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打脸
“你没有在圣所学习如何控制它吗？”尤嘉手向下指着在他腿边转圈的姜饼人问。
对于大多数新手哨兵向导来说，控制不住精神体和精神力是常有的事，所以在十六七岁分化后，他们需要进入圣所学习如何去控制这些东西。
如果有人分化的早，那么他们进入圣所的时间也会早很多。
其实尤嘉有些奇怪，百栗子作为一个刚觉醒的哨兵，塔不应该把她派来出任务，她目前应该呆在圣所里。
百栗子有些懵，没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圣所是什么？”
尤嘉有些讶异，她竟然还没去过圣所，他尽量简单地解释圣所这个地方：“相当于学校。不过哨兵和向导在里面主要学习精神力和精神体方面的知识，有理论课和实操课。你没上过课吗？”
百栗子摇摇头，“我被那两个人带到主城区后，就被关在小房子里，不久前才被放出来，让我和他们来处理尸体。”
“他们强迫你来的？”尤嘉问。
百栗子沉吟一会，摇摇头：“不算强迫，是上面硬下达的命令。好像是皇宫在举办舞会，需要派很多人把守，可支配哨兵过少，所以才把我弄来的。其实我也无所谓，这边也只是一些体力活，我以前在村子里都干习惯了。”
她指着贴在尤嘉小腿后侧的姜饼人，有些苦恼，“就是这个东西比较麻烦，总是动不动地跑出来，刚才还把货车的车厢啃出一个洞。”
尤嘉将身后贴着的姜饼人撕下来，捏着它的一条手臂，拎到胸前。姜饼人找不到支撑点，小身体在空中荡了几下。
“它好像挺喜欢你的。”百栗子说，忽然间，她想到了什么，问尤嘉：“你的精神体呢？”
尤嘉将姜饼人送回百栗子的手中，老实答道：“如果我有精神体的话，我可能会认为它是想找精神体一起玩，但是很可惜，我并没有精神体。”
所以这个小东西喜欢他什么呢？
百栗子拍了一下姜饼人的脑袋瓜，啪的一下，姜饼人像是被拍晕了一样，消失在她手掌间。
天光从云层后缓缓落下，要天亮了。
不远处的货车旁，有个黑衣人拿着哨子吹了一下，层层声波扩散开，炸出很多楼房里的哨兵。有的空手出来，有的还抬着尸体。一眼望去，像很多黑色的蚂蚁爬出洞穴。极个别蚂蚁的头上还带着银白色的护目镜，冲在前面。
“要走了。”百栗子伸头看向那边的大货车，“城市应该都清理完了，那边在集合。”
“他们脸上戴着的是什么？”尤嘉指向那些戴眼镜的哨兵。
“那些眼镜好像是能分析是不是感染了病毒，每组的队长都有。”百栗子抓了抓头发，“不说了，我要去集合了，消失这么长时间，队长要骂我了。”
她扔下这句话就风一般地跑向货车旁。
在城市中心，那些黑压压的哨兵整齐地列队，站成一个精准的正方形。
随着另一声哨响，他们迅速有序地跳上货车。
不多时，伴着振聋发聩的引擎声，那几辆大货车就彻底消失在马路的尽头。
艾格被哨声吵醒，从越野车内下来，他一边揉眼睛打哈欠，一边嘟囔：“大清早的，谁在这扰民。”
过了几秒，他的大脑仿佛才开机一般，他视线环绕四周，看见楼房里走出的居民，疑惑问：“这是……正常了？”
商场外围的大屏幕忽然亮起一道白光，上面出现一个男人，他坐在桌子前，神情肃穆，背后是巨大的书柜，上面塞满了花花绿绿的书，头顶的金色吊灯华丽复古，将整间房映照的奢华又温馨。
视线下移，尤嘉看见商场入口处出来两个人，那个小女孩搀着孕妇从玻璃门里出来。走出商场时，她们似乎也发现了头顶闪烁的屏幕，便抬起头看过去。
屏幕上的男人咳嗽了两下。
越来越多的人群聚集到电子屏幕下，他们一堆人站在那里，将那母女俩包围在内。
“是市长。”艾格走到尤嘉旁边，指着那个男人开始吐槽，“我们在外面生死一线，他在家里吃好喝好，那吊灯起码上万块。”
大屏幕上的男人端正坐姿，开始说话，浑厚的声音从电子屏幕后方传来，吸引周围一大波人聚集。
“各位市民，当你看到这条影像时，说明我们目前的城市已经恢复和平。昨天晚上，一场突如其来的病毒感染在城市蔓延，基于多年前的丧尸侵袭，我们也有足够的经验进行应对。主城区迅速对a市展开救援，在此，我衷心感谢各位哨兵的倾情付出，感谢各位市民的理智应对。”
他站起身，对着镜头鞠了一躬，然后坐下，“病毒感染已经切断源头，希望大家在接下来的时间，好好生活，整装待发，迎接美好的生活，我们永远是一体！”
