螳螂捕蝉
温柔与大师长谈了将近三个时辰,申时才回到白王府,倚在美人榻上沉思。
她没有想到,那个看起来不问世事的大师,竟对夷国的朝政知晓得那般清楚,太后当权,王上窝囊,丞相不才,其他四位王爷除了紫王之外均也不成事,而紫王也就是一介武夫,整个大夷国政,仿佛就是一盘散沙,却又有多少人知晓这一盘散沙后的势力之争。
而她没有想到的是,温家在整个朝局中地位之特殊,更没有想到,这块白玉牌中藏着的力量,是那么深。
温柔举起了白玉牌,在自己眼前微微晃着,她终究不能有一个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自由之身,是她自己将自己绑在了权力之争上。
她也终于知道了祖父遗言的深意,温水即温家,宜人即夷人,便是夷国,温水系夷人,只要温家存在一天,便会全力效忠于夷国皇室,至于白……
温水系夷人,非白不可,温家要效忠皇室,拯救夷国国政这一盘散沙,必须效力于白王不可,也便是说,只有白王才能收拢住这一盘散沙。
白王?那个身中奇毒的冷澈?祖父竟然这般看好他,竟将他当做了拯救夷国的唯一人?她虽然也认为他并非简单人物,却也没瞧得出他有如此大的能耐,祖父真的这么相信他吗?
温柔的目光依旧锁在白玉牌之上,这是夷国皇室的最后一道力量,捍卫皇室的尊严,当年先皇薨时发生的那场宫变,那突然出现的神秘力量,原来便是祖父启动了这白玉牌的力量。
可是自大夷立国到如今,从未启动过这白玉牌的力量,竟要在如今王上在位之年两次启动吗?如今的夷国,可谓是内忧外患,还经得起这般大动荡的朝局吗?
祖父呵祖父,您真是留给了温柔一个大丈夫都难挑起的重任,然而既然温柔决定要做您的孙女,决定要完成您的遗愿,温柔便替您担起温氏一族的重任,捍卫大夷皇室正统!
看来,她护白王这条命是护对了,只是,夷国除却王上和白王,还有四位王爷,均不可信吗?均不可用吗?即便所有王爷都不可守住大夷江山,不是还有王上?她看得出王上并非庸才,况且也是一国之主,为何祖父的遗言是依附白王,效力于白王,而不是王上,为何?
温柔仍是不解,因为她没有在冷澈身上看到超于常人的非凡之处,若非要说有过于常人之处,怕也就只有他那一身内力与功夫。
或者说是他将自己隐藏得太深太好?
罢了,她相信祖父绝不会看错了人,既然祖父相信白王,她便助他!
只是如此一来,她不想与白王有过多的交集,怕也是不行了。
不过这于国大事,一时也急不得,待她思考清楚再去找白王,目下她还要防着些小人。
也不知尹儿那儿完成得如何了?
“王妃……”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温柔正在想着尹儿,尹儿的声音便在门外响起了,抬头望去,只见尹儿嘴角含笑跑了进来,“奴婢见过王妃。”
“如何?事情办妥了?”温柔瞧着尹儿那眉眼里的笑意,便知道她办得无差了,亲自斟了一杯茶递给她,“累了吧,喝杯茶解乏。”
尹儿接过温柔递来的茶,眼里闪烁着感动,喉间哽咽得差点说不出话,惹得温柔笑道:“一杯茶而已,还不至于你这样,好了,先坐下歇歇。”
“谢王妃。”温柔允准,尹儿也不顾忌,便在圆凳上坐下,将一杯热茶饮下肚后,才又笑道,“王妃当真是料事如神,料准了敏夫人让人找青王爷问清楚,奴婢才从青王府出来,就瞧见小妮又去了,当然,奴婢没让她瞧见奴婢。”尹儿知道温柔要问什么,便一口气都说了。
“见到青王了否?”她关心的可不是王如敏有没有派人去和青王闹,“东西交给他了否?”
“见是见到了,不过青王爷一听说奴婢是敏夫人的人,就立刻黑了一张脸,险些没把奴婢赶出来。”尹儿想到青王那张黑脸还觉得有些后怕,“东西也交给了青王了。”
“与他要的东西呢?”
