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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宴会


这香水里不知道加入了什么稳固剂,味道在身上迟迟不消散,明明是很轻浅的香味,却又像胶水一样黏在身上。

        尤嘉洗完澡后,自己先闻了闻,身上只有沐浴露的清茶香。

        他抓着一条干毛巾擦头发,刚打开浴室的门,就瞧见墙边靠着一个人。

        顾络绎见人出来,在他耳畔嗅了嗅,然后抬起一只手将这人又推回去。

        尤嘉不明所以,“怎么了?”

        顾络绎:“还有。”

        他往尤嘉身上抹了大半瓶沐浴露,皮肤都搓得绯红,太使力的地方还冒出一个个小红点。

        他对气味很敏感,总是觉得有其他味道。

        尤嘉容忍了一次两次,等到对方第三次将手伸向沐浴露的按压泵时,他忍不住了。

        “出去!”

        顾络绎收回手,在对方冰冷的视线下,佯装无辜地走出浴室门。

        尤嘉将花洒调大,冲掉自己身上的泡沫。

        他觉得有些气,让对方将猫交出来。他找了个盆,盛满温水,将折耳猫放进去。

        小猫的脸上写满一万个不愿意,一直扒着盆边往外爬,刚伸出一只爪子,就又被尤嘉按回水中。

        尤嘉蹲在盆边,手里舀起水一下一下往小猫头上浇,温热的水打湿它本就不蓬松的毛发。它靠着盆边,眼皮耷拉着,吐出半截舌头,有些生无可恋。

        顾络绎蹲在他身旁,手里拿着一张干毛巾给他擦还湿着的头发。擦到后脑勺时,他忽然发现尤嘉后颈处的疤痕。

        上下两半弯月形,颜色很浅淡,像是过去了很多年。发尾处的水珠滴落,顺着后颈往下,流经那片印痕,又没入衣领。

        顾络绎抬起左手大拇指磨了磨尤嘉后颈的咬痕,擦去那滴水珠。

        尤嘉缩着脖子往一旁躲,耳尖瞬间就红了一块,“你干什么?”

        这是个很轻浮的举动。

        手下的折耳猫逮到空隙,两条小短腿使力,直接从水盆中跳出,逃离浴室。

        “有水。”顾络绎抬起左手,眼神晦暗不明,“擦一下。”

