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我想回家
酉时末，院内的凉亭中，苏何看着桌上的糖醋小排和酸辣鱼：“师兄，厉害。”
“尝尝，我还带了梅子酒，解腻清口。”
今日他如此反常，且看他喝醉以后会不会说实话了，杨煦边给他斟酒边思索着。
这身体应该挺能喝吧，苏何出生至今滴酒未沾，对自己的酒量十分没底，强撑着应道：“啊，谢谢师兄。”
一杯下肚，他脸色微红，被酒气冲得有些迷糊：“唔，好喝的。”
“合你胃口就好，”杨煦摩挲着酒杯，并没有喝下去，问道，“今日怎么忽然不愿合籍了？”
苏何还在回味梅子酒的酸甜口感，眯瞪着眼睛：“合籍，合籍啊，嗯……我不告诉你，嘿嘿嘿。”
“师弟不愿说便算了，只是，你之前……”
他的话还没说完，苏何忽然站起来，直愣愣地朝门外走去，只是没走两步就栽了个跟头。
“呜呜呜呜，我想回家，回家……”苏何坐在地上开始哭喊。
杨煦被吓地楞在原地，一时想不通他是真醉还是装醉。
“杨煦，吸溜，”还没等杨煦反应，苏何回过头吸着鼻子扑向他，紧紧锁住他的腰，“我，好可怜啊！呜呜呜……”
“你干什么！”
“我想，回家……”
“你……”
杨煦感受到从苏何身上传过来的温热，只觉得怒火中烧，他猛地将苏何推开，看到苏何直挺挺地躺到地上，睡得正酣。
他不禁面露杀意，剑刃微微出鞘，发出冷光，远处忽然传来一声急促的鸟鸣，杨煦冷静下来，阖了阖眼，心里念着身处玉青宗，不好动手，便手一挥将苏何送回了寝殿。
看着苏何的睡颜，杨煦陷入沉思，苏何的酒量不至于一杯倒，今日为何如此，他是孤儿，又怎会有家，还有合籍大典上的胡言乱语，杨煦忽然觉得，自己更加看不懂苏何了，苏何现在又好像真的有些不一样了。
杨煦定了定神，不论如何，苏何，必须死。
苏何第二日醒来后完全不记得昨夜的事情，他安心地享受来之不易的悠闲生活，待在书房看书写字，接受杨煦的投喂，偶尔见见方步凡，十分老实乖巧。
十日处罚刚过，苏何就立刻去了碎星台。
凉亭内，在袖口的遮掩下，杨煦将药粉撒到茶盏中，面色如常地沏着茶。
苏何毫无察觉地接过手，刚抿了一口茶水，他就看到一名弟子急匆匆地跑来。
“玉霄仙尊！”弟子看到苏何稳了稳身形，“拜见清玄仙尊，方师弟，他，他在后山坠崖了！”
“什么！”苏何猛地起身，茶盏跌落在地，茶水四溢，“快带我过去！”
他疾步离去，内心有种不祥的预感。
按照剧情，方步凡本应是前几日夏至在雨天踩空坠崖，但书中关于此处的笔墨并不多，他以为只是个小伤，便在那日将方步凡拦在书房背了一天书。
而那日无事发生，他想着此事已经翻篇，没想到该来的还是来了，原有的情节到底能改变到什么程度，明明之前悔婚都可以……
到崖底时，方步凡正脸色煞白地坐着，入目之处一片鲜红，血迹将苏何带回那个雷雨夜。
深夜的高速公路上，苏何和父母在车上发生了争吵。
刺眼的灯光闪过，随之而来是车身碰撞发出的巨大声响，再睁眼时只能看到父母一身血迹，还有那冒着黑烟的汽车前盖。
他被医生抬上担架离去，那辆承载着苏何童年的小车却发生了爆炸，燃起熊熊大火。他的耳边、眼前，只留闪电雷鸣，还有那一地血迹……
“师弟！”
他被杨煦的声音拉回现实，勉强恢复呼吸，太阳穴还是隐隐作痛。
又犯病了，冷静，苏何，已经过去了。
“还好吗？”杨煦上前扶住他的肩膀。
“没事，”苏何迅速闪开，摸向右耳上的红痣，努力地平复情绪，强调道，“我没事。”
“你俩，赶紧过来。”
“啊，是。”苏何赶忙跑过去。
杨煦皱起眉头看着他的反应，杀伐果断的清玄仙尊会因为这小场面害怕，他心里疑惑更甚。
苏何看到方步凡的伤势后倒吸一口凉气，方步凡身上有一道从肩部延伸到后腰的伤口，呼呼往外冒着血；脸上那道直接露出了鼻骨，背部手肘上更是布满细碎伤口。
“对不起，是我非要……果子，是我。”杨君啄在一旁哭哭啼啼。
“这创面太大，苏何，先把他带回去，回去再说。”褚文郁迅速给方步凡止血上药，“杨煦，赶紧把这个小哭包抱走，吵人。”
“好，褚师姐。”杨煦转头唤了一名弟子接过杨君啄。
杨煦心疼地看向方步凡，本想那日将他留下，但苏何说方步凡有事这几日都不可外出，他也只能作罢。
前世方步凡受伤时是个雨天，苏何并没有赶过来，他甚至在自己承诺会照顾方步凡时，直接将方步凡放在碎星台后再也没来看望，过后还大言不惭，跟方步凡说是他外出好不容易寻得了一株紫舒草祛除了他的疤痕，至于那紫舒草，明明是自己之前在花雨山偶然得到的。
他瞥了一眼僵硬地站在那的苏何，你来又有什么用，假慈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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