“也要回来了。”尹儿从袖间拿出一块刻着“青”字的玉佩,交到温柔手里,“可是废了好大的劲儿青王爷才肯给的,奴婢瞧着青王爷心里就没敏夫人。”
“你个小小丫头也学会看人了?”不过话倒是说得没错,在青王眼中,王如敏只怕是个可有可无的人罢了。
“跟着王妃自然学得一些。”尹儿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而且奴婢才一转身,青王爷就将那鸳鸯戏水刺绣图撕了,奴婢只当没瞧见。”若是心里真的有敏夫人,还会将那刺绣图撕了吗?
“明天要用到的人呢?也安排好了?”
“回王妃,都安排好了。”
“什么人,信得过否?”
“曾经与奴婢在一个大户人家里打杂的人,如今在一所茶楼里当跑堂,与奴婢有交情,信得过。”
“嗯,事成之后,让他来府里干吧,也比在外当跑堂了强。”
“奴婢替他谢过王妃。”
“下去歇着吧,今天你也累了。”
“是,奴婢告退。”
赵嫣儿,明日也不知是谁算计谁,温柔拿着那枚青王的玉佩,笑得阴邪。
青王府。
青王喘着粗气,女子的娇笑声,喘息声,男子的低吼声破门而出,惹得在门外看守的侍卫脸红到了脖子根。
雄风过后,青王软倒在两名姬妾中间,两名姬妾则还意犹未尽地贴在他身上,用手指不断地在他心口拨弄着,可怜楚楚的娇声道:“爷,您过几日就要娶王妃了,是不是有了王妃,您就不理我们姐妹了呢?”
“爷,听说新王妃的姐姐很是了得,不知新王妃是否也如她姐姐一般,那日后我们还有好日子过吗?”另名姬妾接口,挑豆着青王。
姬妾的话煽起了青王心底的怒火,只见他低吼一声便翻身将姬妾推倒,而后再一口狠狠的咬住姬妾莹白的肌肤,听着她肖魂蚀骨的尖叫声,满意的大笑!
这些个女人!都想要骑到他头上来了!本还喜欢敏儿那合心的性子,如今竟想拿着腹中的孩儿还威胁他!既然如此,就不要怪他手下无情了!
翌日,镇国公府。
温心有史以来第一次踏入温颜的住处,单瞧那脱了漆的门窗与那陈旧的家具,便不禁嗤之以鼻,装着一副病怏怏的模样跨进了门槛,一边亲昵地叫道:“三妹妹,姐姐瞧你来了。”
“姐姐,妹妹听闻你前夜感染了风寒,身子还未痊愈怎就能随意走呢,这叫妹妹如何担得起姐姐这亲自前来?”温颜瞧见温心,一副惊讶的表情,连忙扶住了那好像风一吹便能倒的温心,装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妹妹住处简陋,还望姐姐不要嫌弃才是。”
“咳咳咳……姐姐怎么会嫌弃呢,姐姐是听闻妹妹今日要与娘一道去西云寺祈福,特意来送妹妹一件衣裳,莫要出了门让别人说我们镇国公府苛待庶女。”温心目光毒辣地盯着低眉顺眼的温颜,要不娘要她在下人面前装装样子,她恨不得上去就把温颜往死里打,凭什么抢了她的青王!凭什么抢了她青王妃之位!
温心嘴上说这不嫌弃,实则心里觉得进入这间屋子便已经有失她的身份了,所以她宁愿站着也不愿意坐下,生怕污了她的衣裳,污了她的身份。
“妹妹要嫁人了,整个镇国公府便只剩下姐姐一个人了。”温心装得可怜,说得凄楚,博得了不知情的婢子的同情心,皆以为是温颜抢了本属于她的东西,都向温颜投去鄙夷的目光,温心继续装模作样道,“妹妹今日去祈福,姐姐本也想陪妹妹一道去,感谢菩萨让妹妹嫁得了个好人家,奈何姐姐偏偏感染了风寒,怕是惹怒了菩萨,便不能陪妹妹一道去了,咳咳……”
“姐姐哪里话,妹妹知足的。”温颜虽然低着头,心里却是咬牙切齿,温心,真是无时无刻不把她当人看,便是在下人面前说句话,也要将她的脸面全部踩在地上。
“来,妹妹,将姐姐特意为你准备的衣裳穿上。”温心示意随行婢子将衣裳为温颜穿上。
“妹妹谢过姐姐。”温颜虽然不想受这份礼,然在离开镇国公府之前,她不得不装出谨小慎微的样子,以免让温心怀疑。
“听闻大姐姐也一道去吗?”本来只想先除掉温颜一人,温柔这个贱人竟然不知好歹地撞上来,如此也好,就让她们两个人一起去见阎王!
