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甚好
第二天清早的时候，玉沅带着兰嬷嬷来到了同在京城郊外的大国寺为爹爹点了一盏祈福的长明灯。
大国寺香火鼎盛，来上香许愿、还愿的香客络绎不绝，像玉沅这样的贵夫人，贵小姐也不少，玉沅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熟人”。
说是熟人，其实也不算，因为她们认识玉沅，可是玉沅并不认识她们。
这些小姐们穿着五颜六色，浓妆艳抹很是花枝招展，领着丫鬟仆从乌拉拉的一大群人，迎面走来还挺有气势，兰嬷嬷下意识地走到玉沅前面保护她。
“别紧张，玉沅，我们对你可是‘闻名已久’，今日难得见你出门，可不得好好打个招呼。”
站在一群人最前面的一位绿豆眼小姐挑衅道，她身上披红挂彩，头上累累压压地插满了赤金发钗，玉沅在心里给她备注炫耀狂+暴发户。
她身后的几位小姐似是都以她为首，纷纷附和道：
“是啊是啊，我们可都是知道你呢。”
炫耀狂+暴发户小姐，听到众人附和，心中更是得意，出言也更加肆无忌惮，“可不是，毕竟‘花瓶美人玉傻子，又聋又哑不能行’的歌谣我们可是从小就经常听呢！今儿一看，这歌谣果真不假，这容貌说是花瓶美人倒也得当，就不知道后面那句是不是也不假，呵呵。”
“香姐姐不假，你看，她那呆滞傻愣的脸，还有那一动不动的蠢样子，要是个正常人，才怪呢。”
玉沅心里的备注又加了一条，炫耀狂+暴发户+阿香。
“哼，也不知道长乐王爷是中了什么邪，怎么就选了你，不选我！”原来这个阿香还心悦周鲤的，可惜了周鲤没中邪，他本身就是邪，而且他也没得选。
至于为什么选自己，玉沅猜想的解释可能是因为自己比周鲤更邪性，皇上和国师想邪邪得正吧。
小跟班又开始吹嘘拍马，“可不是，要说这满京城，只有香姐姐最配长乐王了，也只有香姐姐才配得上长乐王妃的名号。”
玉沅看了一会儿，也不见她们有什么高明的手段，不耐烦听她们这些无脑的话，就拉着兰嬷嬷想要离开，结果这阿香竟然让人围住了他们。
“王妃。”兰嬷嬷看着远在山下的王府府兵，有些担心的看像玉沅，玉沅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无事。这些身子骨孱弱的娇小姐还伤不了她，哪怕她现在因为离开周鲤太久有些行动迟缓，她照样能把她们一群人都打趴下。
兰嬷嬷见玉沅镇定，自己心中也有了底气，现下也不怕激怒她们了，义正言辞地喝道：“尔等大胆！我家主子乃长乐王妃，皇家儿媳，你等见王妃不仅不见礼，还出言诋毁皇室，我定要告知皇上，重惩尔等。”
玉沅冰凉的目光也适时地望向她们。
阿香被玉沅突然凌厉的目光吓得后退一步，直接踩到了后面人的脚，踩得那位小姐直接惨叫一声，阿香自觉丢了面子，不愿承认自己被玉傻子吓到了，就迁怒道：“作死啊，离我这么近。别吼了，闭嘴！”
阿香这一声吼，比久混市井的泼妇还像河东狮吼，身后小跟班吓得呐呐低头。她很满意这个结果，以同样的气势迎上了兰嬷嬷和玉沅。
“皇室，我呸！你玉傻子也算皇室？只有我才是最适合长乐王妃这个位置的人，你以为长乐王会喜欢你这个傻子，做梦吧，就算长乐王是个衰神，也不是你这个傻子能配得上的，他现在只不过一时被你迷惑，你等着瞧吧，回家我就让父亲求长乐王休了你！”
兰嬷嬷带着玉沅后退一步，躲开阿香喷射的唾沫星子，可不能让这些脏东西沾到王妃身上。
然后就准备教训这个不长眼的阿香，结果有人先她一步。
“你要休了谁啊？！”哟，这声音冷得能冻死个人，他只有一人，但是他所过之处，众人纷纷退让三舍。
这大周朝京城，有人不认识皇上，有人不认识其他皇子，有人不认识高官重臣，但是没有人不认识九皇子长乐王。
九皇子从小到大的画像，哪家没有个三两幅？不为其他，就为着哪日倒霉遇见九皇子时，他们能认出来，并躲着走。
九皇子的衰神能力，上到高官家眷，下到平民小儿，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是他们也是今日第一次见到活的长乐王爷。
一些外地人虽然不明所以，但也懂从众，众人就这样又害怕又好奇的，像水波一样不远不近地簇拥着长乐王爷走到了玉沅面前，而且围过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
长乐王的热闹明显比之前几个娇小姐打嘴仗更加刺激。
在周鲤牵起玉沅的玉白小手时，大家还兴冲冲地看热闹，打赌玉沅多久会被周鲤克死，怎么个死法等等。
有明白人已经反应过来，这位被长乐王爷牵着的单纯小仙子就是长乐王妃，笑呵呵地推拒了打赌的邀请。
阿香见到长乐王爷立马换了副脸孔，玉沅现场见识到了什么叫矫揉造作，拿腔拿调，“香香见过长乐王，王爷万福！”她自觉仪态万千，羞红着脸，身体别扭地歪着脖子偷瞄周鲤。
玉沅觉得阿香辣眼睛，嫌弃地歪头也看向周鲤。周鲤被她萌的心肝一颤，嘴角如寒冰遇春水，柔波轻笑。
