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
戚寒烟在洗手间外站了一会儿，准备回到堂食大厅时，却接到秋霁的一条短信。
“你先别回来。”
怎么了？她不解，刚要问，又收到一条信息：
“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蓝倚宁好像想要找你麻烦，你暂时先别回来。”
蓝倚宁？
戚寒烟蹙起眉。
是因为上次的事吗？她认出自己了？
无论如何，蓝倚宁找自己麻烦，断没有让秋霁帮自己挡着的理由。
她收起手机，放回兜里。
走回餐厅，戚寒烟一扫眼过去，视线一顿。
自己原本的位置上此时坐着个人，是蓝倚宁。
而秋霁站着，脸色很不好看地同她说着什么。
哦，看来还真是冲着自己来的。戚寒烟镇定地看了两眼，抬步走过去。
随着她的脚步声传过去，秋霁应声抬眸望来，见她出来，幅度极小地摇了摇头，用眼神示意她别过去。
此刻避开蓝倚宁，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但戚寒烟若无其事，越走越近。
直至停在蓝倚宁身后。
她身影投下的淡淡阴影笼罩过去，位子上的人若有所觉地转过头来。
戚寒烟居高临下地站着，看向她时眼帘微微敛着，先发制人：“这是我的位置，让让。”
因为坐着，蓝倚宁此刻只能仰视她，目光落在她精致的五官上，顿时觉得这张脸艳丽得刺眼无比，尤其是那双时时刻刻都像在勾引男人的眼睛，让她心生厌恶。
她很快站起来，手却扶着椅子背，没有挪开一步，势必是不打算让开。微微抬起下巴，尽量与同戚寒烟平视。
“你的位置？”蓝倚宁神色高傲，“这椅子上写了你的名字吗？”
秋霁忍不住怒道：“你有完没完了还。”
神经病一个，莫名其妙来发疯。
但人根本就不理她，一门心思盯着戚寒烟不放过。
“让开。”戚寒烟闻到一股淡淡的酒精味，明白对方多多少少是醉了。
蓝倚宁冷笑：“我要是不让，你能把我怎样。”
这是喝醉了吧。
一边的徐玥看出蓝倚宁不对劲，也下场逐客。
“赶紧回你自己的位子啊，这可不是你撒酒疯的地方。”
这个大小姐真是会挑时间，专门趁着江暮语出去接电话的空挡来这里找茬，料定没人敢拦着她。
正如徐玥所想，蓝倚宁确实已彻底无视了其他人，紧盯着戚寒烟不依不饶，目不转睛看着她：“怎么，这家店是你开的，我连一个椅子都不能坐了？谁给你的自信？”
方才何黛还劝自己不要出头，可她蓝倚宁打小眼里容不得沙子，她今天就是要给这个戚寒烟一个下马威，警告她离江暮语和秦燕隅远一点儿，不要耍她那些不入流的手段。
戚寒烟全然不想理会她，偏过头看了眼旁边的桌子，有两个男生站了起来，一脸犹豫地看着这边，除此之外，别人没什么反应。
何黛正和秦燕隅说着什么，后者眼帘半垂，心不在焉，两人好像都没注意到这边。
片刻的僵持后。
“行吧，”戚寒烟轻笑一声，眉眼间霞色潋滟，“那我就去坐你的位置。”
说完便转身抬步往李博那群人走去，其实是想去隔壁桌喊人把蓝倚宁带走。
恰巧这时，江暮语接完电话返回，也朝自己的位子走来。
两个位子离得不远。
没等蓝倚宁反应过来，戚寒烟已经来到她原先的位置。
与此同时，江暮语也走到位子旁。
“戚寒烟？”他看清面前的人，有些愣怔。
怎么一会儿功夫，旁边换了个人。
戚寒烟冲他挑唇一笑，落在蓝倚宁眼里岂能忍受，三两步冲过来，一把扯起戚寒烟，想将她从江暮语身边拉开。
“你让开！”
她有些用力，脸上表情凶狠，吓得对面的李博等人往后缩了一下。
戚寒烟脸色未变，轻轻甩开蓝倚宁，平静地看向她。
“你不是说，这位子没写名字么？”
“你——”
“怎么，这家店是你开的，我连一个椅子都不能坐了？”戚寒烟微微侧头，嘴角噙着一抹礼貌的笑，却一字一句，“谁给你的自信？”
原话奉还，一字不差。
说完，看着被堵得说不上话的蓝倚宁，肩膀耸了耸。
她的目的达到了，既然对方都过来了，自己也回去吧。
但蓝倚宁显然被激怒，不依不饶地再度上前挡住她，不让她走。
而后用一种不善的眼神打量她，语气很轻，“倒是挺能说的，怪不得秋霁肯收你做她的跟班儿。”
戚寒烟视若无睹，从蓝倚宁身边越过。
“跑什么呀，师大有名的戚寒烟。”
蓝倚宁突然拉住她，提高了声音，引得周围飘来几道视线。
“我就说秋霁怎么会带你来见她朋友，看来你还挺厉害的啊。”
“不愧是在a师大都出名的戚寒烟，现在不勾引男人了，改从女人下手啦。”
她不怀好意地凑近，低声说：“怎么做到的，教教我呗。”
戚寒烟被她死死握住手腕，不得不停下脚步，轻嘲一声：
“看起来你好像挺关注我，但是很抱歉，我完全不认识你，”她说，语气凉凉，“松手。”
一旁的江暮语意识到情况不对劲，快步走到两人中间。
以江暮语的经验来看，二人发生的冲突，多半是蓝倚宁先挑起的事端。
想到这里，他不禁心中暗自叹气。
“倚宁，你这是做什么？”他声音一如往常般温和，但带着明显的不赞同。
“暮语哥哥，”蓝倚宁此时还没意识到什么，继续阴阳怪气道：“我可是为了秋霁好，防止她交友不慎。”
“这年代，表里不一的人太多了。有的人啊，表面上冰清玉洁，实际上做了不少脏事。”
江暮语飞快扫了眼戚寒烟，眉头皱得更深：“倚宁——”