“是的,妹妹还在白王府时,大姐姐就说了邀妹妹一道去西云寺为白王爷祈福,希望白王爷的病早些痊愈,奈何白王府里总有事缠身,腾不开身,所以便没能去,今日夫人越温颜一道去祈福,温颜便想起了大姐姐来,所以便约了大姐姐也一道去。”
“如此看来,妹妹和大姐姐倒是处得不错?”温心朝温颜逼近一分,用凌厉的目光盯着她,若是这两人早就处在了一起,那今日两人一道去祈福,就不得不防了。
“妹妹哪里敢!”温颜闻言立刻跪到了地上,诚惶诚恐道,“妹妹知道自己的身份,从不敢逾越,更是事事遵从姐姐你,姐姐说一温颜何曾敢说二,便是姐姐让妹妹去白王府陪大姐姐妹妹也去了,音夫人那事没有成只是意外,妹妹……”
“好了好了,妹妹这说的什么话,姐姐没有别的意思,妹妹快快起来,别脏了衣裳又冻了腿。”温心打断了温颜的话,看着温颜那胆小如鼠的模样她便觉得厌恶,她不过就是问了一句话,她就怕得想要将在白王府的事在下人面前全部说出来以证明自己的清白。
而她,又何尝不知道温颜是个怎样的人,谨小卑微,胆小怕事,没有一点脑子,她说的话,她从不敢反抗,这样的人,能成什么大事?不过是被温柔当做报复她的工具推到了她们之间,充其量不过是件没用的牺牲品,她不信她还会有什么谋划。
就让她再做一会儿青王妃的梦吧,也不过一两个时辰,就送她二人都去见阎王!
温颜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因为害怕险些没站稳,若不是一旁有婢子搀着她,她便跌到了地上,这让温心更相信这样的人绝对对她构不成威胁,至于温颜要成为青王妃的事,就当做是她温心稳坐青王妃之位之前的小插曲。
温心再冷嘲热讽地说了几句,温颜乖乖听着,过了一会儿便有婢子上来禀报说夫人请三小姐到大门去了。
温心惺惺作态地将温颜送到大门,温颜抬头往前望了望,只见大门处只停了一辆马车,便知温柔还没有来,心底不由得有些慌了。
“妹妹,姐姐就送你到这儿,妹妹先上马车就好,娘亲应该马上便会来了。”温心佯装咳嗽两声,柔声地说着,然后转过身交代随行的婢子,“好生照顾了三小姐,可知道了?”
“奴婢知道。”婢子乖巧地应声。
说话间,赵嫣儿在婢子的搀扶下款款而来,一见到温心便斥责道:“身子没好何必乱跑,快回屋歇着去,你三妹妹没你金贵骄纵,自然用不得你送,无须你多此一举。”
赵嫣儿呵斥完温心,再朝温颜温和地笑道:“三姑娘,咱们走吧。”
真是一副对亲女儿严厉,对庶出女儿慈爱的好主母,温颜心中冷笑,她不傻,她当然听得出赵嫣儿在拐着弯骂她贱骨头。
“姐姐你快回屋吧,别让夫人担心了。”
“娘,那女儿先回屋了,你们路上小心。”
赵嫣儿与温心擦肩而过的时候,赵嫣儿递给温心一个“放心”的眼神,温心便心无挂碍地走了。
“夫人,大姐姐还没有来,我们是否要等等?”温颜心里有些惴惴不安,若是温柔不来,她自己一个人不知该如何应对。
“既然大姑娘也要来,那我们自然要等等的。”当然要等,如此良机怎能错过,还以为温柔是长脑子了,到头来还不过是草包一个,竟然自己送上门来。
稍倾,一辆马车从远处驶了过来,温颜不安的心才慢慢放缓。
待马车停稳,温柔从马车上下来,赵嫣儿看向她的身后,见没有一人跟着,问道:“白王妃只是自己嘛?没有婢子跟着伺候?”