市长说完这句话，艾格的肌肉记忆迫使他拍了一下手掌，然后他停在那里，发现前面的人群没有一个人拍手掌，他有些疑惑。
“领导讲话完毕不是应该鼓掌吗？”他扭头问尤嘉，“这种情况难道不是应该共同拍掌，庆祝胜利吗？”
尤嘉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前方的人群没有一个拍掌，他们仿佛魔怔一般站在那里。
“啊————”
人群中忽然爆发一阵锐利的尖叫，刹那间，尤嘉看见有一个东西从人群中跳出来，迅速升空，然后爆炸，无数小圆球窜向四周，人群轰然散开。
数不胜数的圆球从远处砸来，艾格立马反应过来，抱头蹲在尤嘉身后。
那些圆球仿佛长眼睛一般，对准了人砸去。一个小黑点从远处袭来，直径越来越大，尤嘉下意识抬起右手挡在脸前。
那个圆球直挺挺地砸进他的掌心，像是被火球烫烧一般。
“快上车！”艾格打开后车门，钻了进去，他扭动着肥胖的身体从前后相连的空间爬到方向盘旁边。
尤嘉跟在他身后上车，坐下后直接将车门关死。
他垂下头，虚握了一下拳头，手心的异物感非常明显。
他翻过手掌，左手的掌心那里，一个紫白交错的圆球深陷肉里，四周溢出一些血迹，染红它的白色底盘。
这个东西让他想起了触手上的小吸盘，此刻它像扇贝肉一样黏在自己手心上，包圈的紫色上围一下一下蠕动着。
旁边睡着的沈丛岩被艾格和尤嘉上车的声音吵醒，他坐起身，有些懵地看向前方，看起来还没睡醒。
他眨巴了两下大眼睛，随后将视线移到身边。
在看到尤嘉掌心的吸盘时，他惊呼一声：“你手里怎么长了个鸡眼！”
“好大一颗！”他抬起小手，哆嗦地去戳那个吸盘。
尤嘉一把躲过，不让他摸。
艾格闻声回头，眼神同样也是不可思议，他从车垫底下摸出一把折叠水果刀，递向后面，话语简单明了：“割掉！”
沈丛岩迅速接过那把水果刀，打开刀刃，将手柄朝向尤嘉，等待他自行处理。
这人坐在车垫上一动不动，脸色平静没有半分波澜，倒是旁边这两个人抓耳挠腮，比他这个受伤的人还要紧张。
尤嘉垂眸看着手里的小圆球，它一颤一颤的，光滑圆溜，还泛着些水光，倒也有几分可爱的模样。
车窗外，刚才聚集在一起的人群此刻四散开，有几个人躺在地上，到处打滚，捂着自己的脑袋、脖子、肚子。
对面大屏幕里的市长依旧在说着激奋人心的话，大谈自己接下来的举措，立志带领全市人民重新站起来。
而此刻，他的人民正躺在地上，疼得满地打滚。
“你在等什么？”艾格语气有些凶，“把它割下来啊！这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留在身上太不安全了！”
一旁的沈丛岩也紧张兮兮的，握着刀柄戳着尤嘉的手臂，“这个东西看起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弄下来吧！”
“哥哥，你是不是怕疼啊？”沈丛岩拽了拽尤嘉的体恤衫，提议道：“要不你闭眼，我给你割掉？”
“不用。”尤嘉按下旁边的车窗，玻璃下降一小半的距离，外面呼救的喊声以及人们的哀嚎，混杂着市长热烈的演讲一起灌入车内。
他接过沈丛岩手里的水果刀，在掌心绕了一圈，刀尖挑着那颗吸盘，连带着水果刀一起扔出车窗外。
“嗞——”
他又拨起按钮，车玻璃渐渐上升，将那些杂七杂八的声音一起关在窗外。
掌心留下一个不小的红洞，洞里的血肉糜烂，露出半点白色的骨头。这个伤口的边缘在很慢的收缩，像是撕扯旁边完好的皮肤带到这个血洞的圆心处。洞底的红色肉块也在缓缓蓬松，想要补全这个伤口。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他这次伤口修复异常得慢，疼痛也不少，这让他怀疑自己的修复能力是不是失效了。
到最后，一面光滑平整，白里透粉的掌心重现出现在眼前时，沈丛岩才探出小手搭在他的大手上摸了摸。
“好了。”沈丛岩很轻地碰他的掌心，像是不敢弄疼他，但依旧想确认是不是真的好了。在反复确认后，他才长舒一口气，放松紧绷的神经，“女娲补天，修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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