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恨意如海深
姜鸿飞继续住在军营里，姜云龙担心那几个天天缠着自己，住在自家院子的可怜人，经过姜剑武这个打岔，还是决定回去看望一次。
毕竟对方“感恩图报”，自己这么躲着总不是办法。
“少当家回来了。”
五个在两进院门口跳绳的丫头远远看见姜云龙骑马过来，就立刻叫嚷起来。
“诗情、诗萍、诗雯、海韵、海澜，别叫了，伤嗓子，你这么叫，小心长大了变成公鸭嗓。”
姜云龙翻身下马，任由亲兵将马匹带到马棚去。
“云龙哥哥，你什么时候教我们练刀啊？”
“就是，都过了三天了，还没教我们。”
“还有礼物。”
“对，上次说回家给我们带麦芽糖。”
“看，这不就是木刀，这不就是麦芽糖。”
姜云龙将削好的木刀分给五个小丫头，顺带把买好的麦芽糖分给她们。
五个小女孩，最大的才七岁，最小更只有四岁。
三诗的父亲是杨文锦，那个肥胖的军需百户，被凌迟吃死后，肉片都被那些愤恨的唐人分食。
两海的父亲则是一个色目人，不仅高价逼迫唐人购买盐，还贪得无厌，强行占股城内的商业，同样也被送上了菜市口。
至于那些男丁，姜云龙倒是想把他们进行劳动改造、思想改造，可惜在这一点上姜鸿飞就无法同意儿子的请求。
在这个世界，男子复仇能力毕竟更常见。
斩草除根，才是他们的第一选择。
姜云龙也没办法，因为这不仅仅是姜鸿飞一个人的看法，更是全体义军高层一起的决定。
“练刀。”
“对！”
最小的小豆丁韩海澜挥舞着只有一尺的木刀开心道。
“啊，今天晚了，明天我休憩，就上午带你们去逛街，下午练刀。”
姜云龙抱起韩海澜，将一块麦芽糖放进小丫头的嘴里。
“走吧，回去准备吃晚饭。”
“见过主子。”
穿着丝缎长裙的徐如烟闻声出来，对着姜云龙躬身行礼。
姜云龙觉得自己回来一定是个错误的决定。
这位出身诗书之家，被杨文锦抢占的少妻，在仇人被千刀万剐后郁气消去，前几天儿子、孙子死亡的悲痛似乎也消失了。
姜云龙看不懂对方是否真的不怨恨自家父亲的冷漠无情。
父母的血仇，未婚夫一家子的血仇，以及三个女儿，跟一个儿子相比，在她心里谁更重要，姜云龙也无法说清。
更奇怪的是对方被强占后，似乎认命，一心一意帮助杨文锦打理家产。
总之，他都为这个身世可怜的女子感到心痛。
“杨诗情、杨诗萍、杨诗雯，把刀放下。”
徐如烟看到几个女孩拿着木刀，看到姜云龙后的欣喜神色瞬间变冷。
三个遭逢巨变的女孩立马感觉从夏天进入冬天。
随即躲在姜云龙身后，一起看向自己的“靠山”。
“不要。”
“不要！”
“我也不要。”
有点胖嘟嘟的韩海澜紧紧抱着姜云龙嘟嚷道。
“放下！”徐如烟快步向前厉色道。
姜云龙还以为这位年方二十三岁就有几个孩子的母亲是担心三个女儿长大了会复仇，或者担心姜云龙等人会有这种怀疑。
“额，没事的，这是我送给她们的，现在世道乱了，女孩子必须学点武术防身。”
姜云龙抓住徐如烟的双手，见到对方眼神的异样，才想起来这个时代男女之防大如天，赶紧松开手。
“公子，妾身求你，请别教她们武术。”
徐如烟突兀落泪，直接跪下来，让姜云龙神色尴尬地不得不点头。
他想伸手扶起对方，可又想到刚才女子的眼神，只好讪讪收手。
几个丫头顿时眼泪汪汪，可在徐如烟的目光下，又不敢大哭。
姜云龙苦笑不得，只好承诺给她们一人一本故事书。
这玩意自然也是姜云龙造出来的。
找几个穷困潦倒的儒生，组建一个义军宣传组，专门写书。