“尹儿今日发了高烧,我便让她在府里歇着了,况且只是却西云寺一趟,自己也是一样。”
赵嫣儿轻轻笑了,也好,人少更好办事。
温柔也不去管赵嫣儿的脸色,径自登上了马车,险些没气死赵嫣儿。
马车慢慢驶离了镇国公府,往西云寺驶去。
“白王妃从小便知书达礼,不知做何事都需先让长辈吗?”坐在马车里,赵嫣儿恨恨地盯着温柔,若不是今日的戏温柔也是主角,她何必跟她装模作样,还要跟她同坐一辆马车。
“温柔可没有瞧见这儿有什么长辈。”温柔讥讽地笑着,都曾经撕破了脸皮,亏得她也还好意思在她面前做戏,她可没有这份好心情去与她做戏,“赵姨娘,若论身份,你的身份比三妹妹还矮了一截,让你与我们同坐一辆马车已经是抬举你了,赵姨娘还敢在我们面前高抬了自己吗?”
“白王妃莫忘了,我现在是镇国公子的亲娘,镇国公府的当家主母!”赵嫣儿咬牙切齿地瞪着温柔,“再如何不强,也比白王妃那遗臭万年的名声强。”就让她再逞几个时辰的口舌,到了阎王那儿,怕她想逞也找不到对象。
“是么?”温柔冷冷一笑,也懒得与赵嫣儿多费口舌,要她过几个时辰之后,连话都不知道该如何说,“温柔瞧赵姨娘脸上这伤疤也没好尽,怎就忘了疼了?可否让温柔再送赵姨娘几鞭子?”
“也多亏了白王妃这一鞭子,老爷比以前更疼我了,如何,白王妃这般可否满意?”贱人的女儿还是贱人!毁了她的容貌就是想让她失宠!她偏不能遂了她的意!就算她不得宠,她也要握着权!
“没想到爹爹的口味倒是变了,想当初赵姨娘可是凭着这张脸挤进了镇国公府的门槛。”
“这又如何?如今这在镇国公府里的是我,也不是你温柔。”
“若赵姨娘以为温柔还是以前的那个温柔,那赵姨娘就大错特错了。”
温颜听着温柔与赵嫣儿的舌尖之战,插不进话,唯有低下头为好,这时候若是她出声,就无异于是点燃猛火油了。
就在此时,马车疾驰着驶过行人并不算密集的街道,却不知从哪儿突然跑出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正正挡在了奔驰的马匹前,突然看到面前的小女孩,车夫一个急勒马,马匹想受了惊一般高高抬起了前蹄,使带着的马车形成了一个很高的倾斜度。
很好,时机到了,赵嫣儿嘴角一记得意的笑,在温柔与温颜二人都紧抓着窗棂不使自己摔下马车的时候,赵嫣儿却自己松开了抓着窗棂的双手,整个人顺着倾斜的车身往车身后边已然敞开的车门跌去。
而后,整个人重重地抛到了地上。
待赵嫣儿摔下马车之后,马车便稳稳停住了,温颜望着摔在地上的赵嫣儿,很是惊慌,不由得望向了温柔,却发现温柔在冷笑,那笑容,让温颜觉得莫名瘆人。
只是一瞬间,温柔便冲温颜不冷不热道:“走吧,下车去看看赵姨娘,她还真是舍得拿自己最重视的身子做赌注。”
马儿受惊的时候,已经有路人驻足旁观,所以在赵嫣儿从马车上摔落到地的时候,路人便纷纷上前围观了,温柔下了马车,拨开了人群走到赵嫣儿身旁,只见她的左臂与左腿擦伤很是眼中,血珠子不断从伤口沁出来,温柔向一旁的温颜使了一个眼色,温颜便扑到了赵嫣儿身旁,将她扶起,哭道:“夫人,夫人,您怎么样……”
“三姑娘,别哭,我没事。”或许真是因为痛极,赵嫣儿脸色的痛色不像是装的,“三姑娘与白王妃没有受伤就好,谁想到这马儿居然惊了……”赵嫣儿话一落,众人便向温柔投来鄙夷的目光,指指点点道,原来这就是白王妃……
“赵姨娘既然受伤了,那今日到西云寺祈福一事,我看便罢了吧,先送赵姨娘回镇国公府看大夫比较好。”众目睽睽之下温柔也假装关心道,既然赵嫣儿不忘将她的身份点名,她又岂会不公布赵嫣儿的身份?
