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谁动了我的储备粮
皇上比太医先赶到了未央宫。
他见到玉沅抱着九皇子靠在枕头上的模样，还小小地欣慰了一下。可看到九皇子昏迷不醒，皮肤发红的可怜模样心中就只剩下担心了。
“父皇。”玉沅软软地唤了声，她后背疼，腿脚也酸麻，快没力气了。
兰嬷嬷见状跪地哭求道：“皇上，求您快让太医看看九皇子和皇子妃吧，九皇子妃背后也伤着了。”
皇上走近，果然注意到了玉沅额头上细密的冷汗。“来，把小九给父皇。”在宫里，能安然无恙触碰九皇子除了玉沅也只有皇上了。
玉沅心想：幸好还有皇上，不然她可抱不动死沉死沉的九皇子。
皇上这些年一直坚持习武，抱着清瘦少年九皇子还不算吃力，他直接架着把九皇子安顿在了床上。
兰嬷嬷扶着玉沅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心疼地给她按揉酸麻的双腿。
桂嬷嬷带着三位太医也着急地赶来了。
皇上留下一位女太医给玉沅看伤，让另外两位太医都赶紧去看九皇子。
兰嬷嬷扶着玉沅，领着太医来到了旁边的房间。宫女和太监训练有素地把这里收拾妥当了。
兰嬷嬷屏退众人，脱下玉沅的衣服。这一看，直接让兰嬷嬷和女太医两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玉沅冷白的纤瘦的后背上，乌紫乌紫的青了一大片，好似皮肤下的毛细血管全部破裂一般。
兰嬷嬷心疼得又摸了一把泪。
“嬷嬷，莫哭，我没那么疼。”玉沅现在确实没那么疼了，伤看着严重吓人，许是因为她是还魂尸，现在又没有完全掌控自己的身体，所以身体各器官的自我恢复能力也比较弱。
“太医，看伤吧。”
“是，九皇子妃。”女太医生怕弄疼娇弱的额皇子妃，探伤的时候是十二分的小心。
好在结果没有很严重，玉沅后背的伤是撞击导致的於伤，伤在皮肉，骨头和内脏都没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兰嬷嬷听到没事，才放下心来，在心中念了句阿弥陀佛。
女太医先是安排了药浴，然后用药油给玉沅按揉了一番，玉沅就觉得都好了。她没有歇息，换了身见客的衣服，带着兰嬷嬷和女太医又回来看九皇子。
两位太医神情都很严肃，像是在讨论。皇上也脸色冷凝的坐在九皇子床边。
难倒是九皇子不好了？
玉沅走到皇上近前要行礼，皇上疲惫地摆摆手要她起来一起坐着，桂嬷嬷就给玉沅也搬了个锦凳。
“父皇，太医怎么说？”
皇上摇了摇头，太医还在会诊，他也没忘记关心玉沅的伤，“沅沅你没事吧？”
“我没事了，父皇。”呆呆的模样和柔柔的声音显得玉沅格外乖巧。
玉沅的余光一直留意着太医，她看到两位太医齐齐过来，眼神里既有着急又有期盼，这两位可是拯救她的储备粮的人啊。
玉沅的眼神太过热切，皇上的视线也跟着玉沅看向太医，“有结果了？”
“是，皇上，臣等会诊完毕，有结果了。”
“九皇子到底是患了何病？”皇上转动了一下大母指的扳指问道，这是他紧张时的下意识动作。
“回皇上，九皇子是染了痘毒。”
“痘毒？”皇上和玉沅都不解，皇宫内何时有痘毒了？不过只有玉沅问出声来。
“是。臣等猜想，九皇子应该是在何处碰到了痘毒病人，或者是痘毒病人用过、碰过的物件，这才被传染患病。”
“患了痘毒会怎样？”玉沅担忧地问。看着太医和宫人的表情，痘毒好像很可怕啊。
皇上在场，九皇子妃就越权问话。太医先是看了眼皇上，见他没说什么，心知这位九皇子妃和九皇子一样深得圣宠，连忙恭敬地回道：
“现在九皇子处于病发初期，身体会持续高热，高热会导致虚脱，待过段时间肌肤上便会爆发痘疮。”
“这时也是最危险的地方，一旦痘疮溃疡感染，九皇子就会有生命危险。”
“可有治疗，之法？”能不能治才是最紧要的，玉沅着急地都结巴了。
“痘毒病情的严重程度也因人而异，九皇子身强体健，目前没有危险，臣等商量了几个方子，觉得可以一试。”
玉沅听明白了，就是九皇子抵抗力强，现在还没事。没事儿玉沅就放心了，她欣喜地看了眼皇上。
皇上也微微勾了下嘴角，这小九媳妇听到小九没事就这么开心呐。看来，这个儿媳妇是真的娶对了。
“那朕就把九皇子交给两位太医照顾了，务必保证小九安然醒来。”
“是皇上，臣等自当尽心竭力。”
两位太医领命后，便开始熬药，有喝的，有药浴擦身的。碍于九皇子的衰神体质，太医们不敢轻易触碰九皇子的身体，所以喂药、擦身这些活，玉沅就主动揽了过来。
