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游戏
赵影也没有阻拦那个女孩的意思，静静地看着她们，完全当作小女孩子的游戏，有些兴致缺缺。
“姐姐，这样不公平，要不我们还是抛硬币来决定吧。”
有趣的人看到她身上无畏无惧的态度，一定会愿意和她一起玩玩，可是寡淡的人或者已经老去的人，只想逃开。
“别这么麻烦，你拿着就好了，不用有负担。”
她一直是个无趣的人，因此并不想融入小女孩子的青春插曲里，也不愿意一直暴露在什么赵老师的目光注视下，她在这场合里感到了尴尬和慌张，可她是大人了，不应该被人发现失态的样子。
“哎呀，你别谦让了，让天意来决定不好吗？你说是不是赵老师！”
亦纯笃定他不会这么幼稚，而且应该也认出了她，避免尴尬，两个人不多产生交集是最轻松的。
而赵影却突然拿出一枚硬币，举到她们中间。
“我刚好有。”
亦纯抬头又和他对视了，内心闪现呼啸而过的风声，那是画面迅速翻页的过程，她有些羞耻，羞耻于曾经对他那种□□裸的眼神祈怜，她在这个素不相识的人面前流过两次泪，显然这个人应该记住了她。
那他心里会怎么想呢，一个泪腺失禁的傻子，还是一个用拙劣手段吸引自己的怪胎。
叫小雨的女孩撇撇嘴，接了过来，好像也无所谓的样子，说：“那好吧，你先猜。”
亦纯看了看赵影，依然有心弦扣紧的感觉，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压住，不得以胡乱说：“我猜花。”
小雨冲着赵影笑眯眯地道：“我选字。”
硬币在赵影的指尖翻转，落到拇指，随着清脆的一声，向上飞去。
在所有人都看着硬币的轨迹的时候，亦纯看着赵影。
他们持续对视，中间仿佛隔着轮回。
硬币落回掌心，是字。
“看来缘分选了我。”小雨高兴地扬起星星灯，晃了晃赵影的胳膊，“老师，就它了。”
亦纯没有多说，拿着相机离开了，她不知道背后的赵影有没有再看她一眼，她的心有些下沉，不知道是因为晓风还是因为他。
亦纯走到龙王庙前的岩石上，江面微风拂起层层涟漪，不到百米处屹立着一座孤岛，夜晚郁郁葱葱的树林显得有些恐怖，再远一些就是南城城区的高楼和光污染。
深呼吸调整好心态，亦纯架好了三脚架，开始补光，随意在镜头前拍了几张照片，取下来一看，真有些□□十年代的复古港风味。
晓风也非常喜欢那些港风的美人，类似美丽对美丽的追逐，关于皮相、骨相、气质，和氛围，他一向是苛刻和挑剔的，亦纯从来不敢奢求他对自己说出赞美的话。
晚风吹得亦纯的裙摆张扬起舞，她又开始跌进回忆里，想起高中时代的晓风，心里的甜蜜和酸涩同时发酵。
晓风转来的时候，亦纯已经高二了，她总觉得未来会有不平凡的生活在等着她，否则上天怎么会让她的前半生这么普通。
否极泰来，一定是这样的。
当年她同几个朋友一眼就注意到了刚刚入学的晓风，他是像鹤一样的男孩子，与众不同的气质藏不住的。
当时的亦纯刚刚接触分到文科班，成为艺体生接触美术，她知道自己痴迷的人体是什么样的，清瘦而不削瘦，脖颈线条修长，连接的肩线平直，高挑又遗世独立，单单站在那里就让人觉得是艺术。
晓风就是这样的人，在别人眼里总结一句就是衣架子。
“亦纯，这个不就是天赐的模特吗，冲啊？”
“我不敢……”
“你啊，不是看见这样的人就把持不住吗？”
“不知道怎么形容……”
当时朋友无心一句，也没过多在意，可惊艳她年少时光，乃至改变她人生轨迹的人，已经闯进了她的生活。
亦纯怎么都没想到，晓风竟然转到了他们班，还成为了她的后桌，因为文化成绩普通，没多久他又转了艺体生，坐到了亦纯的身后画画。
那时起，学生时代亦纯的腰杆就开始板直起来，生怕没有留给晓风一个好的背影。
而晓风成为她的模特是因为老师布置的作业，抽签方式，亦纯在十八个人中抽到了他。
只是很可惜，他抽到的是别人。
那个公认为班花的女孩子，肤白貌美，五官立体精致，头发长长的，显得她文静温柔，笑起来的时候也动人，美人应该具有的特点她都有了。
但是比起晓风，她是差了点什么的，亦纯说不上来是哪里，可在她眼里，就是没有人能比得上配得上晓风。
画室里晓风穿着普通的校服，姿态随意地坐在涂成天蓝色的窗户边，额前有几根发丝不安分地浮动着，目光虚晃，心思不知道飘到了哪里。
“你画完了没？”
亦纯的铅笔摩擦在纸上，沙沙的声音没有停下来，她画得太认真了，没有听到他问的话。
晓风有些不耐地站起来，几乎是狂躁地走到她跟前，埋头看画。
“搞什么？半个小时了你还在起形？”
他凑得那么近，亦纯心都快跳出胸口了，一点也感受不到他话里的挖苦，结结巴巴地说：“我就是觉得哪里都不对，哪里都画不好。”
“啊，真麻烦，要不然你换个人？”
看着有些生气的晓风，亦纯心里委屈起来，她就是觉得，晓风太好了，纸笔算什么东西，没有什么能真正留住他。
“对不起，我耽误你了。”
晓风闻言，胡乱挠了下柔软的头发，眼睛里又流露出戏谑的笑意，样子可爱极了。
“你太好逗了，一点脾气都没有。”
他不是真的凶巴巴的人，看到别人可怜的样子，也会柔声柔气地说话。
亦纯心都快化了，整个人都软软的，看着他，默不作声，眼睛里好多小星星。
“今天别画了，陪我去码头吧。”
“干什么？”
“让你陪着你就来，不来拉倒。”
亦纯没法子，匆匆地跟上了他的脚步。
从那时起，她就一直追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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