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转眼间，伊情来c区已经有好几年了。
他早已习惯了这里的生活。伊情满十五岁之后，就拿到了研究人员的工作证，正式成了c区的一名科研工作者。
那天他还硬想骗着尔生给他来两杯咖啡庆祝庆祝，却再一次被尔生以“小孩子喝什么咖啡呀”的借口拒绝掉了。好吧，虽然他很想说自己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但想了想尔生的辈分和年龄，又想了想自己在他心中的形象，估计无论什么时候都会是个小孩，就没再吭声。
他又去找了3011。这个家伙简直是尔生的零食处理机，有什么珍贵的吃食，尔生不要，又不能给伊情的，就几乎全送去了3011那里。
和3011越来越熟，伊情也完全摸清了他的性格。这家伙根本用不着任何计谋和套路，想喝咖啡就和他说，只要他有，他就不会不给。
所以嘛，伊情成功在那天晚上，美滋滋地喝到了珍贵的咖啡。
他和3011去了小天台，在那里难得悠闲地边看星星边喝咖啡——从很久之前开始，小天台就成了他和3011共同的秘密基地。
虽然伊情嘴上不承认，仍然总是有事没事就损几句3011，但在他的心里，3011早已是非常重要的朋友了。
伊情长大了，健健康康地。尔生有空就给他研制各种各样的药，不仅很好解决了他大脑供能需要太大，导致身体非常虚弱的问题，还成功让伊情长高了个子——这是伊情最常挂在嘴边的得意事。
尤其是对着3011的时候。人造人以前可比他高多了，可是现在，伊情也只比他矮一点点啦。
总之，伊情这几年在c区过得相当不错。
“伊情？”女同事轻轻敲了敲他的桌子，“那个，能不能帮我个忙呢？”
“说吧。”他轻轻抬眼扫了一下。印象中，这个女孩和他是同一批进的科研部，不过伊情性格很慢热，不怎么和不熟的人说话，所以除了工作，和她没什么交集。
女孩却有些脸红。
伊情今年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子青涩的少年气。他本来就有一副好面孔，现在更是长开了。加上长得高了，看上去完全是个桀骜俊朗的少年人。
虽然他的臭脾气在c区已经到了人尽皆知的程度，但伊情还是受到了不少年轻女孩子的喜欢。当然，也包括此刻正在他面前的这个女孩。
她小心翼翼道：“我的一个实验成果已经出来了，要送给几个博士检阅。我一会儿要送一份给陈娅芳博士，可能有点赶不上……所以，能麻烦你把这一份送给尔生博士吗？”
伊情的动作顿了顿，随后伸手接过了文件。他点了点头：“可以的。”
女孩飞快地说了声谢谢，便红着脸跑走了。
她走到不远处在等自己的好朋友旁边，激动地压低声音道：“成功了！啊啊啊我就知道他人很好，说什么他脾气很坏，根本没有嘛……”
忙了一个上午，伊情打着哈欠去食堂吃了午餐。
吃完饭的时候他碰见了3011，就和3011一起去找尔生了。
这几年来，3011是越来越不像个仿生人了。在别人面前，他为了自身安全还会装着无情冷血的样子，可一到了尔生和伊情这儿，他便完全放开了，总让伊情有种，看一眼就觉得他的自主倾向检测仪要爆掉的感觉。
“又帮人送东西？”3011道，“伊情，你确是颇受女孩子的欢迎啊。”
伊情冷冷扫一眼过去：“闭嘴，臭人造人。”
“干嘛……你上次不还说我是你的好朋友吗？”3011道。
“……我可没这么说过，能说这话的人一定不是伊情。”伊情反怼回去，“还有，我帮人送东西纯属不愿意遭她们缠……我对爱情没有兴趣。”
“哦。”3011道。
伊情补充：“我不需要爱情。”
伊情敲开尔生办公室的门，便走进去叫了声：“尔生博士。”
尔生抬起头来，看着他瞬间了然于心：“又帮人送文件？”
伊情差点忍不住嗲毛，转而又委委屈屈道：“怎么你和3011都这么说我。”
“没办法，做科研的人也要恋爱的嘛……”尔生倒是乐呵呵的，“你长得俊，小姑娘们当然喜欢你了。指不定还有小男生们呢……”
“我可对谈恋爱没有兴趣……”伊情把文件递过去，不情不愿道。
尔生刚想笑着说些什么，却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博士！”伊情赶忙端起了一旁的水杯。
过了好一会儿，尔生才缓过来。伊情还想让他喝点温水，尔生却轻轻推拒了。
“博士，你得多吃药，最近还得多睡觉，别那么忙。”伊情说着，尔生静静听完，微笑着打断他：“好啦好啦，我会的。”
不一会儿，他的神色又染上了浅淡的忧伤。
“这一切是早有定数了，我大势将去，很难再挽回了。”尔生起身，送伊情出去，“你呢，和3011，都是好孩子。只是不用担心我。”
伊情还想说：“可是……”
“我能够尽全力，做到自己最想要做的事。然后，安心地去见阿迟……”尔生做了个“嘘”的手势，“就已经很好了。”
