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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第五十九章


一个她怎么也想不到的人,就站在离自己不远的几米外。

        秦燕隅。

        她甚至没有察觉到他是何时出现在这间包厢的。

        朦胧的阴影从头到脚打在他身上,看不清表情,唯独一双清醒的眸,静静投来如月光般的目光,平淡,冰凉,一如他本人,疏冷遥远。

        短短几天不见,她还清晰记得,上次分别前他的神情,隐忍中带着受伤。

        而现在,他确实如她期望般,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淡淡扫来,好像回到了最初相见时的模样。

        这很好。戚寒烟想,心中的惊涛骇浪被克制下去,很快便若无其事地移开了眼。

        在肖凌云的示意下,有人搬来了坐椅,好巧不巧,刚好摆在戚寒烟另一侧。

        她听见他一步步走到自己身边,身侧投下他的影子,又停顿两秒,伸手来将椅子背拉远了些。

        金属的椅子腿划在瓷砖地上,发出刺耳的尖细声。

        肖凌云支着下颌看过去。

        他这个表弟难得来人堆里,现在一反常态,难不成是对牌局感兴趣?

        于是开口:“阿隅,要不要来一起。”

        秦燕隅坐下来,闻言点点头,没什么情绪地扫了眼桌上,用指尖挑起一张纸牌,“这个没意思,不如换一个,玩德扑吧。”

        他半侧首,朝着戚寒烟的方向,像是完全不认识她,又像是一见如故般语气自然,“会么?”

        虽然是对她说的,但他的目光并未落在她身上,眼帘半垂。

        戚寒烟轻轻颤了下眼睫,嗯了一声。

        见状,肖凌云眉梢一扬,若有所思地将视线来回落在二人身上。

        他笑了笑,似乎没什么兴致参与,仍旧懒洋洋地坐在一旁看戏般托着腮。

        局很快便组了起来,除了刚才一起玩牌的三个人,又加了一个人进来,正好凑了六个人一桌。

        刚才转账后,戚寒烟得知棒球夹克全名叫赵沥舟,被他称呼阿文的是他朋友,叫朱文,还有另一个叫刘浩。

        新加进来这个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但看样子也是三人玩得熟的。

        四个人应该都认识秦燕隅,看他坐下,还同他打了招呼。

        只有她,孤军奋战。

        因为是娱乐,每个人被象征性分到一百筹码,然后用骰子选出了大小盲。

        坐在对面的棒球夹克被抽中小盲,他左手边的朱文自然成为大盲。

        肖凌云叫来侍者发牌,牌面被洗好后,依次给六人发了两张牌,每人各自翻看了自己的牌面。

        戚寒烟轻轻掀起纸牌一角,黑桃k和红心4。

        盲注10筹码,接下来的两人包括秦燕隅都选择跟注,轮到戚寒烟,她犹豫一会儿,推出10筹码跟注。

        下一位庄家同样选择跟注。

        第一轮暂时没人弃牌。

        随后侍者翻出三张公共牌,分别为红桃q,方块10,红桃8。

        公共牌一出来,场上几人神色各异。

        不知道是几人手牌都不算好,还是大家都非常谨慎,从小盲位一个接一个过牌。

        轮到秦燕隅,他似不经意侧眸,扫过一旁的人后,选择下注20筹码。

        戚寒烟心里叹气,本想浑水摸鱼跟着众人check,结果秦燕隅加注,她不得已只能跟注。

        庄家也很快跟注,接着第三轮转牌圈,翻出一张方块3来。

        赵沥舟犹豫片刻后选择下注10筹码,显然还在观望,大盲位应该有些胜算,没怎么考虑就跟注10筹码,枪口位的刘浩明显手牌不好,几度翻开自己牌面后,犹豫一下勉强跟注。

        轮到秦燕隅,他面上一派云淡风轻,很快加注到20。

        戚寒烟拿不准他手里底牌,只是大致估计他的牌可能还不错,但也许没有想的那么好。

        她扫了眼场上几人,将他们的神情收入眼底,有了几分判断,抬手跟注。

        让她意外的是,庄家思索过后选择加注到30筹码。

        看来这个人的底牌不错。戚寒烟若有所思,就是不知道和秦燕隅比谁更胜一筹了。

        最后一轮河牌圈,公共牌翻出一张梅花6。

        赵沥舟目光扫过秦燕隅和庄家位的人,犹豫后选择弃牌,朱文和刘浩亦然。

        轮到秦燕隅,他面上波澜不惊,看不出任何喜怒,指骨分明的手轻轻转动着筹码,显然透着一股游刃有余的意味。

        思索一阵后,他淡淡开口,推出全部筹码:“allin。”

