速地退回到温柔身侧。
他是使出了自己能使出的最强内力,欲在三两招之内将对方解决掉,他们没有时间在此与这些人空耗,他本是能一剑取其性命,举剑之间忽然想到了一个能让他生不如死的想法,便暂且饶他一命。
然而,冷澈这瞬间的举动再次让温柔刮目相看,她亦是如堪亦一般,一眼也未看得出他是如何在瞬息之间去到对方面前的,可是她却知道,事后肯定免不了她要辛苦一番。
已经被堪亦的三两语逼人了思想极端的严无离,此刻已不知道恐惧,只想要取两人性命,以免自己日后看到两人甜蜜的模样更让他无法接受,他现在就要他们去死。
严无离举剑向冷澈冲了过来,温柔欲要出手,冷澈便挡在了她身前,只轻轻一句:“我来。”
温柔顿时倍感温暖,一种被保护的感觉。
只听得刀剑碰撞声不断传入耳里,周身皆是在交手的人,温柔突然觉得自己成了无需任何顾忌的人,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保护她,心底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不过几回交手,严无离便被冷澈一剑刺穿了右胸口,将他钉到了地上,他的那些同党亦是被暗卫处理掉,暗卫虽然也有人受伤,好在人人还能站着,冷澈看也不看躺在地上的严无离一眼,对温柔道一声“走”,将受伤的暗卫遣回漕城,便径自翻身上马。
温柔无情无感地望了两眼充满血丝的严无离一眼,努力地在身体主人原本的记忆里搜寻初识他时他的形象,却是再也翻找不到,踩上了暗卫迁到身边的马匹,走了。
堪亦想要撑起身上去杀了冷澈,奈何冷澈那一击用的内力太深重,他连爬都爬不起来。
“柔儿,回来,你不能,不能走……”严无离望着温柔的背影,颤颤巍巍地站来起来,摇晃着身子猛然拔出了扎在他右胸口上的剑,只见一道血柱喷射而出,严无离忍着剧痛躬身拿过弓箭手掉落在地的弓箭,用尽全身的力气张开了弓弦,将箭簇对准了渐行渐远的温柔。
突然,严无离迷蒙的双眼尽是狰狞,手松开了弓弦,箭“嗖”地一声往温柔急速飞去,箭离弦的瞬间,严无离轰然倒地。
柔儿,既然得不到你,那么就让我们黄泉再见!
只见那箭向温柔急速飞去,紧于赶路的温柔却未有发觉!
“呲……”一声轻微的箭簇没入皮肉的声音淹没在马蹄声中,稍行于后的暗卫看着那自背后没入冷澈腰间,倒吸一口凉气,欲要出声,却被冷澈摇摇头制止。
是那千钧一发之际,他故意放缓速度,替她挡了那一剑!而温柔竟然丝毫不知!
冷澈面不改色,没有让暗卫告诉温柔,亦没有勒马停下处理伤口,而是一手执着缰绳,一手反握住扎在腰间的箭杆,微咬牙,将箭毫不犹豫地从腰间拔出!而后将箭甩到了地上!
“主上!”一直在他身边看着的暗卫忍不住惊呼一声,稍行于前的温柔这才发现原本与她并排而驰的冷澈不知何时竟落到了她身后,不禁稍稍放缓了速度,侧过身看着他,问道:“王爷,出了何事?”
只是温柔放缓了速度,冷澈亦是同样放缓了速度,不与她并排,不让她发现他腰间的伤,只淡淡道:“无事,尽快赶路便好。”
温柔微微点头,不再理会冷澈,继续加快了速度,一是药材之事确实紧急,而是到了地点取了药,她也好为他把把脉,看看他的身子有无问题。
只是在喧嚣的尘土中,温柔没有发现,冷澈本就苍白的面色,愈加苍白了。
纵马驰骋将近两个时辰,一行人终于是到了淳城脚下,一进城,问了药肆何在,几人便分头行事,直奔药肆买所需药材。
直到将所需药材都才买到,雇了车,将药材在车上装好,温柔才稍稍地松了一口气,这才看向冷澈,道:“王爷,到药肆里一坐,温柔为你把把脉。”
冷澈微微点头,正欲移步,却觉双眼突然一阵模糊,险些没站稳脚,差点便栽倒在温柔身上。
“王爷?”温柔一惊,这才发现冷澈的面色极不寻常,也顾不得到药肆去,便急急搭上了冷澈手腕,一瞬间惊住了,怎么这样!
冷澈却觉得面前温柔的影像愈来愈朦胧,最后是模糊一片,他瞬间失去了意识,往前栽在了温柔身上,温柔条件发射地伸手将他接住,在触碰到他腰间的时候,忽然感觉手心粘稠温热,不禁抽出手一看。
血!
他何时受的伤!她如何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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