“你们去a师大打听打听，谁不知道她是个什么烂——”
“——蓝倚宁！”江暮语猛地抬高声音，连名带姓打断她。
饶是他脾气好，此刻也有些情绪了，语气的温度明显降了下来。
或许是他极少这样，被打断的蓝倚宁有一瞬间的茫然。
“暮语哥……”
她脾气一向差，没少跟人发生冲突，但每次江暮语都不会显露出不悦。
这一次，他为什么会这么生气。
事件中心的另一人抱着手臂，饶有兴致地看着二人，仿佛刚才蓝倚宁的话没有对她造成任何影响。
江暮语抬头，对上戚寒烟似笑非笑的眼神，有一瞬的失语。
他深吸一口气，“对不住，倚宁她不太会喝酒，请你见谅。”
言下之意，蓝倚宁是因为喝醉了才这样。
“她说的话，请你不要放在心上。”
因为喝醉了说胡话，就可以被原谅吗？戚寒烟不置可否地扬扬眉。
她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回应他：“哦，那倒没什么，我可以原谅她。”
“毕竟，冷静的头脑，独立的思考，明辨是非的能力，不是谁都能有的。”
她一字一顿，话音落下，便对方的表情微微凝住，眉心皱起。
戚寒烟毫不示弱地看着他，露出有些遗憾又有些费解的神色。
“跟不正常的人待久了，自己还能正常么？”
她微微摇头，看了眼他身旁的人，旋即转身离开。
任谁都看懂了她的潜台词。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看似教养的江暮语，为什么会和蓝倚宁之流来往。
“你什么意思？”
一声质问直直地冲击众人耳膜。
蓝倚宁又被激起了怒火，若不是江暮语拦着，就差冲到她面前。
“你这种人还好意思让别人给你道歉？还原谅我，谁要你原谅，我又没说错什么！”
“你自己什么货色还不自知吗？”
闻言，戚寒烟站定，慢慢转身，视线沉默地落在她身上，看了好一会儿。
她一语不发地冷静姿态，和蓝倚宁各种激动跳脚形成了鲜明对比，后者后知后觉反应了过来，猛地止住话，骤然安静下来。
蓝倚宁侧头看了看江暮语的脸色，心里一沉。
“明明和我素未谋面，却一副对我秉性了如指掌的模样，还试图对我进行指摘与审判，老实说，莫名其妙。”戚寒烟淡淡道，轻挑眼帘，眸底映出一抹讥嘲。
“不过这种情况并不少见，事到如今也不令人惊讶了，但我还是纳闷，有的人明明盲目蠢钝，却还要装作博学多闻，倘若能老老实实做个哑巴，倒也不至于过早暴露自己的无知，兴许还能看着伶俐几分。”
说完，眼波一转，似笑非笑向某个方向看去。
“或者，向某些‘知心好友’多学一学。”
闻言，江暮语一怔，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落在一个人身上。
他扫了眼一旁的蓝倚宁，若有所思。
再去看戚寒烟，却发现她已经不打招呼就离开了，回到了隔壁的桌。
江暮语看着她的背影，心中复杂。
他转向蓝倚宁，给她一记眼神警告:“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去吧。”
说罢便冷着脸拿起她的包包，语气不容置疑。
再让她待下去，恐怕就要失态，这不是他想看到的，更何况人是他带来的，如果闹出什么不愉快，也有他的责任。
蓝倚宁听他明显冷下来的语气，回过神来，心中一个咯噔。
印象中的江暮语一向脾气好，包容大度，今天难得有了脾气，还是为了一个外人，她想起何黛的那些话，又气又恼。
除此之外，还有话没说完的不甘心，但一抬眼看见江暮语笑意全无的严肃神情，一时间冷静下来。
那双素来含笑的眼睛此刻带了几分冷淡。
仿佛在提醒她，他的忍耐已经到了最高限度。
蓝倚宁向来我行我素，但在江暮语面前也不敢太出格，她知道他的底线在哪里，不敢强行逾越。
那就只能到此为止。她深吸一口气，按下不甘。
“我知道了。”
蓝倚宁语气转柔，拉着江暮语的袖子，“我好像确实有些喝多了，你送我回去吧。”
看她很快清醒，见好就收，江暮语的神色稍微软化几分，向众人点了点头，带着蓝倚宁离开了这里。
这一场饭不欢而散。
生日宴成了一场啼笑皆非的闹剧，庆生的主角有些不知所措。
王爽撇了撇嘴，说了一句：“真讨厌，害得别人不安宁。”
众人都清楚她在说谁。
但声音不小，刚巧让隔壁几人也听见。
闻言，徐玥也不甘示弱，也提了提嗓门：“就是，可真讨厌，别人饭吃得好好的，一个神经病突然跑过来发酒疯，真是晦气。”
王爽脸色一变，明显不服，还要再说什么，却见秦燕隅嗖地推开椅子站起来。
“实验室还有事，我先回去了。”
他右手插兜，无视其他人神色，毫不拖泥带水地离开位置。
“燕隅……”何黛脸上无措，极小的声音挽留着他。
但秦燕隅无动于衷，步伐依旧，等走到两个餐位间的过道时，突然停下来，出乎众人意料地敲了敲戚寒烟面前的桌面。
“刚收到消息，小组要开一个紧急会议，教授喊我们八点前回去。”
他低头，清眸扫了眼她便挪开。
“你跟我一起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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