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水云天9

　　雪儿一声清啸，手里已经多了一把宝剑，飞身而起，向矮子扑去。矮子向后一躲，说道：“你们想独吞这功劳么？不对，你们在饮酒，难道你们想保朱允炆么？”说着猛地跳起来，那把剑也飞到了手上。

　　机灵鬼站在栏杆上，冷笑道：“你不过是个下等妖精，以为自己能斗得过雪妖么？”

　　矮子举着剑，好不容易才挡住雪儿的第一剑，叫喊道：“晚啦！我已经发了信号，皇上的人顷刻就到！我劝你们不要再无谓的挣扎啦！”

　　机灵鬼脸色一变，说道：“皇上？什么皇上？”

　　掠夺妖说道：“当然是当今的永乐皇帝。”

　　机灵鬼一怔，骂道：“朱棣也是堂堂一国之君，居然会收买你这种下三烂的妖精？他许给了你什么好处？”

　　矮子道：“只要找到建文帝，他就把太古鬼鼎给我，另外每年给我100个童男童女食用。好姑娘，如果你帮我，大不了咱们共用。”

　　洪庄主愤怒已极，骂道：“一个皇帝，竟然卑劣至此！难道子民的命就不是命么？”

　　雪儿一言不发，唰唰唰连环三剑，矮子手忙脚乱，雪儿突然大喝一声：“去！”，只听当的一声，掠夺妖的宝剑脱手而出。机灵鬼见了哈哈大笑，伸手一抓，手臂凭空伸长，将矮子的宝剑在空中抓了过来。

　　矮子见势不妙，突然化作一道黑光，说道：“你们倚多为胜，老爷我不伺候了……”话还没说完，雪儿站在空中，念道：“日月光华！”

　　一道光华从她的剑尖射出，光芒在空中分散，组成了一道光网，将黑光罩在里面。黑光在里面左冲右突，却冲不出去。雪儿冷冷说道：“你准备好了么？”

　　黑光又变成了矮子，满脸狠毒之色，说道：“我在江南，你在西域，井水不犯河水，你为何阻我？埋伏在附近的锦衣卫已经看到了我的信号，他们的刀剑上都抹了符水，你再厉害，能挡得住一千把刀剑么？”

　　机灵鬼冷笑道：“路不平，自有人铲。单凭你每年要吃100个童男童女，今日还想活命么？说，你是如何找到这里的？”

　　掠夺妖恶狠狠道：“你会看牌匾，我就不会么？铁铉可是当今皇上处死的人啊，这里如何有人敢悬他的字迹？我无意中发现这牌匾，就潜伏在这庄子附近，日夜查探。这庄主平日里守口如瓶，可是今天终于露馅啦……”

　　雪儿双手一合，光网立刻缩小，矮子惨叫了一声，被光网割成了无数的小块。机灵鬼飞身而出，用手一抄，将空中落下的一个黑色的东西抓住，笑道：“这太古鬼鼎你是无福消受了。”雪儿娇叱一声，念道：“去！”只见空中燃起了熊熊的火焰，那些碎块全部化成了青烟。

　　“你怎么来了？”我问。

　　雪儿高高站在空中，说道：“婉儿姑娘打算在二楼款待我，可是我在庄子里就感觉到这里有妖气，所以自己先跑过来。”她转身骂道：“亏你有三千年道行，怎的如此疏忽大意？”

　　机灵鬼张口结舌，不能回答。就在此时，随着空中火光的消散，远处突然三声炮响，湖面上突然出现了数只战船，船上布满兵士，旌旗招展，向小楼驶来。庄外远处也杀声四起，我急忙飞奔到另一侧的窗边，只见庄中已经燃起了火光，金铁交鸣之声，妇孺哭喊之声，隐隐可闻。

　　一个家人从楼下冲上来，惊呼道：“主子！有锦衣卫！杀进来了！”

　　一名家人叫道：“奴才先去挡着！主子快走！”

　　洪庄主大叫一声，一股血剑从口里喷了出来，往后便倒。我大吃一惊，一把扶住他。那些手持刀剑的仆人大惊失色，手忙脚乱的也上来搀扶。我使劲按着人中，洪庄主面如金纸，紧咬牙关，小念祖哭喊着“爹爹”，却毫无回应。