        浴室忽然陷入一片寂静,头顶的灯光暖黄,照耀着盆里还在晃荡的水,像不平的心境。

        小时候,顾络绎不是没给他洗过澡,只是这次心跳的很快,像是忽然长大了,知道了害羞。

        他是看着他长大的,这种近乎血缘至亲的关系让两人之间早就没什么可遮掩的,他们知道对方所有的秘密。

        只是中间分离的那几年,让那段亲密无间的关系有了裂缝。寸寸阳光照入石头缝中,灼热里面的杂质。

        尤嘉伸手捂住自己的后颈,脸红着哦了一声,然后站起身绕过对方出去。

        小猫窝在大床一角,身上的毛发打湿了床单,看到尤嘉出来,它见鬼一样跳起来,然后迅速跑回浴室内。

        尤嘉往浴室门口看了眼,没再走进去。他晃着身子走到大床一侧躺下,两眼放空,盯着天花板上暖黄的水晶灯。

        他感觉后颈有点发烫,抬手摸了摸,上面只有水珠蒸发带来的凉意。

        他偏了偏头,身旁的床头柜上什么也没摆,顾络绎也呆在浴室里还没有出来。

        他忽然觉得心里有点闷,手上闲不住,给自己找事情做。他翻过身,上半身斜出床边,伸手去拉床头柜的抽屉。

        第一层,空的。

        第二层,里面有本书。

        尤嘉将书抽了出来,靠坐在床头。

        这本童话书当年异常畅销,几乎每个孩童人手一本,这个柜子里的大红书也不知是哪个租客遗留的。

        顾络绎从浴室出来时,就看见尤嘉坐在床头,手里捧着一本书看得津津有味。

        等到他站在床边好久,尤嘉才察觉到他。

        这张床不小,可以容纳两个人,尤嘉坐在床的一侧。

        顾络绎抬起手,指着另一侧,刚想问自己可不可以睡在另一边时,尤嘉就拍着那块空地方,示意他过来。

        顾络绎很配合,他靠在床头,和尤嘉并排坐着。

        对方捧着一本红书凑到他身旁和他分享。

        尤嘉舒着眉眼,指着某一页说:“这个故事,你以前只给我讲了一半,后面的结局我还不知道。”

        小时候他看不清书上的文字,每晚都是顾络绎给他读睡前故事。后来两人被抓来主城区,尤嘉再也没听过睡前故事。

        小时候只听了一半的那个故事就那样卡在他脑海里,长大后也没想到去填补那个缺口。

        顾络绎抬眸看见尤嘉半湿的头发,捏起黏在一起的一缕,搓了搓,“这里没有吹风机,等干了再睡。”

        “我不困。”尤嘉笑着说,看起来精神很好,他将书放在旁边床头柜的上面,拉起棉被盖在顾络绎和自己的身上。

        秋天夜里气温下降的厉害,顾络绎给他往上提了提被角,碰到他的手时,问:“你冷不冷?手这么凉。”

        尤嘉脖子缩在被子下,摇了摇头,“不冷。”

        他又往顾络绎身边靠了靠,想把头搭在对方肩膀上,但又怕头发把这人的衣服打湿。他定在那里,忽然看见了对面的衣柜,随后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你看见过那里的东西吗?”

        “见过,怎么?你身上的衣服就是从那拿的。”

        尤嘉有些奇怪,坐起身来面对着顾络绎,他身上和顾络绎穿的是一样的白衣黑裤,可他分明记得衣柜里面不是普通衣物。

        “我白天看的时候,里面是人皮。”尤嘉说,他现在忽然有些拿不准了。

        顾络绎抬起手,两缕精神触丝从手下飞出,拉着衣柜门一边开一个。

        里面只有几个衣架子,空荡荡地挂在那里。

        尤嘉闷声坐回去,靠着床头柜,他讪讪道:“可能我看错了。”

        顾络绎收了手,两扇衣柜门应声合上。

        “真的是看错了?”他有些狐疑。

        尤嘉盯着对面衣柜门,想到白日看见的那几张人皮,小声嘀咕:“可我白天真的看见了,是人皮。”

        顾络绎揉了揉他的脸,“是不是太累了,出现幻觉?”

        “我不累。”尤嘉有些纠结,“是不是有人后来进来换过衣柜里的东西,我回来时发现屋里的灯是开着的。”

        顾络绎说:“也许吧。”

        尤嘉抿了抿嘴,有些担忧:“那这里也不太安全,万一晚上又有人进来怎么办,要是我们都睡着了的话。”

        “不会的。”顾络绎对着折耳猫的方向一挥手,一股无形的力量就推着它往前移动,一直到门边。“让它看着。养猫千日,用猫一时。”

        尤嘉扑哧一声笑出来,“它坐在那里能挡得住谁?隔壁的布偶猫吗?”

        顾络绎眸光闪了闪,“你今天见过那个人了?”

        “坐轮椅的那个吗?”尤嘉指了指身后的墙壁,“我还看见宋格和他住在一起,喊他哥哥。”怕对方不知道宋格是谁,尤嘉还补了一句。“宋格就是我们坐货车时开车的那个人。”

        “我知道他。”顾络绎头靠着墙壁,脑海中浮现出公会的积分榜。“他是从外城被抓来的,唯一一个积分破百而没有离开主城区的人。”

        “这么厉害?”尤嘉感觉不可思议,这是他第一次真真切切地听到有外城的人积分破百。

        他忽然来了兴趣,坐直了身体,肩上的被子随之滑落。“他为什么不回去,是喜欢主城区吗?”