        见状,戚寒烟心里半是无奈,半是可惜。

        她其实并不是很信秦燕隅手中能有什么好牌,甚至怀疑他这番举动是在虚张声势,不过她确实也没有底气继续跟注。

        目前她的底牌连一个对子都组不出来,看其他人的架势,自己赢面不大。

        于是她果断选择弃牌。

        一半的筹码没了,但不代表她没有机会。

        轮到庄家,对方见秦燕隅allin,原本还算轻松的脸色一怔,然后惊疑不定地扫过秦燕隅,神情变幻几番。

        戚寒烟瞥了眼右手边稳坐不动的人,心里觉得好笑。

        倒是……挺会演。

        她琢磨着刚才众人的各色反应,在心里算了算,庄家的牌面至少会是两个对子,很有可能是顺子,赢面是很大的。

        但但显然,秦燕隅的举动已经让庄家开始自我怀疑了。

        “我弃牌。”庄家位的人说,咬了咬牙,扔出手牌。

        他不敢赌,大概是不想在第一局就输光所有。

        所有人看清他的底牌,红桃q和方块q,与公共牌组成三条。

        秦燕隅神色淡淡地摊开手牌,红桃8,方块5,仅仅是一个对子而已。

        “可惜了。”有人嘀咕了一声。

        顿时,庄家的脸色像吃了屎一样难看。

        何止是可惜。

        “竟然不是顺子。”他不可思议地喃喃,在梅花6出来后,秦燕隅没怎么犹豫就选择全押,让他误以为对方凑成了6、7、8、9、10的顺子。

        然而并没有,他高估了对方的手牌,被诈得弃了牌。

        这本是让秦燕隅彻底出局的机会,可惜他没有抓住。

        “没事,你也不算丢人,”肖凌云适时出声,面露微笑,“阿隅从小擅长玩这个,我都输给过他好几次。”

        被他安慰的人勉强笑了笑,不服输不行。

        很快第二局开始,大小盲位顺时针后移一位,戚寒烟翻看自己的新牌面,方块8,方块6。

        盲注依旧是10个筹码,第一轮大家都普通跟注。

        三张公共牌翻出,黑桃9,方块j和方块3。戚寒烟不动声色地用余光将几人神色收入眼底,然后淡淡垂下眸子。

        转牌圈翻出一张梅花q,她看见赵沥舟脸上浮现出了一抹不可思议的神情,眸子都亮了几分,不过这神色一闪而过,快得几乎没人发现。

        梅花q……j和9……她垂下眸子,回顾着众人反应,又想起自己的底牌,心里有了计较。

        又轮到众人下注,这次没人弃牌,上一轮作为小盲的赵沥舟这轮成了庄家,而大盲成了小盲,第一个下注,令戚寒烟有些讶异的是,他一上来直接下注30筹码,显而易见,对自己的手牌很有自信。

        后面的人依次跟注,同样是30,秦燕隅直接弃牌,这倒让众人有些意外。

        又该戚寒烟了,她想了想,面露难色,似乎在犹豫是否要跟注。

        一时众人便等着她,赵沥舟见状,玩味地笑道:“要不还是弃牌吧。”