自从正式成为工作人员之后，伊情就名正言顺地拥有了自己的私人实验室，就在3011那间的隔壁。
这会儿他正打算回实验室去，却在路上碰见了要出区执行任务的警队。
“史密斯警官，”他拉住自己较为相熟的指挥员，“防线又被突破了？”
“是的，又是b区那边。”史密斯摇摇头，“距离上一次才过两个月不到。伊情博士，我不能和你说多了，我得赶紧过去了。”
“好的，路上小心。”伊情答道。
伊情心不在焉地走着路，思虑许久，还是给3011发了消息。
【伊情：速来实验室，有事相商。】
伊情和3011围着电脑坐在一起，看着屏幕上的数据，皆陷入了沉思。
近年来，丧尸病毒不断变异，疫苗研发也不断跟进。然而，病毒变异的速度越来越快，更强壮、更容易感染人的丧尸也越来越多。
防线突破的事故大大增加，然而往前人们身处其中，也习惯了，没有太大感觉。如今3011和伊情把这几年的防线突破事故次数统计起来，竟才发现是个多么惊人的数字。
事故一年比一年多。到了今年，安全区世界的防线突破事件的发生频率，已经升至约一个月发生一次，不分破坏程度大小。
“这一切确是有趋势在的。”伊情指着各区的事故数量对比，“a区所受攻击次数是最少的，b区最频繁。你不觉得奇怪吗？我们上次抓的最新变异丧尸活体，它虽然已经开始有自己的意识，但是依然不具备精确的思考和决策能力。”
“是的，按理来说，丧尸不会有‘计谋’地去袭击一个地方。那就很奇怪了，”3011道，“如果是本能，那为什么不去攻击人最多的a区？b区人是三个区里最少的，主要负责的又是农业和制造业……”
“还有我们区。你看今年丧尸袭击的时间……”伊情深深看着3011，“3月22日，陈娅芳博士对新疫苗的研究有了突破性成果。3月25日就发生了大规模防线突破。还有5月2日，我和同科组的人研制出了针对变异丧尸的高浓度毒药，当天晚上就发生了袭击。”
3011也看向他，眸色渐深：“我有个猜想。”
“说来听听。”
“丧尸是可以被控制的。”3011道，“不过也太荒唐了。而且，如果真的能控制，那我们现在就是一个完全被动的状态……我们根本没有这种技术。”
“你还记得当年丽凛小姐的事吗？”伊情沉吟片刻，“她的样本，我们现在还秘密保存着。在丧尸病毒入体的前提下，她吃了‘仿生真人’的药之后，没有获得相关能力，却暂时活了下来，并且疑似能吸引丧尸……”
“这或许也算一种控制？”3011立马领会了他的意思。
伊情点点头。“我会开展对样本的研究，希望能发现些什么。”他想了想又道，“对了，我完善出了‘仿生真人’药的第十一版，再不做活体实验我会死的……你记得帮我去求求尔生博士，让他把我的方案交到a区去。”
“怎么，老是违纪的‘法外狂徒’伊情小博士，这次要遵纪守法了？”3011调侃道。伊情看着他的脸，明明上面还是没什么表情，永远都是淡淡的，可伊情却总是出现幻觉，总觉得他那双眼里笑意盎然。
伊情驳道：“去你的。活体实验要招志愿者的，人命关天呢。”
3011和他混了这么多年，倒是不似从前那样木讷老实。或许是一种潜移默化的影响吧，这个人造人竟也跟他学会了些嘴皮子功夫。
啧，真是的……
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3011忽然收到了伊情的消息。
【伊情：快来救我快来救我快来救我。】
这是出什么事了？3011不由得心下担忧。
幸好，3011赶到现场的时候，发现伊情平安无事，只是臭着一张帅脸，看上去心情很不好的样子。
“那个……我朋友来了。”看见3011，他仿佛是获救般松了口气，对眼前的女生说，“确实是不太方便和你吃饭，再见。”
3011配合地走上去：“走吧。”
“等等……”女生忽然追上来，“伊情博士！”
伊情转过头去，神色有些藏不住的不耐烦。
“我们还有机会再见吗？”她捏着衣摆问。
伊情闻言烦得有些想发脾气，但还是压了下来，只答道：“我也不知道。”
“那个，不好意思，我想说句话。”3011微微感受到了身旁这人的情绪，表情淡淡地出了声，“姑娘，你还是放弃他吧。”
“啊？”女生一脸疑惑。
“他不太需要爱情。”3011道。
伊情适时开口改正：“错，我是完全不需要爱情。”
女生看着他二人一唱一和，张了张口，却说不出什么。她不认识3011，竟问：“所以……你们两个是一对吗？”
伊情没想到这样还能被误会，直接满脸黑线。
“这是个仿生人造人。”他轻轻扯下了3011胸前的工作牌，无奈地大叹一口气，“我还没变态到这个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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