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皇帝与圣祯的往事

　　青金石，红宝石，赤朱砂……楼月雨一遍一遍的研究，反复的调和手中的颜料。其中不乏那天同轩辕澈一起进宣城秘密包裹藏在鱼腹内带上船的特殊颜料。

　　凑近鼻子闻了闻，她确定里面调和有药物成分，难怪漓妃日日住在那院子内离开不得。那些颜料里的成分互相牵制，而其根据白日夜晚的温差不同，所散发出来的毒性也不同。

　　“皇上驾到！”一声高喝响子门外。

　　楼月雨微恼的拧紧眉头，说实话，她现在谁都不想见，尤其是皇上。但人家毕竟是天子，虽然她很笨，但是目前没时间去考究其中的缘由，即使对哥哥愧疚，如今当务之急是先把人医好把问题解决才是最要紧的事。

　　深深呼吸，调整好情绪后，确定装束不会凌乱，楼月雨这才起身走到门外跪接圣驾。

　　“皇上万安！”她语气尽量平淡的说道。

　　轩辕律在她面前站立，半晌无语，表情似是斟酌要说什么。面对眼前这张憔悴的小脸，他告诉自己他是天子，不管以何种姿态说话都不为过。

　　“配料一事可有进展？”他背负双手走到摆满各色颜料的案前，摆出一副好奇研究的模样。

　　“莎娜可否斗胆请问皇上一些往事？”

　　“关于漓妃宫墙上那些图画的由来？”

　　楼月雨依旧跪在地上，只是头以抬起，平静的目光注视地面，轻轻点头。

　　“起来说话吧！”轩辕律袖子一挥，坐在面前的椅子上。“圣祯与我的渊源你可清楚？”见她点头，才接着说下去。“你父亲早面扬名江湖，人称“玉面公子”，他气质花心倜傥人却专情。当年圣祯与我的婚事虽定的是娃娃亲，但这等皇室喜事却是两国百姓皆知。可惜，自小禁足宫中长大的圣祯对江湖充满无限的向往，好奇。也许是缘分吧，她先我之前遇见你父亲，然后一见倾心，而两国皇室自然不会任这件事发展下去，加之那时你父亲当时已向贺家提亲，婚期择日在即，更加不可能接受圣祯的爱慕。”

　　叹了口气，轩辕律接着说：“圣祯怨恨我不肯放手，但是又能如何？贺敏虽然告老还乡但在轩辕国仍旧是响当当的人物，江湖人士不但赞誉他与贺家结亲更是祝福他们百年好合。心高气傲的圣祯进宫三年不肯侍寝，不肯面对朕。朕当时年少气盛，既然得到的东西已经到手，自然没考虑过珍惜与否。在她进宫的第二年我连封了两个贵妃，一个是漓妃，一个是高妃。可是先皇留下的遗诏写着正宫之位只能是圣祯，否则天圣国便可无理由出派兵攻打我轩辕。”

　　“那位和圣祯公主后来做了沙漠幻城的巫神？”听了半天，楼月雨忍不住疑惑的插话问。心里埋怨的想，若不是巫神，沙漠幻城后来也不至于发生那样的惨剧。

　　而把楼家的女儿招进宫为妃不过是为了监视楼家一切动作罢了！

　　楼家富可敌国，楼南天娶的是当年名震举国贺将军的女儿，那时父亲已经娶了娘亲，便是当今高贵妃的姑姑。一个是富商，一个是天高皇帝远城主的儿子，贺将军虽然已无官职，但他有了出类拔萃的妹婿与女婿后，怎能让皇帝高枕无忧呢？

　　楼月雨佯装想不明白的继续旁听轩辕律陈述者——

　　“恨吧，她不想见到我。”轩辕律自嘲笑了笑。“那夜我喝醉酒，强行与她圆房，第二日她举刀抵脖的威胁我，如若不同意放她前去往沙漠幻城的话，宁愿血溅当场。面对如此刚烈女子我彻底投降了。反正沙漠幻城也是轩辕国秘密附属城，再说当年我轩辕兵力不足，如果天圣国先挑起战争，一直虎视眈眈的北夜国也会伺机进犯，两面受敌我轩辕即使国不亡定也元气大伤。你说朕能冒着此风险么？”

　　“之后漓妃为何非得住在……那个宫苑不可？”依莎娜判断，那些颜料散发的有毒气味是常年累月积攒下来才能显现出症状的。”

