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苦寒梅香
老古板卢林显然被惊了惊。
林雾早知道江无尽会留下，但真听到江无尽自然而然地说出这三个字时，心中仍然波涛汹涌。
一直到送走了卢林后，还久久不能平复。
林雾站在幽暗而狭长的巷子里，耳边依稀环绕着幽幽地哀鸣。
回身看着留在岚雾阙大堂里的江无尽，她和华美而精巧的宫灯格格不入，却和冷夜里的温暖烛火那么相配。
林雾久久凝视着她笑意清澈又温和的爱人。
是爱人，还是一个幌子？
江无尽几大步走上前来：“怎么？不急着洗浴了？”
今朝有酒今朝醉罢了，林雾扑进江无尽的怀里：“要和你一起，好想一直和你待在一起。”
江无尽沉默地揽住了林雾的纤腰，好一会儿才轻声说：“好。”
林雾刻意忽略了江无尽的迟疑。
片刻后，江无尽看着面前的浴盆，陷入了沉思。她突然有些后悔刚才鬼迷心窍的答应了林雾。
旁边齐整的叠着几件冬衣，看样子林雾是预备让江无尽穿自己的衣服，江无尽才打量完整个屋子，那边林雾已经把自己的头发散下来了。
“嘶…”林雾才解了一下衣服，手上的伤口便挣裂开了。
先前没用上几回这只手，林雾还没觉得有多不便，现在需要用手指的地方多了些，就不方便了。
林雾有些委屈地抬头盯着江无尽，却见着她神色间没有心疼的样子，反而由衷地笑了起来。
“你呀—”江无尽无奈地叹了口气，过来帮林雾细致地解开了衣服间复杂的系带，然后又十分耐心地护着林雾的手，帮她脱下了外衣。
“你这样可不能闹了，新伤沾上水可不好。”江无尽皱着眉，一脸严肃地警告道。
林雾才发现江无尽并不是一皱眉就会显得煞气，至少此时此刻江无尽看起来只是有一点不开心。
林雾顺手就用右手解开了里衣的衣带，贴身的柔软衣物刹那间滑开，接着就抬眼看江无尽的反应。
江无尽目光闪躲了一下，林雾看到她薄唇轻轻抿起，很快恢复了自若地模样。
她抬手帮林雾把里衣和褪下，凑到林雾耳边，清冷地声音染上了欲望的沙哑：“以后咱脱衣服前…能不能打个商量？”
林雾眨了眨眼，一派无辜模样：“沐浴嘛…不就是…”
耳垂蓦地被江无尽咬了一口。
林雾僵在原地，脸上莫名烧得慌。
江无尽衣服没有察觉的样子，轻易摆弄着林雾泛着藕粉的胳膊，小心地避开了林雾的伤口，随后后退了半部，反手用拇指随意地指了指浴盆：“请吧。”
林雾似乎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不着寸缕，而江无尽不仅未解衣裳，甚至连一片轻甲都没解下来！
太过分了！林雾就没吃过这么大的亏。
胜负欲作祟，林雾压下心底不断翻涌的羞涩，保持着仪态，优雅地抬起一条长腿，慢慢地放入浴盆中。
她知道自己好看，于是将视线却落在江无尽身上，企图捕捉江无尽的所有神色变化。
江无尽呼吸停住了，一直到林雾完全站进浴桶中，才抬手握住了林雾左手的手腕：“手，注意着点。”
声音全然冷了下来，似乎是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欲念，江无尽俯身，与林雾被热气蒸腾得泛着暖红的面庞极为贴近：“你最好收敛一点。”
林雾全然没有后退的意思，细细打量着江无尽皮肤上细细的绒毛，和她因为抿唇动作变得红粉的薄唇，轻轻江无尽唇角印下一吻。
随后仰着脖子笑得恣肆，用可怜巴巴的声音撒娇道：“姐姐把甲给卸了嘛～我看着冷…”
“行。”江无尽轻笑一声，点了点头退开来了。
她卸甲就和穿甲一样熟练，利落地将闪着寒光的甲脱了整齐地叠放在一旁，随后便习惯性地左右拉伸了一下脖颈和肩颈。
看着轻松了不少。林雾泡在水里，安静地看着江无尽脱下硬挺的铠甲后显露出来的曲线。
她又想起江无尽胳膊上优美的肌肉线条、蝴蝶翅膀一样美的肩胛骨、还有腰窝…。
还有绷紧了、微微颤动的小腹。
林雾硬生生想到整张脸都红的慌，心里告诫着自己不能真的喜形于色，但嘴角又止不住地上扬。
最后不得不把下半张脸埋入水中，只留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江无尽。
江无尽衣着整齐，一身暗紫色的衣服上仅仅绣着小小的一朵花，看着林雾的样子觉得好笑。