众人又将目光移到了赵嫣儿身上,听闻镇国公府的当家主母姓赵,没想到竟然是个姨娘?
赵嫣儿很是愤恨,却强撑道:“白王妃万万不可,今儿是个极好的日子,若是错过了这个祈福的好日子,日后怕是再难寻到这样的好日子了……”她怎么可能让温柔与温颜打道回府。
“可夫人你现在伤得这么重,不赶紧回府瞧大夫可怎么行?”温颜插话道。
“后面不是还有白王妃的马车吗?上面就坐着你我的婢子,让她们送我回府就好,你们还是快去祈福为好,不要为了我错过了这样的好日子。”说话间,已有两名婢子上来扶住了赵嫣儿,赵嫣儿叹息了一声,“本还打算为心儿求一段好姻缘的,如今我去不了了,可否劳三姑娘代我为心儿求一姻缘卦?”
“夫人言重了……温颜会的。”
“白王妃,你不介意我坐你的马车回府吧?”赵嫣儿一脸虚弱地望着温柔,谅她也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拒绝她。
“自然不会介意,赵姨娘还是快快回府瞧大夫为好,你二人好好照顾赵姨娘。”
“奴婢知道。”
“王三!”赵嫣儿在欲离开之时,叫了车夫一声,车夫应声在旁躬身垂首,赵嫣儿便吩咐道:“一路上照顾好白王妃与三姑娘,稍有差池,为你试问!”
“奴才知道!”
“既然如此,白王妃与三姑娘快去西云寺吧,若在耽搁时辰便不早了。”只要是王三驱车,就不怕不把这二人送到目的地!
“夫人您快回吧,我们知道的。”
赵嫣儿硬是要看着温柔与温颜上了马车,等马车离开她再离开,真是做好了一个好主母的形象,平白得了周围百姓的同情与好评。
而在赵嫣儿与温柔的车马离开之后,一名身穿淡青色棉袍,小厮模样的男子来到了镇国公府门前,抓着门环敲了敲,便有家丁前来开门。
家丁将男子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问道:“你找何人?”
“小哥,我是青王府的人,想要见镇国公子。”男子很是有礼貌。
“青王府的人?找公子?”家丁狐疑,这青王爷都快要与三小姐成婚了,找公子作甚?
“小哥若是不信,请将这枚玉佩交给镇国公子,待公子见过玉佩之后,该会见我的。”
家丁接过玉佩,对男子道一声“请稍等”,便前去通传去了,过了片刻,家丁前来请男子进府。
再过了半柱香时间,打扮得漂亮的温心一个婢子也不带,只身随着男子出府了,身上哪里还见丝毫的病态,反是满眼笑意,登上了男子驱赶的马车。
赵嫣儿的马车回到镇国公府门外的时候,温心所乘的马车堪堪离开。
马车驶出了帝都西门,向人烟稀少的西郊驶去,温颜紧紧握住了双手,因为紧张,她的手心沁出了薄汗。
温柔掀了车帘子往外瞧,只见这路并不是通往西云寺的小道,而杂草丛生的树林子,她昨天才来过西云寺,倒不至于这么快就忘了路,果然赵嫣儿是要在这儿下手。
“王三,这是去往西云寺的路吗?”温柔望着前方愈来愈僻静的路,冷冷问道。
王三没有答话,只依旧驱车往前,他是赵嫣儿的忠实手下,赵嫣儿吩咐的,他必会完成,赵嫣儿命他将温柔二人送到西郊老林,他必然就会送到。
“停车。”王三没有答话,温柔的眸子渗进了一分寒意。
“回白王妃,西云寺还没有到,不能停车!”王三一边回话,一边挥鞭抽打着马背,马匹吃痛跑得更快,马车因此颠簸得很是厉害,温颜的心更是吓得厉害。
“我再说一次,停车。”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她的忍耐是有限的。
“白王妃还是坐好为好,西云寺到了奴才会与你说的!也就快到了!”王三依旧挥鞭鞭打着马背。
“不想死,就停车。”温柔的眸子已冷至极致,说话间,一把古铜色已然抵在了王三的咽喉。
王三吓得倒吸一口凉气,骤然勒马,想要以这骤然勒马的空挡将温柔抛开,谁知温柔竟丝毫不动,架在他脖子上的匕首依然稳稳存在,便是连没有丝毫功夫底子的温颜也还稳稳呆在马车里,只是抓着窗棂的双手因为用力太过而关节发白。
“想摔死我们吗?”温柔将匕首更抵近王三的咽喉一分,王三能清楚地感受得到那属于利器的冰冷气息,纵然他平日里仗着赵嫣儿在后撑腰很是蛮横,可毕竟没有动过杀人利器,如今就这般抵在他的咽喉上,如何不让他害怕。
王三被吓得想要扑倒在地,却被温柔制止,冷声道:“不要动,不想死就别动。”
“奴才不动,不动,求白王妃把鄙视拿开一些。”温柔说不准动,王三哪里还敢动,只兢兢战战地躬着背呆在马车驭手之位上。
“下来。”温柔用匕首控制着王三,让他从马车上下来,而后示意温颜也下来。
“说,赵姨娘让你将我们带到何处?”