　　“此事不提也罢，只能说一切皆因美色。楼月雨！”轩辕律忽然话锋一转，板起面孔严肃威严道：“我不能让我的两个儿子走我原来的老路，但如今事实是他们两个的情况皆因你而起。如果漓妃的毒不能解，景容之毒不能解，澈儿心结不能解，我希望你能自明其中的后果！”

　　楼月雨轻轻跪下，深深的匍匐在地上俯首。“莎娜明白！”

　　那抹明黄的身影起身走到她身前是顿了一下，然后越过她离去后，她这才凄然的抬起头，怔怔望着屋外刺眼的阳光发呆，无力的瘫坐在地上。

　　一炷香如何能敬两尊佛？刚才谈到漓妃时皇上的态度明显的有意避开不谈。也许，漓妃的身世也是神秘之极的吧？皇上虽然好色，但身为天子该有的城府还是极其幽深的。今日面对面一谈，让她隐约看到皇上嗜血，阴暗，自私的一面。

　　楼月雨冷冷一笑，什么儿女情长在权利面前不过是过往云烟。

　　如今谁都能置她与死地，置楼家灭亡。

　　景容的心，她看不透，澈的心，如今摸不到。

　　楼家，她已是无脸面再回去。

　　楼月雨呵楼月雨，如今你是想死不能死，想活形如傀儡。人生被逼到这一步，何其可悲啊！

　　“莎娜公主，您该去给三殿下换药了。景合宫的人都来催过两次了，三殿下搁下话说要是他们再请不了您过去，叫他们自己倒刑房领杖罚去。”

　　“我晓得了！你进来替我装扮一下，素装便好！”再颓废也不能连累他人。硬是将眼泪收回眼眶内。楼月雨暗自打气，努力撑着虚弱的身子站起来，勉强走进里屋。

　　“是！”

　　蔻晴面无表情的暗忖：楼月雨先是在旭日宫面对醒来后的二殿下大发雷霆的乱砸东西的状况后被赶出来，如今皇上特地降尊贵的前来施加压力。三殿下不知道闹得那样脾气，日日非得莎娜公主换药不可。她一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三殿下却连眼角瞄一眼都觉得多余，苦涩一笑，看来之前在沙漠里殿下是有意做戏给“旁人”看的。

　　传言漓妃对楼月雨也是特别关注的，怕她累坏了专门吩咐御膳房多做些补品给她补补身子。倒是高贵妃，不冷不热，不闻不问的在佛堂伺候菩萨，也不抽空出宫或者传公主进宫苑叙旧。

　　蔻晴恨恨的想，讽刺的扬起唇角，恶毒的在心里咒骂，那尊泥塑的彩像若是能显灵的话，她蔻晴也不会有今日了！

　　头皮微微被扯疼了一下，楼月雨淡淡看了眼铜镜里倒影的两人，面无表情问道：“你有心事？”

　　蔻晴赶紧收敛起偏激过于显现的神色，暗暗深呼吸平复心中那股窒息的闷气后才若无其事道：“对不起，奴婢刚才扯疼公主了！”

　　“无碍！近日好久不见无影人了，不晓得他和轩辕澈都怎么样。”长长叹息后，楼月雨神色恹恹的站起来，提起裙子走至门口。即将踏出门槛时轻扶门柱，失神的望着屋外灿烂阳光，万物笼罩在一片金色的照耀下显得生机盎然。

　　而她现在，毫无生气的样子则像一朵即将枯萎的黄花。

　　“君住长江头，妾住长江尾，共饮一江水。日日思君不见君……”忍住即将满眶的灼热，楼月雨用力吸吸鼻子，心里自我安慰，她才不是什么若女子，不会那么轻易就认输的。

　　今后万里晴，阳光日日好，只要心里有希望，她绝不会轻易认输的！

　　“莎娜公主！”蔻晴低低的叫唤道。

　　望着她纤弱的背影，明明摇摇欲坠，却硬如山顶的劲松傲然而立。即使如此，在一窜连连打击之下，她在楼月雨脸上看不到一丝颓废的绝望。更让她心疼的是，这种时候，她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

　　楼月雨微微侧了侧脸，自嘲一笑，径自跨过门槛，朝门外走去。

　　“莎娜公主！”蔻晴仿若自言自语的再重复唤一遍。“不如你从了三殿下吧！”

　　门口一干等候已经的奴才见到款款而至的人影，大家不约而同的发下悬着的心，赶紧哈腰请楼月雨坐上软轿，然后飞快的往景合宫的方向跑去。

　　谁也没注意到，一旁的梧桐树上，茂盛的枝叶后藏匿着一个神秘的影子正悄悄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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