        顾络绎捏着被子往他身上盖,“你猜猜看,或者你可以直接去问他。”

        “那还是别了。”尤嘉靠回原处闭了眼,他不喜欢和陌生人打交道。“忽然就没兴趣了。”

        “那你觉得做什么事情有兴趣?”

        尤嘉盯着前方想了一会,“好像没有。”

        “你想去皇宫玩吗?”顾络绎忽然问。

        “皇宫?那地方我应该进不去。”

        “可以。”顾络绎肯定道,“明天是授封大典,皇室授予新任摄政王官职,开放宫殿大门,你可以去看看。”

        “直接就能走进去吗?”尤嘉不相信。

        顾络绎说:“要凭皇室发放的邀请函作为出入证。”

        尤嘉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他摇摇头说:“那我肯定是进不去的,我没有邀请函。”

        顾络绎忽然笑了笑,手里突然多了一个东西,“你可以有。”

        一张长方形的硬纸,两面均是漆黑色,反面印着邀请函三个烫金大字,正面的左边印着人物姓名,右边是一寸照片。

        这分明是另一个女孩子的邀请函,不知道顾络绎从哪搞来的。

        尤嘉接过那张纸正反瞧了瞧,“能被发放邀请函的肯定都是跟皇室沾亲带故的,这样大的场面,守卫肯定会挨个核实身份。这张邀请函只能金梦梦自己用。”

        他将邀请函塞回顾络绎手中。

        “你可以装作是她。”顾络绎说,他一步步引导尤嘉答应他的要求。“夏相里会易容,你明天肯定能顺利通过身份验证。”

        尤嘉皱着眉,有些不能理解,“为什么我一定要去参加这个宴会?”

        顾络绎哑声几秒,他像是藏了什么事情没有告诉尤嘉,避开了对方的视线。两人并排靠在床头,身上的清茶味交错在一起。

        尤嘉在被子下勾了勾顾络绎的脚,他轻声问:“为什么啊?”

        顾络绎低头没说话,过了几秒,他才揉了揉尤嘉已经干得差不多的头发,“睡觉吧,已经很晚了。”

        他将立在背后的枕头放平,准备躺上去。

        同一时间,尤嘉伸手勾住对方左手腕上的红线,他有些赌气:“没说不去,就是想知道原因。”

        红线勒住他的手指,他用的力不小,红线旁边的地方泛白,再往旁边就是血液聚在一起,呈现小片的红。

        这条红线同样拴住了顾络绎的手腕,贴紧皮肤的地方被磨出几道红痕,他没有制止对方的动作。

        两人近乎自虐一样僵持着。

        “你说话。”尤嘉话音里带着一些颤,“你说出来我才能知道,你不说出来我根本猜不到。我不像你,能看见别人的记忆,你不能每次都让我猜。”

        他松开了那圈红线,收回手。“我笨,我猜不懂,你上次把我丢在雨林里我就以为你真的讨厌我。”

        指尖的红痕印还在,他又用大拇指去掐。

        顾络绎抬手握住他的四个指尖,尤嘉的大拇指直接掐到顾络绎的手背上。察觉不到痛觉时,尤嘉才回神般抬手。

        “尤嘉。”顾络绎轻声唤他,“你状态不对,别想那些,先睡觉,明早就好了。”

        “好不了!”尤嘉忽然甩开他的手。“你不想要我当初就别抱我啊,我小,我没思维,你有啊。你明明十几岁的时候可以直接扔下我,那种年龄谁都知道赎罪只是用来骗小孩的,你为什么还要把我带在身边?”

        他往后缩了几下,床单弄得皱巴巴的,紧促得和他的心一样,“不厌其烦地教我认盲文,做好几份工作存钱给我买助听器,那种时候你都能把我带在身边,为什么后来在雨林中又不救我出去?”