“西云寺啊,夫人就让我将白王妃与三姑娘送到西云寺。”死到临头,王三仍旧扯着谎话。
“我再问你一次,赵姨娘让你将我们带到何处?”没想到赵嫣儿还有这么忠心的手下。
“西云寺!”王三一口咬定,额头上却已冷汗涔涔。
“没想到赵姨娘还有你这么忠诚的手下,死到临头了还这么护主。”温柔冷声笑着,用匕首在王三的脸上轻轻拍打着,吓得他整个人都僵直了身体,“不过你知不知道有这样一种死法,就是用锋利的匕首将活人身上的肉一片,一片,一片地剜下,啧啧,那滋味,真是让人痛不欲生。”
温柔故意将话音放慢,她能感觉得到王三的恐惧依旧蔓延到了全身,她依旧在笑道:“若是手法好的,能剜上三天三夜,若是手法不好的,像我这般,一刀下去就是参差不齐的肉也说不定,如何,你要不要试试?”
温柔的话还没说完,王三便已经软倒在地,大寒的冬天里,他背脊冒出的冷汗湿透了他的棉袍,温柔亦是蹲下身,将匕首指着他的心口,用看好戏一般的口吻道:“便从这里开始如何?”
说着,温柔便用匕首划开了王三胸前的棉袍,王三立刻扑倒在地,磕头求饶。
“王妃饶命!王妃饶命!我说!我都说!”他本以为夫人是这世上最狠的女人,没想到竟然还有比夫人还要狠上不知多少倍的女人!而且在说取一个人的性命时,简直就像是在取一件玩物一般,一丝情感也无!
一旁的温颜,早已听得毛骨悚然,心想着幸好自己选择对了人,若是与温柔为敌,不知会死的有多难看!
“肯说了?”温柔站起身,居高临下地望着匍匐在地王三,一脸的冰霜,声音亦是冷冷的没有一丝起伏,“不要再想着在我面前耍花招,敢存了一分心思,我让你死得比剜剐还要痛苦。”
“奴才知道,奴才知道。”王三已经吓得连话都快说不清了。
“说吧。”也只有贪生怕死之徒,这种恐吓的才会行之有效。
“夫人要奴才将白王妃与三姑娘送到西郊老林……”王三战战兢兢地说道。
“然后?”
“交给……”王三咽了咽唾沫,壮了胆接着说道,“交给收买过的贼人们,让,让他们杀人灭口……”王三哪里还敢说让贼人杀人之前,先好好地侮辱一番……
王三一直躬身垂首说着,哪里敢看温柔一眼,本以为他说出这样的话温柔会惊讶不已,谁知温柔丝毫反应也没有,只依旧冷声问道:“那你的命又何如?”
“夫人跟奴才说,她已经与贼人头子说好了,奴才将人送到之后,就放奴才离开。”
“赵姨娘给了你多少银两?”她不相信没有银两这人会心甘情愿为赵嫣儿卖命。
“十两……”
“十两银子便买了我二人的命,在你眼里我二人的命这么不值钱?”十两银子买两条命,真是天大的笑话,“我给你三十两,你依然将马车驶到老林,如何?”
“这……”王三支支吾吾,想要,却要惧怕温柔。
“怎么,怕我食言?”