他们的目标只有两个，歌颂义军伟大，讽刺戎狄贪婪。
在这个文化娱乐少的出奇的时代，就算是这种没有多少逻辑可言的小书，一出来就得到了大家的欢迎。
为了扩大读者群，姜云龙还特意配上了插图。
几个孩子还在启蒙，不认识字，但院子里的另外几个认识。
所以很快，几个孩子催促姜云龙赶紧让宣传组放出更多的故事。
小小一本，一上午就看完了。
晚饭比较充裕，除了鱼、蔬菜，还有肉食，但姜云龙处于某种担心，每样菜都是第一口吃，每样菜都吃得很少。
徐如烟坐在姜云龙旁边，似乎没看到姜云龙的小动作。
只有五个孩子鼓着嘴，不满意自己的练武之路还没开始，就被直接断绝了。
同在饭桌上的还有杨文锦的三名妾室以及韩凯瑞的唐人妻子、妾室，至于那位徐如烟的母亲，需要待会去喂食。
外人以为被五位名声在古铜县也是艳绝一方的“奇女子”包围，是一件让人艳羡的事，只有姜云龙自己清楚坐立难安。
甚至是吃饭，还得尝尝是否有毒，以免得连累五个无辜的孩子。
等到吃完饭，姜云龙让五个孩子入睡，就在自己的书房里，把五个“报恩”的女子召唤进来。
他决定摊牌。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如果想复仇，我可以给你们一本心法、武术，你们可以在这里慢慢练，直到你们认为可以杀了我为止，我给你三次挑战的机会。
如果想找个稳重、温柔的靠山，担心被杨文锦、韩凯瑞以前的仇人报复，我同样可以找义军的百户，绝对不会让你们被牵连。”
姜云龙坐在椅子上，直接说道:“杨文锦、韩凯瑞造的孽，经过我叔叔的审判、执法，已经洗干净了，跟我、我爹、我叔叔无关。
杀死杨文锦、韩凯瑞，不仅仅是我一个人的想法，更是义军的必然选择，至于那些孩子，很抱歉。”
“我不认为我出言阻止继续杀戮，将你们许配出去，就值得你们甘心为奴为婢，所以你们到底图什么，今晚要是不说清楚，大家就都别睡了。”
几个女人都有点不安，各自等着其他人站出来说话。
姜云龙也不着急，指着准备好的椅子说道:“坐吧，不着急，我们一点点想清楚。”
“牛角叔，你带着大家先去休息吧，要是没吃饱，自己去厨房热，就当自己家里一样，另外我给你的药酒要喝一碗，活血行气。”
“是，少族长。”姜牛角在门口回答道。
没有违背姜云龙不合规矩的命令，真的把所有人卫兵带走了。
徐如烟躬身行礼后，说道:“少当家，我父亲被杨文锦杀死了，我母亲更惨，直接疯了，至于我那未婚夫一家，您同样也清楚。”
姜云龙点点头。
徐如烟狠绝道:“但你一定不知道，杨文锦的原配、父亲、母亲、弟弟全都不是病死，而是被我毒死的，我花了一年，才从家里的藏书找到一种慢性毒药。
一点点的下，一点点的下，先把大夫人毒死了，然后靠着孝敬父母、生下儿子、管理家产，取信仇人，更是万般讨好，从妾室成为夫人，这才有了机会实现我的计划。
原本我以为想要杨家灭族，至少要十几年，没想到少当家下令，把杨家六十余口男丁尽数处死，让我少了一翻功夫。”
姜云龙目瞪口呆，忍不住偷偷摸摸自己肚皮，这里面不会有什么毒药吧？
徐如烟凄然惨笑道:“少当家，请放心，我怎么害您呢？”
“所以就算没有义军，我总有一天会把杨家全部毒死，然后毒死我的儿子、女儿，我要让杨家全族灭绝，血脉绝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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