        顾络绎伸手把人拽回来,抱在怀里,轻声哄:“七八岁的时候把你扔掉,你今天还能坐在这吗?”

        尤嘉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看到了蕾丝窗布外漆黑的夜,他蓦地想起暗无天日的那些时光。

        他开口时,说话的声音很小,像是气音,“那在雨林里,十几岁的时候就可以把我丢掉了吗?是因为我长大了吗?”

        “没长大。”顾络绎一下一下慢慢地拍他的后背,声音轻柔得像温泉水,“在这里永远是小孩。”

        “那你为什么想让我去宴会?”

        顾络绎这次没有迟疑,直接告诉了他答案。

        “祭司的钥匙我拿到了,但是皇宫外围守卫森严,进不去。明天的授封大典是个契机,但是邀请函只发给向导,想让你带着钥匙进去,交给那个人。”

        “我可以去。”尤嘉应道,“但是,哥,如果你的任务完成了,你解放了,你会把我扔掉吗?”

        顾络绎沉默了,房间安静得仿佛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尤嘉推开他的身体,有些抗拒,“你明明可以骗我的,为什么不说话?”

        “你只是想利用我吗?”尤嘉眼睛红了一圈,“我不相信。”

        那双灰色的眼睛里仿佛没有任何情感,只是那样安静地看着他。

        “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送你去水木寨,你应该挺喜欢那个地方的,我可以把之前的老房子翻新一下,你可以住进去……”

        他话没说完,就被尤嘉打断。

        “不是我喜欢那个地方!”尤嘉反驳,他摇晃着脑袋,有些崩溃,“是想和你一起有一个家。”

        尤嘉身子小幅度颤抖着,他抱着双膝,头埋得很低,像是冷的难受,又像是难过到极点。

        顾络绎颤了颤眼睫,心有所感。

        标记的影响还是太大了。他们两人的精神力本就悬殊很大,这样的绑定关系只会让尤嘉成为被迫承受的一方。

        怎么办,标记怎么解除?

        他在脑海里迅速搜索二十年来遇见过的相关知识,扫出来的无一是能用的。

        他本来是不打算回来的,给尤嘉钥匙只是想让他在主城区有个落脚的地方。但是精神图景里一直有一个很强烈的信号在呼唤他,那个小木屋里的精神力一直躁动不安。

        想到这里还有个小孩子在等他,他有点于心不忍。

        他知道自己应该和尤嘉减少接触,过多地让对方感知到自己的精神力并不是一件好事,那会把根植于血脉中的东西唤醒,会让他产生依赖。

        他有点后悔白天在货车厢里放的那个毛线团。

        他们两人的相处模式很奇怪,别的组合都是向导安抚哨兵,到他这,倒成了他哄小孩。

        门后的折耳猫跳上床,走到尤嘉身边,伸出一只前爪摸了摸对方的脚背。

        尤嘉心里难受,头埋在膝盖上,调转了个方向不让它摸。

        顾络绎挥手将它收回精神图景里,他上前去摸了摸尤嘉毛茸茸的脑袋,然后扳着他的脸,让他抬头。

        看到那半点蓝光时,尤嘉心里生出一股恐惧,“不要……不要催眠我!”

        “没事的。”顾络绎安慰他,“只是睡一觉。”

        尤嘉抬手想要遮住自己的眼睛,但为时已晚。他的眼皮慢慢合上,身子往下滑,脖子支撑不住沉重的脑袋,最终靠在顾络绎身上。

        顾络绎将他放平在床上,给他掖好被角。

        尤嘉睡着时眼角还挂着一滴泪,将落不落,就那样挂在眼尾的睫毛上。

        顾络绎抬手抹去了,这小孩以前从来不哭的,这次倒把眼尾鼻尖都弄红了。他指尖摩挲着,分散水意,看着对方的睡颜,他忽然想起什么,脸上神色一变。

        他是不是快到那个年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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