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窗外的亮光让虞了凡慢慢醒来了,这一觉是他这大半年来睡得最舒坦的一次了。他坐起身发现姜承不在房间,忽然冒出姜承是不是扔下他自己走了的念头。他紧张地看了眼姜承的行李,自言自语道:“行李都还在啊!我到底在想什么啊!如果美女姜不想让我来根本就不会带我跟他一起出行,又怎可能半路把我丢下。”
那夜,姜承在虞了凡背上写下了“你逃”两个字,虞了凡便明白姜承要回头去找姜熠。他拼命游向岸边跑回了学校,语无伦次地对学校的保安说因为晚归遇上了打劫,好不容易才喊来了人去救姜承,等找到人开船到湖心小岛天都已经亮了。
赶来救人的人只看到姜承晕倒在地上,身边一片狼藉。地面上有类似洪水褪去的痕迹,也有被焚烧的痕迹,更诡异的是,无字碑上尽是斑驳的血痕还出现了字迹,而那棵雪梅则一夜成了枯干。
无字碑出现的字迹几乎轰动了半个考古界。可是考古学者们研究了半天也只是大致明白了那应该是条墓志铭,然而更多的也无从考证了。
姜承被送进了医院,虞了凡便主动去照料他。再次睁开眼睛的姜承一眼就看到虞了凡脖子上几条青紫的印痕,他满含歉意道:“抱歉,害你几乎丢了性命。”虞了凡看着他毫无血色的脸,叹了口气,撑起病床上的小桌,说道:“无论你是人是鬼还是神,总还是要吃饭的吧!”
两人默然地吃着饭,虞了凡先开了口:“这次夜不归宿闹得全校皆知,恐怕是要被处分了。”
“嗯……”
“那位姜……姜大哥怎样了?”
姜承顿了一下:“兄……兄长……已不在了……”
在又沉默了许久之后,虞了凡问道:“你可愿听听我的故事?”姜承抬头看向他,郑重地点了点头。虞了凡注意到姜承的眼眸里有一抹浅红。
“伸出手,我想你和我的相遇也并非偶然。”
虞了凡不置可否地伸出了手,姜承垂下眼帘轻轻握住虞了凡的手腕,虞了凡这一生十八年的记忆如浪潮一般向姜承涌来,姜承清晰地感受到了这十八年来虞了凡所有的喜怒哀乐,他说过的话、他见过的人、他做过的事都在姜承的脑海中如走马灯一般快速放映着。
虞了凡看着姜承轻蹙的眉头露出了一丝苦笑。
“哗”的一声,房间门被拉开了,姜承走了进来,手上端着一碗粥,说道:“快去梳洗一下吃个早饭,要到站了。”
出了火车站,两人按照计划搭乘长途巴士向此行的目的地南山进发。早上的第一班巴士,车上只有寥寥几位乘客。
姜承一坐下便继续闭目养神,虞了凡大约是晚上睡得太好毫无倦意。他好奇地看着窗外陌生的城市,那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古城,名胜古迹众多,姜承听见虞了凡心道:“如果有时间真想好好逛逛这里,也不知还有没有机会。”
现在的姜承已经可以选择是否去探听他人的心声,他知道虞了凡的内心并不像表面看起来得那样轻松,倒不如说虞了凡一直在努力地抑制内心的不安、担忧和慌乱。而姜承则对自己带着虞了凡同行是否正确而不安。此行是否真的能有所收获,他甚至连一成把握也没有。可是人有的时候不就是这样,明明并没有多少信心的事也只能去做,明明不知道结局到底会如何的事,也只能去做了才知道。
找回了元灵的姜承打开了记忆的闸门,三千年前他从出生直到成年冠礼的那些岁月都被记起了。三千年前的他觉得一生都应该会和姜熠在一起,哪怕只是永远在姜熠的身边做一个小跟班,永远被宠爱地摸摸头。三千年前的他也曾想过,就算姜熠娶妻,他也会诚心诚意地祝福,只要自己能活在看得到姜熠的地方就好。
然而他的记忆也仅仅只有从出生到成年那二十年的时光。冠礼之后的事他居然完全想不起。他记不起自己因何身死、何时身死,不明白为何自己三千年来竟只有这一次转世再生,不明白姜熠为什么要封印自己的元灵,不明白姜熠为何不肯早早来与自己相认,更不明白姜熠献身前那番话的意义。
“兄长身上那些细碎的伤口应是万魔噬咬之伤,兄长到底做了何种大逆不道之事才会遭此天谴?殷珣让我不要一错再错又是何意?”
