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献技

　　只是，我衣袖掩得快，小姐的眼睛却是更快。衣袖尚未完全的将那淤痕掩上，小姐的手已经伸了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他皱着眉，奇怪的看着我，那眼底有着担忧。

　　我笑了。在这异时空之中，难得碰上一个肯关心我的人，这便够了。

　　将衣袖拉了下来，我笑笑：“小姐不必担心，只是出铺子时被条疯狗缠住了，一不小心就留下了伤痕。”说是疯狗该当是没错的吧。那男人的行为举止，在我眼中的确与那动物别无二致。

　　见我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容月影也知道我是不想多言，也就不问了，只是将我拉到屋内，取出药膏替我抹了上去。那冰冰凉凉的感觉，顿时驱谴了腕间如火的疼痛。看着她认真的模样，我不禁略有感慨：“其他人总是说小姐任性刁蛮，难以伺候，却为何在月儿眼中看来，小姐压根就与这词沾不上边呢？”我笑着偏了偏脑袋，笑着打趣道。

　　“那是因为其他人不值得我如此对待。”一句话，将她的心事说了个透彻。

　　我不禁愣了。

　　我自然清楚，这一句话，她是将我引做了知己，唯一可以互诉心事的知己。从没想过，原来古代，还有如此知性的女子。

　　正怔愣间，视线不禁瞥到了架子上的古琴。琴摆着，上头还搁了谱子。我不禁一笑：“小姐原来是在练琴。”

　　“是啊，你出去后我一人闲极无聊才耍着玩的。”说着，她将药收了起来，又走回了琴边，轻轻拨了拨琴弦。那铮，甚是悦耳，却是梢嫌尖锐。我略略蹙了蹙眉，抬头看她时，见着她也是一脸无兴。

　　“这琴虽好，但音却嫌太过。”我站了起来，走到那琴边，审视片刻后，淡然说道。

　　“的确太过。”容月影点了点头道。

　　我不语，忽然之间一个念头在我心底窜过。尚未来得及细思，人便已奔了出去，直至自己的房中，取出了七弦琴。

　　当我拿着七弦琴走到她身边之时，她尚有不解。直到我将架子上的琴取了下来，换上了七弦琴，这才出言询问：“月儿，你这是做什么？”

　　我笑：“小姐既然想要好好的弹奏一曲，没架好琴怎行？这七弦琴是我爹死后留了给我的，音色甚是不错，小姐不如试着奏奏看？”

　　听了我的话，容月影先是一愣，继而笑了：“我倒不知道你这丫头居然也这般多才多艺呢。”

　　“要不是家道中落的话，我也不会认识小姐了。”我轻巧的将她的疑惑带了过去，便伸手推她往那凳上坐。

　　谁知她只是一个转身，便离开了那凳子，只是笑盈盈的看着我：“我看我也不必奏了。”

　　我纳闷，不解的看着她，却见她笑得更欢了：“你既出身大户，想必琴技不错，不如你来弹奏一曲，也好让我饱饱耳福？”

　　她笑得是那般轻巧，我却不觉愣了。她的意思，是要我在她面前献技？

　　她的笑，让我意识到她并不是在开玩笑。无奈之下，也只得走上前去，在那凳子上坐了下来，十指轻轻的，放到了那琴弦之上。

　　抬头望了望容月影，但见她正一脸含笑的看着我，也就却了话，无奈的一挑琴弦，奏了起来。琴音响起，正是伯牙那一曲《高山流水》。

　　弹琴，向来讲究几道。琴有十六法：轻、松、脆、滑、高、洁、清、虚、幽、奇、古、澹、中、和、疾、徐。十六法中，却又是各有各的门道。轻：论音之适中和清实；松：论吟猱动荡之妙；脆：论手指与手腕力度的灵活和弹性；滑：论指法技巧在滑与涩表现上之难易；高：论琴乐意境之深远高古；洁：论琴品与人品之配合；清：论平和洁净的环境、心境、乐器等条件在操缦时的重要；虚：论“心静”与“声虚”内外因素配合的重要；幽：论琴音之幽雅出于琴人高雅闲逸之品德；奇：论雅淡琴乐之奇特处乃在於吟逗等装饰性之指法和乐句起承转合间变化之处理；古：论琴乐古朴之风格来自和澹宽大之气度；澹：论琴音雅淡的本质；中：论偏之弊处以言中声之妙；和：论和之本质在於技巧之无过不及；疾：中论指法徐疾之处理；徐：论指法舒徐之变化。

　　琴又有二十四况。

　　和——论调弦、吟揉、音意等之和。

　　静——论琴音之简静在于调气与练指。

　　清——提出贞静宏远为琴度之内涵，并指出气候在演奏中之重要。

　　远——论想象及弦外之音的意境。

　　古——论琴音雅俗之辨形式与。

　　澹——论琴元音之孤高岑寂。

　　恬——论恬之为君子之质和有德之养。

　　逸——论琴音之超逸实来自琴人品德之超逸。

　　雅——论琴之雅得於静远澹逸而不媚俗。

　　丽——论琴音丽与媚之别在于古淡与妖冶。

　　亮——论琴音之亮得自左右手所发清实的金石之响。

　　采——论琴音之采得之於几经锻炼后指下之神气。

　　洁——论琴音之意趣实得之於修指之严净。

　　润——论琴音之中和温润。

　　圆——论吟猱、按弹、乐句转折间婉转动荡无滞无碍之处理。

　　坚——论用指之坚必清劲和无力不觉乃可得金石之声。

　　宏——论琴音必冲和闲雅、下指必宽裕纯朴，始能合乎古调。

　　细——论节奏、章句转折、连指与全篇细微之处理和把握。

　　溜——论技巧之熟练无滞得於指之坚实灵活。

　　健一一论指之灵活刚健与琴冲和闲雅之配合。

　　轻——论音之轻重变化皆不离中和之旨。

　　重——论弹琴重抵轻出之法和情气之并兼。

　　迟——论希声与迟趣之关系。

　　速——论小速意趣、大速意奇之旨。这《高山流水》集其高、奇等特色，又兼具远、古等法，失为难奏之极。大抵从古至今，不少名家弹奏过此曲，但自伯牙断琴之后，又有几人能够真正表达出其意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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