        他猜她手牌并不好。

        闻言,戚寒烟咬了咬唇,犹豫很久后似是下定决心,推出30筹码。

        赵沥舟可惜地想,要是自己在她前面,一定allin,这样无论如何也能逼她拿出所有筹码。

        想着,他向朱文递去一个眼神,后者一愣,很快明白过来,不露痕迹地点了点头。

        戚寒烟装作没看见他们间的眼神交汇,跟注便静静坐着,没什么表情。

        最后轮到赵沥舟,他也轻轻松松推出30筹码,然后便等着河牌翻出,方块q。

        这张牌一出来,上了一轮当庄家的男生神情一动。戚寒烟侧发挡脸,唇角勾了勾。

        看来这把大家都很有底气。

        朱文直接把剩下的筹码全部一推,放到桌子中央。

        大盲位刘浩瞪了他一眼,也不得不全押跟注。

        到她下注,她扫了眼看好戏的赵沥舟和朱文,微微转眸,轻轻一笑,挑了挑眉问赵沥舟:“赵公子,你还有多少筹码?”

        她语气轻松惬意极了,

        赵沥舟愣了下,旋即也扯了扯嘴角,“我?自然比你多。”

        他记着她上把输了很多。

        戚寒烟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然后笑眯眯地推出了全部筹码,反正她也只剩10个,输了不可惜。

        赵沥舟愣一下,神情闪过惊疑,但仔细观察她神色,见那副微笑面孔下带着几分紧张,便露出一副了然来。

        想学秦燕隅诈唬?他才不上那个当。

        他挑了挑眉,自然也紧跟着allin。

        除了秦燕隅弃牌,在场所有人都押注了全部筹码。

        然后,便到了比手牌的时候了。

        朱文底牌不好,只有一个对子,不过他显然是为了和赵沥舟打配合的,所以也不在意输了。

        而另一个人翻出来一个红桃q和方块5,显然有一个三条,怪不得方才下注时那般自信。

        只剩赵沥舟和戚寒烟没翻牌了。

        “戚小姐,”赵沥舟还未翻开自己手牌,却先喊了她一声,“你猜,是你的牌大还是我的牌大?”

        她一定猜不到,却自以为猜到了。他边说,边得意洋洋地心想。

        戚寒烟顺着声音望了他一眼,认真反问:“你猜我猜不猜得到。”

        她在看到众人的底牌时,已经大致猜到了赵沥舟的手牌是什么,和自己假设的最大概率的可能没得差。

        赵沥舟傲然一笑,旋即翻开手牌,露出一个红桃8和梅花10。

        原来是与公共牌组成了8、9、10、j、q的顺子。

        难得一见的场面。

        “意外么?”赵沥舟洋洋得意道,隐隐露出兴奋的神色。

        不过戚寒烟在看到后并未惊慌,而是缓缓一笑,“哦,还真不意外。”

        她说着,翻开了自己的手牌,方块8,方块6。

        众人一时还未反应过来,直到她轻轻抬手,将公共牌的三张方块移动到两张底牌旁,凑成五张方块。

        同花!

        “其实,”戚寒烟适时微笑,看着赵沥舟道:“方才我很担心,你不会全押。”

        她偏头,看着目瞪口呆的棒球夹克男,“还真是好险呢。”

        差一点就不能让他们几个全军覆没了。

        底池的所有筹码,尽数归于戚寒烟一方,她只在说了刚才那几句略带挑衅的话后便收住了声音,恢复平静。

        场上还有筹码的人,只剩两个人。

        “还来么?”肖凌云问两人,如果他们不继续,其实可以根据现在的筹码数量判断出输赢。

        显然戚寒烟的筹码要多一些。

        秦燕隅垂了垂眸子,“我倒是不怕输。”

        言外之意,戚寒烟可能想保有战果。

        戚寒烟确实觉得结束牌局是最好的结果了,她现下的筹码总数是340,那么秦燕隅就是260,按筹码数算的话她是赢家。不过听见这话,眉梢一扬,淡淡一笑:“我也不怕。”

        不过是游戏么,就算真的输了又丢人,但若是此时露了怯,那不是她的风格。

        肖凌云扫她一眼,勾了勾唇角,“既然如此,那就以这一局定最终的胜负。”