见林雾几缕青丝已经入了水，便取了篦子帮上前来帮林雾梳头。
江无尽手指纤细，骨节分明，和她的人一样，清冷地像竹子，又像梅花。
挽过大弓、舞过长|枪的一双手，此刻耐心地帮她梳着长长的乌发，生怕扯疼了她。
凉薄的声音染着轻柔的语调在林雾耳边响起，江无尽温声劝林雾：“时辰太晚，你今日又折腾了一天，还是不要打湿头发了…早些休息罢。”
林雾仰头去看江无尽：“你才回来，我不要休息。”
江无尽哑然失笑。
林雾才恍然惊觉，江无尽今日才回京，舟车劳顿且罢，复命述职之后便一直在自己身边，由着自己胡闹，恐怕早已乏了。
于是林雾一面搓洗身上的风尘，一面应道：“那就不弄头发了，明日一早再说。”
江无尽握着林雾的发丝，她的发丝细细软软的，缎子似的反着光，她总担心一用劲就会扯断。
但梳了许久也没遇到难缠的死结，即使遇到阻力，也很快就顺了。
就像林雾这人一样。
“还是别睡了。”
江无尽嘴角噙着笑，抬手把青丝抛进了水里，满意地看着它们沾了水，慢慢没入水中，然后随着林雾的动作在水中飘荡。
林雾稍感意外，转过头去看江无尽：“你这人…说话不算话。”
江无尽摁了一下林雾的脑袋，卡着她鼻尖刚刚碰到水的时候松了手。
林雾一甩头发，抬眼瞪了眼江无尽：“你等着。”
江无尽挑了挑眉，没有出声，撑在浴盆旁边，取了皂角，用手掬了把水淋在林雾发间，帮林雾清洗今日头上沾染的灰尘。
林雾哼哼唧唧地窝在温水里，舒服得眼睛也微微眯起，笑眯眯地望着江无尽：“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呀？”
好半天没有回答，过了许久，江无尽才认真答道：“是你先对我好的。”
确实如此。是林雾先撩拨的江无尽，林雾承认。
但是。
“那你重金回报就可以了，倒也不必以身相许。”林雾开着玩笑，状似随意：“你就是想对我好。”
江无尽又笑了，但是没有说话。
林雾舔了舔嘴唇，觉得江无尽就像雪中白梅，隐在冰天雪地间，就与之一样高寒。
但若你闻见暗香，抖落她一身寒霜，就能看到那纤薄柔嫩的花瓣。
欲壑难填。一开始只是想看她，然后想靠近她，接下来就想把她折了带回家中。
但是又不舍得她凋零。
于是就想要完完整整的，带回家栽着。
“在想什么？”林雾撞进了江无尽意味身长的探究眼神。
她扣了扣盆壁：“水有些凉了，出来。”
随后便将林雾的发握在手里，慢慢地拧干，耐心地等水滴完。
看着水一滴一滴的落下，江无尽有些走神。
林雾总是骄矜又温软的，解语花一样，但只要给她足够的安全感，她就会悄悄地松弛下来。
然后泄露出常年上位者的高傲和独断来。
江无尽几乎可以确定，林雾不单单是个深闺小姐，她原先的权势应该极盛，才能养出这样难以掩藏的锋芒。
今天在衙门里，别人或许会留意不同的人，只有江无尽，把全部的视线投注在林雾身上，捕捉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今日扑朔迷离的案情，至少有半数在林雾的意料之中，不知她在京城着波诡云谲的暗流中，动了多少不易察觉的手脚。
但那血溅当场的两人，应确实在林雾意料之外。
江无尽将林雾湿重的长发挽成简单的发髻，又伸手拖住林雾的左手手腕：“快起来。”
“冷…”林雾小声抱怨着起来，这回倒没了卖弄风情的心思，抓起大毛巾往身上裹。
但一只手便有些捉襟见肘，好在还有江无尽的手。
随后江无尽用毛巾裹着林雾的头发，一点一点慢慢绞干的时候，平和又专注的样子。
“我每次弄头发的时候都焦躁得紧…”林雾小声絮叨：“你怎么那么淡然…”
林雾想到了什么，突然睁大了双眼，紧张道；“你没有帮别的小姑娘打理过头发吧？”
江无尽失笑：“哪来的小姑娘…最多就是给母马梳过毛洗过澡。”
这回答哪里怪怪的，林雾皱了皱眉，还没想明白是哪里不对。
却听江无尽突然问：“杉月就是吕怀谷？”
这问题太突兀了，不知是在江无尽心里憋了多久，终于憋不住了才问出来。
“刘赫是这个意思。”林雾只能这样答：“真相只有杉月自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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