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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出嫁前夕


  我是谁?场面上,地位比我高的都叫我靖和,地位比我低的都称我为靖和公主殿下,但是暗地里所有人都叫我怪胎。我生活在一个只有一个男人却有数不清的漂亮女人和数不清的勾心斗角的地方,我是这个国家的三公主。

  前面我说过了,人们对我的称呼随着场合的不同而发生变化,但是他们提到我时的表情永远不会变,鄙夷中带点恐惧。我在所有人的眼中就像是风华绝代的佳人脸上那一颗流脓的烂疮,是整个皇室乃至整个国家的羞耻。

  原因?其实很简单,有两个。一个是我的身世,一个是我的行为。

  十六年前,我的亲生母亲,淑妃,因为谋害太子被父亲赐了一杯毒酒,不过我命大,在母亲毒发之时,我出生了,没有随她一起去。也许觉得这是天意吧,父亲留下了我,还给了我靖和的封号和皇宫西北角的昭和宫,让我和照顾我的玉姑姑自生自灭。

  至于我的行为,其实也不是那么复杂。主要是因为我不会说话,在他们眼中我是个哑巴。在这个国家里,哑巴是很忌讳的。哑巴是中了魔餍。再加上,有时候我的行为让人不能理解,比如说,姑姑死后,我发疯一样地把新来的宫女和太监打跑,把他们带来的东西摔的粉碎;比如说,我讨厌以及抗拒任何身体接触。我还经常一个人在皇宫里晃荡。一个公主,一个不要别人伺候的公主,一个总是面无表情到处晃荡的哑巴公主就成了这个皇宫里所有人鄙夷以及恐惧的对象。有时候出去晃荡,离我的远的奴才绕路走,离我近的躲不开的也是请个安后风也似地撒腿就跑,就仿佛我得了瘟疫会传染一样。

  说我是哑巴其实这也不很正确,我不是不会说,而是不想说。八岁以前,我和姑姑说,别人不知道。姑姑死后,我偶尔自言自语。

  父亲对我很厌恶,与其说是厌恶倒不如说是恐惧。因为他做了亏心事,因为我长的和我娘很像,因为他的心虚在我锐利的目光下总是无所盾形。十六年来他只见过我两次,一次是五岁那年,他在寿宴上见到了我,手中的酒杯因为惊恐而滑落,摔得粉碎,他说我的眼睛只能属于魔鬼,我是来复仇的。从那时起,我知道他作了亏心事,而且和我有关,但是,是什么我不得而知。姑姑没有告诉我。也就是从那以后我彻底成了这个皇室眼中的瘟神,所有人都避着我。还有一次是那天上午,他在御书房召见了我,远远地,太监就示意我跪在门槛外面,而他自始至终都没有抬头:“朕已经决定将你赐婚给定王。好好准备,别再丢了皇家的脸面。跪安吧。”

  聊聊数语,就将我泼脏水一样地泼了出去。

  赐婚?他终于找到一个机会把我扫地出门了,应该很开心吧。

  我很快就要离开了,心有不甘,心有不舍。不是我贪恋这里的雕梁画栋、锦衣玉食、荣华富贵,这些对我来说都没有任何意义。几年前,我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一只腐烂的老鼠,从那以后我一直觉得整个皇宫都弥漫着那股令人作呕的腐败的气息。这是一个只有尔虞我诈,相互算计的地方,呆在这里我也处处提防,小心应对,实在很累。可是我不甘心就这样离开。我没有弄清楚母亲的死因,我不能这么不明不白,浑浑噩噩地离开。出嫁了,我就再也不能回昭和宫——我的天堂了。这里没有鄙夷,没有毒计,没有斗争,有的只是宁静。我最喜欢这里的秋天,屋子后面那片梧桐的叶子都会落在地上,厚厚一层,踏上去沙沙作响。小的时候,我经常躺在在落叶上打滚,听身下的沙沙声,我觉得这是世界上最美妙的音乐,比起前殿谄媚的丝竹不知道美妙多少。这里还有我和姑姑的回忆。姑姑对我太重要了,我的沉静与内敛就是她教的。她知道我心怀愤恨,也不愿意违心的阿谀奉承,就教我将敏感的心掩藏在麻木的表情下。她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爱过我的人,可是她在我八岁的时候死了,她也曾经说过我的眼神像是要把这个世界看穿,有别人比不了的穿透力。离开了昭和宫,我再有不能感受到姑姑的气息了。

  姑姑曾今说过,要想在皇宫里生存就必须了解周围的世界。公主的身份总是在我想知道一些事情的时候发挥作用。我可以任意出入皇宫的藏书阁。

  定王,我知道的,他叫萧焕,二十有三,王位虽是世袭,却绝对不是无能之辈。他的青龙剑在武林中也能排第三。他还手握重兵,帝国南方的兵力都在他掌控之中,而且精通兵法,调兵谴将往往出人意料之外。父亲每每命他剿匪抗敌,无不是以摧枯拉朽之势击败敌人大获全胜,因此有战神之称。他还爱民如子,治下有方,他的封地是整个帝国最富裕的地方。他在世人口中简直就是当时英才,如果当了皇帝绝对是盛世明君。选这样的人做我的夫君,父亲是想补偿我吗?

  当然不是!

  一山难容二虎,一国难容二主,这个道理谁都明白。父亲的政权日益衰微,而萧焕则如日中天。萧焕早有反意。我知道父亲为什么会把我嫁给定王。定王,那个对自己的江山觊觎已久的敌人,兵戎相见是迟早的事,父亲怎么会舍得将宝贝女儿嫁过去呢?难道让自己的宝贝女儿的血在两军开战时被用来祭旗吗?所以,我,这个尴尬的公主便成了这个怀柔政策的棋子。

  可是这个计策会奏效吗?

  一个女人和锦绣江山相比,和至高无上的权力相比,和生杀予夺的权威相比实在是鸿毛之于泰山。没有哪个女人的光华可以比得上朝堂上那纯金龙椅的耀眼光芒。

  可是现在,前殿上那些平日里仁义道德,伦理纲常的文臣武将,王公贵胄,那些本应为保家卫国抛头颅,撒热血的朝廷栋梁,却将江山的安危托付于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想起他们平日里对江山社稷的高谈阔论,慷慨陈词我就感到恶心。

  不过说句实在话,嫁给谁并不重要。我不在意。我只在乎母亲死因的真相,因为那个真相不仅事关母亲容氏一族的身家性命,还让我成了一个遭人唾弃的怪物。我在等待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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