        说着,轻轻侧头,吩咐一旁的侍者发牌。

        戚寒烟拿到手牌,梅花6,红桃5。

        她不知道秦燕隅的手牌是什么,看他的表情,永远都是无动于衷的神色,瞧不出任何端倪。

        秦燕隅先下注,一上来只出了10筹码。

        戚寒烟筹码比他多了一百多,再加上想试探一下,于是面色不变地加注到50。

        公共牌翻出,方块7,黑桃3,方块5。

        秦燕隅很快下注,50筹码。

        见他下注这么爽快,戚寒烟不由得思索他的底牌。

        自己仅有一个对子,赢面普通。

        但前期看不出什么,想归想,她也不能轻易弃牌,更不能被他瞧出底牌不好,于是加注到80。

        反正她筹码比他多。

        侍者很快切牌又发牌,转牌是黑桃10。

        仍旧没有改变戚寒烟的牌面。她暗自皱眉,然后看见秦燕隅下注100,而后不疾不徐地向她扫来一眼。

        戚寒烟心里已经微微有些不确定了,看他这般毫不犹豫,难免怀疑他的底牌,不断推算着。

        算来算去,也无法确定。

        她不能输了气势。不知为何,她隐隐生出这样的想法。

        然后推出100筹码。

        他还剩一百筹码,而她还剩110。突然有些后悔前面的一番试探。

        就在她这样想时,突然听见秦燕隅开口,声音淡淡,“还没说,筹码是什么?”

        所有人一愣,包括肖凌云。

        开局是谁也没提这事,大部分人便默认这是娱乐局,不来真金白银。

        一阵沉默后,肖凌云挑了挑眉梢,看着表弟道:“你觉得如何?”。

        秦燕隅头未抬,想了想道:“一比一千,如何?”

        他语气轻描淡写,若不是戚寒烟听得清楚,几乎都要以为他说的不是一筹码一千而是一百筹码总共一千了。

        她轻轻抬眸看了他一眼,见他的神情淡得如同冬日里照在素雪上的稀薄日光,手指微微蜷紧了。

        她简直要不认识他了,在印象中,他总是一副端方自持的样子,哪怕能瞧出家境不凡,也只会让人觉得他为人谦和,平易近人,断然不可能和这种纨绔子弟才有的不良嗜好搭上半分联系。

        可现在他却轻飘飘地定下筹码,用一种稀松平常的口气,好像那些钱都是大风刮来的一样。

        他分明应该知道自己赌不起这么大的局,否则也不会在学校里做兼职挣外快。

        肖凌云眯着眼笑道:“你说了算。”

        没人敢反驳他。

        这一句话便将戚寒烟推上了进退维谷的境地。

        如果她输光筹码,便意味着输光了六位数,这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是一笔巨款,哪怕有先前在赵沥舟他们几人那里赢得的,也远不够垫付。

        她拈着手里筹码,表面波澜不惊,其实内心已经开始犹豫不定。

        最后一张河牌翻出来了,方块k。

        戚寒烟心里沉了下去,抬眸划过秦燕隅的神色,搭在筹码上的指尖慢慢收紧。

        然后她听见他开口,轻轻地一声“allin”,押下了全部筹码。

        但显然,他在逼她押注全部筹码。

        她视线掠过自己面前,从一堆筹码中扫过,她还剩110的筹码,如果此时弃牌,至少不输不赢。

        第一次陷入这般难以抉择的地步。

        戚寒烟抬手捋了捋耳畔一缕碎发,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要不还是……弃牌?

        她心想,面子算什么,保住她干瘪得可怜的荷包才是要紧。

        这样想着,戚寒烟抬头,眼帘却半敛着。

        余光里,众人的视线都落在她身上,有玩味的,有戏谑的,也有好奇的,总之,都是等着看热闹的。

        可是,她也很想赢呢。

        她犹豫了很久,指尖不停拨动面前仅剩的筹码,最后抿了抿唇,心一狠,将全部筹码推了出去。

        他敢赌,她难道不敢么。

        两人的底牌被侍者轻轻翻开。

        戚寒烟看着桌面,一瞬间,静止在胸腔的心重重落下。

        秦燕隅的手牌,仅仅是方块a和红桃q。

        在一众窃窃私语中,戚寒烟轻轻出了口气,指尖握紧掌心,压下潮意。

        她的牌面更大。

        她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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