同时,姜承在虞了凡的记忆里知道了虞了凡的家族中有一本不外传的族谱,上面记载了很多令现代人匪夷所思的事,尤其是一位名叫虞惊雷的先人。据说他法力高强,令妖魔闻风丧胆,但在与霁泽君一同平定魔族的战争中下落不明。而最令人惊异的是,虞家从虞惊雷下落不明开始,全族人就如同被诅咒了一般,所有的男性都活不过四十岁。
“平定魔族的战争”在姜承现在的记忆里是完全缺失的,他只知道这场战争在自己即将成年时已是一触即发。他只能猜测自己身死的原因多半与此事有关。而他与虞家的联系正是来自虞惊雷,此人当年与自己和姜熠交情匪浅,算得上是生死之交。若虞了凡真的是虞惊雷的后人,那他们的相遇必定不是巧合。
于是,中秋那晚所有的疑问非但没有得到解答,三千年前的疑问更是如浪涛般层层涌来。
“你想解开诅咒?”
“我……”虞了凡深深地低下了头。
家族的诅咒大约是虞家最大的秘密了,从虞了凡记事起,他就觉得虞家所有的人都处在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中。等他长大了才发现自己已是姓虞的最后一位男性。他从小所受到的宠爱可想而知,可是他觉得那些宠爱尽是苦涩。
他抬头看向姜承道:“说不想解除诅咒是假的。”又怕姜承误会似的慌忙解释道,“我家里的人并非觉得只有男性才能继承香火,我有一些外姓的兄弟姐妹,他们过得都很好。”
姜承安慰地笑了一下道:“我明白。”
用一个苦笑回应的虞了凡继续说道:“我……我只是不甘心,虽然我不敢说什么‘我命由我不由天’,可是我……我真的不甘心。”
姜承看到虞了凡的眼神里有犹疑、有伤感、也有坚定,“我需要一点时间梳理一下现在的境况。”
虞了凡拿出红色丝线编织的项链递给姜承:“这个对你很重要吧!我捡回来洗干净了。”
姜承感激地笑了一下,他用手靠近虞了凡的脖子,一阵暖流拂过,那些印痕皆消失不见了。
“等你想好了,带上我一起!”虞了凡坚定地说道。
大巴离开市区之后开始变得颠簸了,车窗外所见之处已是崇山峻岭,但是层层叠叠的大山对虞了凡并没有什么吸引力,因为他从小就住在山脚下的一个镇子,早已看惯了。百无聊赖的他只好也学着姜承的样子闭目养神,只是越接近目的地就越觉得紧张,毕竟他几乎是带着豁出去的勇气上的路。
启程之前,姜承专程约了虞了凡一起游湖。那时的清水湖已覆盖着厚厚的冰层,偌大的湖面变成了一个纯天然的滑冰场。这对于在南方长大的虞了凡来说很是新奇。
虞了凡眺望着湖心修筑了新栅栏并重新对外开放的石碑,咬了咬后牙槽道:“如果不是我们家有那本离奇的族谱,我大约死都不信这世上真有神、魔存在。”
“之前你说要我带上你一起,你可真的想好了?虽然我有些能力超出凡人,但始终是凡胎□□,此去前路未卜,我也不知是否能应对的了。”
“如果我死了,你能复活我吗?”
“死而复生违背天道,不可为!”
虞了凡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看着姜承的眼睛说道:“那我就豁出去了,活下来了也许就能找到解除诅咒的办法,活不了就当增加点人生阅历吧!”
是的,无论姜承有多么担心虞了凡根本不明白此行所要经历的困境,但是虞了凡本人的决心并不比姜承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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