皇上看着玉沅娇小的身躯费尽地扶着九皇子起身，实在有点看不下去，就也过来帮忙。有人帮忙，玉沅就轻松很多了。
皇上见九皇子这边暂时没事了，就回去乾元殿了。他临走时特意吩咐桂嬷嬷九皇子这边一有情况就要立即派人禀报。
皇上到乾元殿的第一件事，就是召见太子殿下。皇上悄悄审过桂嬷嬷，这一日小九不是在宫里，就是在太子府，就算回门的时候也是和玉沅在一起。
两人同行，九皇子染病，但是玉沅没事，那么痘毒毒源就不大可能是在将军府。小九在太子府的时间最长，他需要找太子来仔细问一问，重要的是也要让太医给太子检查检查。
万一太子染病而不自知就更麻烦了。
“儿臣见过父皇。”这时宫门已经下钥了，父皇突然召见自己，让太子有种很不详的预感，他一路快马加鞭地赶了过来，见到皇上安然无恙，悄悄松了口气，可他的心依然悬着。
“太子，起来坐吧。先让太医诊脉。”太子看着早已等候着的太医，虽然是一头雾水，但还是什么都没说，安静地配合太医。
“启禀皇上，太子殿下身体康健，并未染上痘毒。”
“嗯，退下吧。”
太子见太医退出去，才问出心中的疑惑，“痘毒？父皇为何突然查痘毒？可是有人染上了痘毒？”
皇上面上喜怒难辨，他没有回答，而是盯着太子问：“你可知父皇召你来何事？”
“回父皇，儿臣不知。”皇上的态度让太子觉得事情很严肃，本着言多必失的原则，他快速敛神让自己恢复平素里的沉着和冷静。
皇上看着太子镇定置若的模样，心中既是欣慰又有些别的情绪。这是皇后给他生的第一个嫡子，是他亲自教导出来的太子。
太子聪慧睿智，心性和能力都同样出色，品貌德行有口皆碑，这个孩子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让他失望过。
他是周朝建国以来最出色的储君，出色到他这个父皇有时都自惭形秽。
皇上压下心中翻腾的思绪，沉声道：“小九染上了痘毒，这件事情，父皇交给你来查，要一查到底，你可明白？”
太子听到九皇子染上痘毒时，瞳孔骤然一缩。父皇不说彻查他也会一查到底，无论是谁，既然动了他的胞弟，那么就不要心存侥幸想他会查不到。
三更天的时候，皇上临睡前又到了未央宫，他一进门，就示意桂嬷嬷和兰嬷嬷禁声。
内室，玉沅倚在九皇子床头半睡半醒，她听到有脚步声，立即清醒了，“父皇？儿媳见过父皇。”
“怎么不先休息？小九这里有太医在不会有事。”皇上温和一笑，明知故问，他心中很满意玉沅对九皇子的看重。
“我担心他。”
玉沅看着床上躺着的九皇子是由衷的担心，不过她的担心和皇上理解的担心不同，她担心的是她的储备粮会不会出事。
九皇子这么昏迷着，煞珠中的煞气都稀薄了很多。
皇上诧异玉沅的直白坦诚，他没有再劝说玉沅，看过九皇子后就带着大太监李金又匆匆回了乾元殿，他要抓紧时间休息，以充足的精力应对明日的早朝。
回宫的路上，皇上的脑海中都是玉沅在意小九的模样，他在玉沅的身上看到了玉夫人的影子。
玉夫人待皇后真心实意，玉沅待小九也情深不倦。
玉氏这对母女啊，都是温婉纯良的性子。明眼人都看出来了小九对玉沅的不喜，玉沅怎能没感觉，可当小九出事的时候，身边陪着靠着的也只有玉沅啊。
他们小夫妻成婚以来，宫里就开始疯传小九刻薄皇子妃，他处置的了妄议主上的宫人，却不能掩盖小九不敬嫡妻的事实。
新婚之夜不洞房，这是直接打玉氏的脸面。当晚离家出宫，更加明白的告诉世人，他不喜玉氏。
他的书案上也压了许多份御史的奏疏，其中有一份更是借此弹劾九皇子不敬嫡妻是不满赐婚，是忤逆君上，更是抗旨不尊。
不过这些都被他压下来了，上奏的御史也让人悄悄处置了。
他是小九的父皇，也是男人，他理解小九的别扭。
小九无非是不愿就这么突然被动的和一个陌生的女人绑定一生。还觉得他赐婚的目的，是为了偿还皇室对玉夫人和玉沅的亏欠。
觉得这些外因，让他们这段婚姻别有目的，不纯粹。
为此小九还找国师确认，玉沅到底是不是他的有缘人。
在小九心中，他想要的感情是一份不掺杂其他任何东西的纯粹干净的感情。所以对玉沅，对于赐婚，他心中一开始就存了偏见。
皇上知道，如果没有赐婚，没有恩情，小九大概率还爱上玉沅，因为玉沅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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