“不,不敢……”
“明日你自可到白王府找我拿银子,白王府大门敞开着,你无须怕我食言。”
“可是……这马车里都没了人,这让奴才如何把人送去……”送一辆空车去,他就不怕那些一看见女人就两眼露出淫光的贼人宰了他吗?那日他和夫人来办事,可是清楚地瞧见了他们听到女人时两眼里那贪婪的光。
“这个你放心,我自然会给你人,让你送去。”温柔微微勾起了嘴角,她怎么会让他赶一辆空车去呢,她可是为赵嫣儿备了大礼的。
说话间,只见一辆灰布篷车朝他们所在的方向驶了过来。
来了!
王三也不禁抬头往越驶越近的灰布篷车望去,只听得灰布篷车里传出了他所熟悉的声音。
“到了没啊?你没有带错路吗?青王爷怎么会在这种僻静的地方见本公子?”
王三直是又惊又吓,一身的冷汗还没干,又再次冒了出来。
大小姐!
温心本是握着那枚属于青王的玉佩,满怀春意地等着与心上人见面,心里想着青王爷心里最在乎的还是她,想着青王爷约她相见是要如何与她浓情蜜意,一路上都沉浸在她自己的翩翩浮想中,竟没有注意到马车并不是驶往青王府的方向。
马车骤然停下,温心一掀开车帘,瞧见的居然是温柔那张最让她恨不得撕烂的脸!
“温柔!你怎么会在这里!”温心立刻跳下了马车,抬手指着温柔,一脸的狠戾之色,望了望四周,朝淡青棉袍男子怒喝道,“还有这是哪里!你这个狗奴才怎么将本公子带到了这种地方!”
“二妹妹穿戴得这么整齐漂亮,是要去见青王爷吗?”温柔望着此时此刻仍旧趾高气昂的温心,讽刺地笑道,枉得赵嫣儿一直在为她铺路,她却没有那般的心思,到了此时竟还不知状况。
“本公子去见谁,用得着你管么!”温柔这个贱人如何知道她要去见青王爷?忽而又冲将她带来此地的淡青棉袍男子怒喝道,“狗奴才,本公子问你话呢!这是什么地方!”
“二妹妹还是别吼了,姐姐来告诉你吧,这里是帝都西郊,二妹妹听明白了吗?帝都西郊。”怕温心还听不懂她的话,温柔笑着再重复说了一次地点。
“帝都西郊,不是……”不正是娘说的要下手的地方吗!怎么她就到了这儿呢!难道……
温心下意识望着淡青棉袍男子,只见淡青棉袍男子向温柔抱拳拱手道:“王妃,人已替您带到。”
“温柔,你算计我!”温心这才恍然大悟,指着温柔的笔尖骂道,“你这个贱人!抢了我的青王妃之位不说,如今竟还要算计我!”
她怎么就没有猜得到是温柔使计!反倒还以为真是青王约她相见,若青王真要约她见面,为何昨日不约?她是在看到玉佩的时候高兴过了头,竟没有想到!
“二妹妹这话可就说错了,怎么说是姐姐算计你呢?”温柔笑着别开了温心指在她笔尖的手,不疾不徐地依旧淡笑道,“是二妹妹瞧见了青王爷的玉佩,自己愿意上钩的,要怪就怪二妹妹自己太蠢,事先没有想到。”
“再说了,也不知是谁算计谁,姐姐不过是将二妹妹曾经赠与姐姐的,悉数还给妹妹而已,况且青王爷本是与姐姐有婚约,是二妹妹从中横插一脚想要害姐姐,却还又觉得不够,竟还使计让姐姐喜欢上你们安排好的男子,最后让姐姐做出那遭万人唾骂的事情,依旧不舍得放过姐姐,偏还让那男子离开,再由你们带人当场捉住,让姐姐的名声一夜毁之。”
“二妹妹,姐姐说得可对?”温柔说着,一步步往温心逼近,眼里的光可怕得吓人,令温心不禁往后倒退。
“你知道?”温心不可置信,温柔居然都知道她们曾经的所作所为?竟然知道她失去原本的一切是她们一手造成的?
“莫非二妹妹以为,这天底下聪明的只有你们母女?”温柔冷笑一声,“姐姐还知道,青王爷之所以想要娶二妹妹为王妃,不是因为爱二妹妹,他爱的,不过是镇国公府带给他的荣耀与权力。”
“至于娶谁,又有何不一样?而青王爷当初之所以是不娶姐姐,是因为姐姐落下个荡妇的名声,娶了有损他的脸面,再之所以助妹妹得到镇国公子之位,不过是为了让妹妹与镇国公府更能为他所用罢了。”
温柔的话,不禁使温心震惊,更使在场的所有人震惊,原来,事情的真相竟是这样!