　　王安叫道：“主子有我们伺候，你们还不去抵挡？”那些家人略一踌躇，便挺着刀剑，冲下楼去。

　　雪儿从窗外飞进来，见状立刻把食指按在朱允炆的额头上，念道：“立伽阴陀罗！”只听洪庄主喉头咯咯作响，突然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说道：“天亡我也。”缓缓的睁开眼睛。小念祖见父亲睁开眼，又是高兴又是害怕，哭了起来。

　　朱允炆脸色惨白，被搀扶到椅子上坐下，沉默半响，叹息道：“我隐忍江湖多年，本以为已被朝廷淡忘，想不到叔父他还是不肯放过我！我一时兴起，请几位前来，不料却让诸位也卷了进来。不过几位并非凡夫俗子，当可无忧。我如有失礼之处，请勿见怪。”

　　“你别说话了，太耗费力气。”我劝道。

　　朱允炆摇摇头，说道：“当年燕军破城后，我无可奈何，遂想一死了之。王钺告诉我：祖父临死时，给我留下一个铁箱子，秘密收藏在奉先殿内。我急忙人让人把箱子抬来，打开一看，里边有一张度牒，上面写好了我的名字。还放着一件僧衣、一把剃头刀、白金十锭、钥匙一个、遗书一封，书中写明：‘从鬼门出，在神乐观西房会集。’另有藏宝图一张。”

　　“原来太祖升天之前，已经看出叔父不会甘于只做一个燕王，可是那时叔父势力已大，而且朝廷还要依靠他对抗北元，祖父也是无可奈何。我见了信，大哭一场，于是剃了头，换上了僧衣。鬼门在太平门内，是内城一扇小矮门，外通水道，我弯着身子出了鬼门，只见水道上停放着一只小船，船上站着一位僧人，僧人招呼我们上船，并向我叩首称万岁，我问他怎么知道我有难，僧人答道：‘我叫王升，是神乐观住持，昨夜梦见你祖父朱元璋，他本是出家之人，叫我在此等候，接你入观为僧。’随后便载着我，从水路离开京城。我立于船头，满怀悲愤，回望故京，只见大火冲天，那是我自幼居住的居所！于是，我便削发为僧，继承了祖业。

　　“我隐忍江湖多年，听得我的臣子齐泰、黄子澄被杀，大将铁铉、张伦慷慨赴死，黄观、王叔英等自尽，方孝孺凌迟……无数忠臣良将，就这样被灭族。他们都是因为跟了我啊！我万念俱灰，再也不存复国之念。索性远赴云南，在蛮荒之地长住。

　　“10年前，我见国家已经太平，朱棣已经迁都北京，我便回到江南，流连山水之间。祖父留下的地图乃是他起兵反元时留下的所藏财宝的地图，预备起义不成而留下的后路。我便用这财宝建了这庄子，娶妻生子，决意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过一生了。”

　　说到这里，朱允炆苦笑道：“你知道我为何用铁铉的字来写这牌匾么？”不等我们回答，便说道：“铁铉死得惨哪！铁铉镇守济南，朱棣当年兴兵，屡攻济南不下，几乎为铁铉所杀。后来他当了皇上，铁铉被抓，见了朱棣骂不绝口，立而不跪。朱棣令人割下他的耳朵、鼻子，煮熟后塞入他口中，问他滋味如何，他厉声说忠臣孝子的肉有什么不好吃，遂受凌迟而死。朱棣还吩咐左右，架起油锅把铁铉炸了，说道：活着叫你朝拜我你不肯，炸成骨头灰你也得朝拜我！太监把铁铉的骨架用铁棒夹着令其转身，没成想此时油锅里一声爆响，热油从锅里飞溅出来，只烫得太监们嗷嗷乱叫，铁铉的骨架硬是没有转身！”

　　“我听得此消息，大哭一场。建此楼时，我便从保存的以往铁铉的书简中拣出这几个字来，令人制成牌匾，悬于楼上，以示怀念之意。想不到先生如此聪明，从中看出了玄机。更想不到，今日有此之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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