阿香偷瞄到他的这副表情，自觉是对自己的，立即俯身改行跪拜大礼，而且更加大声地重复了句：“香香见过长乐王，长乐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她身后的一众跟班们，也跪拜跟着大喊：“王爷千岁千千岁！”
不明就里的百姓们见状也跟着跪拜大喊：“王爷千岁千千岁！”
玉沅和周鲤见此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这个阿香作死何必连累他们呐！
在大周，只有比皇帝辈分高，或是与皇帝同辈的德高望重的老王爷能被成为千岁，他这个长乐王虽然是皇子中的独一份王爷，但是不过是个空有爵位但无封地权利的虚衔，更何况他上边还有太子皇兄呢？他何德何能称千岁，明日父皇的御案上估计又要多几本参他的奏则了。
“本王问你，姓甚名谁，出身哪一家？”
阿香听了可激动了，长乐王爷问她这些，不就是准备求亲吗？她抬头飞快地说：“奴家行张，闺名香香，家父乃是工部尚书张英。”她生怕自己说晚了，长乐王会反悔。
玉沅心道阿香这遣词造句很是熟悉嘛，这不是她看的书生狐妖话本里常说的吗？
周鲤略微思索了下问道：“你就是张尚书家流落民间的嫡长女？”
张香香觉得耳边充满了喜鹊喳喳的叫声，她高兴得直点头，像一只啄米的小鸡，又怕长乐王不理解，她还连连说是是是。
“没想到王爷早就知道奴家，奴家，奴家也仰慕王爷许久了。”她是真的没想到原来长乐王也偷偷了解过她呐，王爷这是喜欢她很久了吧，为了回应长乐王对她的爱，张香香挤眉弄眼地开始对周鲤抛媚眼。
周鲤见玉沅笑得一脸玩味地看热闹，尴尬地轻咳了一声，捏了一下手中的小手，小声在玉沅耳边说了句：“小没良心的，回家找你算账。”
这事真是误会，大误会。
周鲤知道张尚书家刚找回来一个流落在外的嫡长女，是因为他们的王府正好由张尚书负责督造，张家找回长女那日，张尚书正在向他禀报王府进度，得到消息后就向他告假归家见女儿了。
所以，这事就是个巧合。
“张香香，慎言！”周鲤先是厉声喝止住还想说什么的张香香，然后接着道：“本王知道张家找回嫡女，纯属因为张尚书负责督造本王王府，至于你如何，这与本王毫无关系。今日，你有两大罪：
其一，诋毁本王王妃，罪不可恕。王妃玉氏乃是本王爱妻，本王爱之重之，尔辱没王妃就等同于辱没本王，本王念张尚书兢兢业业，思女心切，免尔死罪，但活罪难逃，仗则三十。
在此，本王郑重昭告，吾与吾妻甚好，散布谣言者，欺辱王妃着，本王绝不轻饶，望各位以张氏为鉴。”
张香香没想到事情的发展和她预料的完全不一样，听到长乐王要为了傻子王妃仗则她，她更是觉得十分气愤，母亲和祖母明明像她保证过的，长乐王不喜王妃，而她会是长乐王的王妃，可现在怎么会变成这样。
“不，王爷，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才是你的王妃啊……唔。”从山下问询赶来的王府府兵，见状立即上前将张香香和跟着她的小姐夫人们，全部堵住嘴按在了地上。
玉沅还被那句“小没良心的”惊着呢，这周鲤现在说话都让她心里麻酥酥的，她怀念他的毒舌，可惜他现在的毒舌都是对其他人了。
周鲤冷冽的目光先是扫了一下跪地瑟瑟发抖的众人，才严厉道：“尔等罪其二，不尊朝廷礼法，竟对本王三呼千岁，陷本王于不孝不悌，此罪死不足惜。因本王为当事人，此事会成书皇上定夺。尔等归家后审。退下吧。”
王府府兵立即压着那几位小姐仆从，不顾她们的挣扎，强硬地全部拖了下去。
围观的百姓们此时恨死了那几位小姐了，尤其是张氏，你不知道朝廷礼法，你吼什么啊，还连累了他们，刚刚还兴致勃勃打赌的人，此时都跟霜打的茄子似的。
有几个人还边走边嘀咕，一个老掌柜模样的人捋了捋胡子叹道：“这长乐王看着是知书识礼，皇家气度也无可挑剔，但是就这衰神名号也真是实打实的啊，你看，我们还没和他有身体接触，就这么远远地看了他，就无缘无故地被连累，摊上这么个无妄之灾。”
跑趟的店小二用肩膀的毛巾擦了把冷汗，心有余悸地应道：“谁说不是呐，还好王爷平日里体谅我们，很少出门。我听说啊他之前一直待在皇宫，王府建成后就一直待在王府。”
另一个身材魁梧的伙计，双拳一碰，赞同道：“是啊，我也听说是这样，我估计啊，这次要不是王妃被欺辱，王爷大概也不会过来。”
他接着又突发奇想地提议道：“掌柜的，你说要不我们联名上书和王爷说说，今后只要王妃出门，都由我们百姓保护，我们保证把王妃护得好好的，他就不用来了？”
老掌柜斜睨了他一眼，说：“你可想的美，就咱无权无势，也每个好身手，哪能保护好王妃？”
魁梧伙计丧气地耷拉下了肩膀，店小二却想着成立“王妃护卫队”或许也不是不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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