“你说什么?”温心不敢相信,抑或说是不愿相信,“青王爷并非钟情于我!这怎么可能!我不信!”
“不信?”温柔嗤之以鼻,真是被爱迷昏了头脑的人,连原本那还能称之为有些小聪明的脑子,如今竟被青王那个自以为是的家伙弄得蠢得连驴都不如,“若是青王爷心中有你,如何不与王上坚持?若是青王爷心中有你,为何本答应要让你做青王妃,如今却连见都不见你?若是青王爷心中有你,他还会日日去玩别的女人?”
“二妹妹,如今你可都明白了?”
“你滚开!本公子的事还轮到你这个贱人来管!”温心暴怒地想要推开温柔,温柔只是微微一侧身,温心便推了个空,她如何能相信青王心中没有她!然而温柔字字珠玑,竟让她不得不信!
“我是贱人,也不知今日之后,二妹妹与姐姐,谁比谁贱。”温柔往前一步,强硬地捏住了温心的下颚,阴沉沉道,“二妹妹,不要怪姐姐狠心,要怪就怪你们的心太黑!”
“云浪,将她捆住!”温柔在温心震惊的目光中撒开手,名唤云浪的淡青棉袍男子便上前擒住了温心的双手,而后将她的双手挽至身后,绑住。
温心怒不可遏,挣扎着想要挣开云浪的束缚却无论她如何扭动都是徒劳,“放开我!你这个狗奴才!”而后抬起头狠狠瞪着温柔,“温柔你这个贱人!你想要做什么!快放开我!不然我让你不得好死!”
“哈哈哈!”温柔终于忍不住昂头大笑一声,扬起巴掌便重重扇到了温心的脸上,嗤笑道,“二妹妹好大口气,真是死到临头了还以为自己很了不起么?还看不清你目下的状况吗?”
“你敢打我?”温心只觉脸上火辣辣的疼,不可置信地望着温柔,瞪大了双眼,而后奋力挣扎着想要上前与温柔拼命,奈何却被云浪牢牢制住。
“打你我有何不敢?”温柔再次扬起了手在温心脸上落下无数个巴掌,直打得她满脸的巴掌印,嘴角淌着血。
温心哪里受过这般委屈,竟是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云浪,将她扔上马车。”
“是。”云浪应道,抓起温心便往温柔方才乘坐的马车扔,一点没有怜香惜玉之意,疼得温心回过了神。
“温柔,你想干什么!”温心心底蓦然升起了恐惧,她现在是在温柔方才乘坐的马车之上,这辆马车可是一辆有去无回的马车!
“二妹妹这么急着知道作甚,待你到达目的地,不就知晓了?”温柔没有丝毫情感的眼眸和话语,让在场所有人都为之寒颤。
“王三。”温柔唤出了王三的名字,让一直处在震惊中的王三立刻匍匐在地,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一直嚣张跋扈的大小姐如何在白王妃面前就是任宰任割。
“去吧,将我们的镇国公子所到那所谓的目的地。”温柔望着温心,眸子里有说不尽的邪意。
“这……”王三简直是吓破了胆,这白王妃说的换人竟然是换来了大小姐!这他怎么敢!然而他掌嘴的瞬间,便觉得有东西飞入了他的喉间,让他不得不往下咽口唾沫,抬起头来震惊地望着温柔。
“若是你不照我的话去做,你就等着毒发而死。”温柔把玩着手里的小白瓷瓶,眼眸半眯,“但若是你照我的话去做,明日来找我领解药,还能得到你那三十两银子。”
“是。”如此,他不想答应也要答应了。
“温柔!你放开我!放开我!王三你快放了本公子!日后你想要什么本公子就许你什么!”温心彻底地恐慌了,连王三都被温柔收买了,她还有什么活路可言?
“王三,去到之时将这张纸条交给那贼人头领,告诉他们若是照这纸条上说的去做,酬金加倍!”说罢,温柔将一张纸条扔到了王三手里。
就这么让温心死在乱刀之下岂不是便宜了她?她要的,是她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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